汴京城夜里灯火阑珊，又是春末夏初，街上游人如织，热闹非凡。几人在当地学子中有名的南锣巷行馆落玉坊坐落下来。林原和雪海安排得很妥当，除了酒菜还叫了弹琴的娘子来弹曲。
帘子敞开，很是风雅，也很符合一般学子来此处的格调。张敖和王晋还未入坐便道谢。林原让二人不要太见外了，让他一个本地人尽地主之谊。再问二人如何来的，哪里人士。
“我张敖，字子宁，乃苏州人士，是知州范庸大人门生。”张敖说着也在观察周围情况，他看到雪海的目光时，顿了顿，又移开看向别处去了。
“范庸大人门生，久仰。”林原也不是个完全不懂的，还能与这些人说一阵子。原本一旁的雪海还担心他露馅儿，看样子是她多虑了。
“我王晋，字冬阳，是吴中道人士，是先国子监江秦门生。”
“久仰久仰。”林原袖子一扬，风从袖口中灌进去，又顺手牵走了张敖衣带上木牌。他拍拍张敖和王晋，张口便说，“二位大人之风，某早有耳闻。某也在国子监江秦大人门下待过，我与王兄，倒算未谋面的同窗。来，为了我们未曾谋面的情谊，干一杯。”
三人喝酒聊家国之事。雪海观察着周围另外二人的童子，王晋的童子是个机灵童子，时不时帮着倒酒。张敖的伴读看身形也是个，是个女子！雪海忽然发现张敖的伴读没有喉结。她身形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是个女子的，再下细看，其实她要比男人俊秀得多。张敖身边那位武功深不可测者难道就是这位女子？
等三人喝酒至深夜酩酊大醉才回会馆。几位书童扶着自家公子回去。林原很重，又喝醉了意识不清的，还在闹腾，“再喝呀！”
扶着他的手累得很，雪海干脆把他身子抗在自己背上，然而他身体又大许多，只能将就着这样拖着走了。她看不见身后微眯着眼的狡黠笑颜。
然而回了房间，一关上门，林原就清醒过来，“张敖没有武功。”
看着突然十分清醒的林原，现在手都还酸的雪海很想动手打他，想着便把剑指着林原，“你没醉！”
“我刚刚是醉了，”林原见她生气了，便装作要倒下去了，头很晕的样子，“头痛得很。”
“去去去！他的伴读应该是个高手，还是个女子。”雪海用刀鞘敲他的胸膛，然而，林原愣住了一晌才恢复过来，雪海已收回剑不再看他，“江湖中，能难倒两个三十二刹，如此厉害的女子应该不会没有名号吧。”
“我倒是想知道，一个平平无奇赴京赶考的学子，就算这次他能中举，有什么好刺杀的。”林原吐槽了两句，倒是点醒了雪海。雪海想到的是张敖的来历，一定有所不同，不过她觉得林原此刻脑子还不清醒，不想与他说。
她睡床上，林原卷着被子隔着屏风，睡在前面的塌上。等林原睡着呼吸均匀，雪海出门了。秦时，可是当今声名显赫的老忠臣了，据已经知道的消息，他前不久已经告老还乡了。一时间，是不可能去找他的。除非能解除相见欢的蛊毒，不然走不了太远。她隐隐觉着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决定直接去找张敖的伴读。
“你来了？”女子还跟白日一样的男子神色素衣着，但音调却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女子身份。
“你知道我要来找你？”雪海也跟白日一样的衣着，她夜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
“你可打不过我。”女子提醒她。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保护他？”雪海问。
“每一个死在我面前的人都这么问过。”女子转头说，她歪头一笑，肆意张扬却杀机暗藏。
“我想知道，他与先太子案有没有关系？”雪海直接问，她确实打不过她，也不想浪费口舌多去试探了。从气息感知内力的深厚，她就知道面前人她打不过了。
“你是谁？”女子略微惊诧地问她。
“我是谁不重要。你回答我，有还是没有？”雪海继续问。
她这样问让人很难回答，沈耐想了想，“我是九幽河，沈耐。”
九幽河沈耐？九幽河是江湖帮派的情报中心，高手无数，这十年间九幽河沈端成了江湖的盟主。九幽河不是不靠着任何朝廷势力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姑娘，我不关心你是谁，你也不要再打探我了。今日我先放过你，他日，想要动张子宁，先过来我这关。”沈耐说罢，就消失在了花园处。雪海一晃神，九幽河与先太子案又有什么关系？与张敖又有什么关系？为何九幽河的人要保护他？
从雪海起床出门的那一刻，林原就醒了。他跟着她出了门，听见她和沈耐的所有对话，又在雪海回去之前，先躺回塌上。林原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丫头可能是先太子案中的旧人。
不过，看来，是不可能打得过沈耐了。
天亮之后，还没等雪海说什么，林原就做了决定，“这个任务暂时完成不了。阁内会派更厉害的人来。我们走吧。”
因着雪海已知道九幽河介入了此事，并不想放弃。不过一直在做主的是林原，雪海并没有说什么。
回到凌绝阁。
日逛钻进层层格格倒窗户，投到黑袍人的衣着上。一身黑袍的段平似是没有想到二人这么快就选择了放弃这个任务。
适时林原把一个牌子交上去。
“九幽河？”段平接过牌子，翻开来看，木牌是特质过的，上面画着一些符号，整个木牌还带着一点香气。这香气明显不来自于林原，“看来也不是全无收获。”
“看清楚高人是男是女了吗？”林中原接过木牌，把玩着问。
“是女人。武功在我二人之上太多，所以，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林原回答他的话。
“沈耐？这个任务你们可以不管了。我接了。”林中原眼神一下变得更锐利起来。光洒在他的眉眼上，雪海看了一晌，发现这两兄弟长得真不像，不只是岁月痕迹，就是眉眼耳鼻都完全不一样。
“是。属下告辞。”雪海回过神来，二人正准备离去。
“不急。过两日再安排你二人一个新任务。你二人于七日后午时在京城南门外等，你二人要去九幽河一趟。”林中原按住林原的肩膀。
“是。”被按住的人微愣，将手中的剑换了手拿。光影慢慢被扩大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