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汴京生变三

趁着自己分散段平注意力的间隙,雪海立即下楼拦住林中原,“阁主!”

“是你?”林中原一下反应过来刚才的事。

“这边来。”雪海不能带林中原走远了,二人便到客栈旁的酒楼,“不能走远了,林原跟我约定了刚才的客栈见!”

“好,”林中原显然已经十分累了,他的脸色不好,身上又有明显可见的伤痕。

“阁主,你伤得很严重。”雪海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止痛药递给他。林中原认出那是凌绝阁里的药,便吃了两粒,又拿出药随意涂在自己身上伤口处。

“不打紧。你不必再叫我阁主了,我不再是凌绝阁阁主。”林中原试着调理内息。

“阁主,我还是叫你阁主吧……”雪海叫不出其它的来。虽然她现在已经知道林中原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十恶不赦的坏人,但她自己依然觉着此时很难熬,不知道有没有人追来,下一刻是否安全。

“那也行,林原多久让你等他的?”林中原问,他也记得二人相见欢的蛊,既然林原说要回来,那就应当不出一日会回来。

“今晨,他留下一个字条便走了。想来也许是担心你,出去找你了。”雪海从怀里拿出字条给林中原。

拿着字条看了看,又放下。雪海知道他累了,于是给他叫了两碗面,两壶酒,又让他先休息一会儿,“阁主,你先休息,我就在隔壁。等林原回来了,我叫你。或者你有何事便叫我。”

一直等到入夜,林中原敲雪海房门道,“很晚了,他必定是被困住了,不然就凭相见欢,他也应该回来了。”

其实林中原伤口疼痛睡不着觉,他一直在屋里运功疗伤,雪海也一直守在窗户边,望着窗外的人群,不敢贸然行事。此时林中原先按捺不住了,雪海道,“阁主,我去看看吧。”

“我去。”林中原道。

“可是?”雪海知他有重伤,不忍他再去,特别是追他的人可比追自己的人多。

“我们重新约定一遍记号,单为否,双为可,指向哪边,方向便在哪边。”林中原比出手指,他的功力要比雪海深厚许多,所以他轻轻在桌子上画了画,桌上便显现初印记,雪海便明白了。

“我与你同去。”雪海还是坐不住,她为相见欢的蛊虫而感到担心,也略为林原担心。

“好。”林中原不再拦她,拦她也没有意义,如果林原死了,蛊毒发作起来,她也会死。

二人便一同出门去。雪海心中直觉是凌绝阁,或者齐王府。林中原直觉要更准些,他直接去了齐王府。

近日事繁多,齐王府灯火通明。府里虽已退兵马万千,但也谨慎的留了十倍有余的府兵之力。护驾封赏还未及府,齐王府肃穆之气却已极大了。

跟着林中原避过所有府兵径直到了齐王府后园,不知道林中原为何直接来此处,但他很可能来过。

王府后园有莲池,莲池中心有假山一座座,流水汩汩,月影团团。林中原暗示雪海先在高台瓦上等等接应他,再自己飞身向莲池中心。

他刚踏上假山,打开机关,林原正好从莲池下的机关处出来,他见眼前人,眼神瞬间一亮,“大哥?”

“走!”二人便一同出来,然而不知什么时候惊扰到了府兵,身后有追兵叫嚷,嚷声惊动了莲池外面。

人单力薄。齐王府兵训练有素,他们很快就将整个莲池围了个水泄不通。齐王也很快过来,段平在他身边出来,他对府兵道,“拿下逆贼!”

瞬间,刀剑相接。奈何二人武艺高强,一般的府兵完全不是二人对手。段平亲自上阵,同时,带弓箭的府兵也快速前来支援。

越来越不对劲了,这样下去,三人都要丧身此处。雪海纵身而出,她直逼齐王,齐王善带兵,武艺自幼超群。身边又高手众多,“护驾!护驾!”

人太多了,雪海自知不是对手,便径直飞身跪在地上,大喊,“齐王叔!”

齐王被这一声叫懵了,他挥手示意周围府兵停下来。刺客齐王没了威胁,雪海被刀剑挟持住,他走上前,借着府兵的灯笼晃了晃,眼前人确实觉着很眼熟,越看越眼熟,很像,很像先太子妃,“织织?”

“王叔!求你不要放箭!”雪海跪着靠近齐王脚边,身边灯剑也稍稍收了一些。

正在打斗灯几人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段平往这边望了一眼,略露惊讶之色,而他看林中原,林中原半点不惊,甚至林原都无甚波澜。他明白,自己被林中原摆了一道。

此刻,林中原深受重伤,恰恰勉强能与他打个半平手,但奈何齐王府人多,只要稍稍用计,便能在此时让林中原施展不开拳脚。于是刀剑包围着林中原与林原。

然而齐王港晃清眼前人,正在犹豫如何处置之时,段平一剑便刺穿了林中原的胸膛,鲜红血飚到了林原的脸上,也飚到了冰冷的池水上,身体瞬间倒下,染红了整个夏日的莲池。

甚至来不及哀嚎,林原再次拔剑对准段平。但是此刻周围的士兵齐齐围上来,所有剑戟都对准林原,段平趁此机会一剑就要将林原也杀死。看到这一切的雪海大叫,“段平!他死了,本郡主就死了!”

仿佛听到了雪海的话,段平收了剑,所有士兵也都收了剑,纵身退到了齐王身边来,他半跪对齐王道,“属下救驾来迟,还望王爷恕罪。”

还在莲池中央空地被刀剑围住的林原抱住林中原的尸首,声声哀嚎起来。不清楚到底怎么了,周围府兵也不敢轻举妄动。

齐王还不清楚此间的事,不过赵织织怎么回在此处,“罢了。将叛贼活捉,送往大理寺。”

“不行!”雪海拦住齐王,她再次跪下来,悲戚的泪水止不住掉落,“王叔。段平给我和林原种了相见欢的蛊,林原不能死,也不能离开我身侧,他死了我就死了,他离开我身侧,我也死了。求王叔救我。”

齐王看向段平,段平也跪下来,“确有此事。”

“有解药吗?”齐王问。

“没有。不过,这蛊虫最多只能活三年,现在快活两年了。”段平道。

“罢了,把他绑起来,关进王府。”齐王摆手,“织织,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偏殿。

月华如水洒落在庭院里,侍女上了热茶水又退下去。雪海跪在地上,“王叔,罪女本不该活着,不该再出现,但今日之事,我迫不得已才现身。若是要将我一同送入大理寺,便一起送去吧。罪女也并无什怪罪的。”

“你且先起来!”齐王也没想明白她怎么会此时出现在此处,不过,今恩科初定,又刚好宁王起事,牵连朝野上下一大批官员。他与先太子一母同胞,之前多年在外征战,太子案时才没被牵连。如今回朝,物是人非。连母妃皇后都已心度佛法,不再理后宫事。

“王叔,我不敢起来。”雪海还是跪在地上。

“你起来说说,这几年你去哪儿了?怎么样?还有些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齐王从位置上站起身来问。

“四年前出事时,一位宫里的嬷嬷给我换了衣裳,我便被关进了罪臣妻女的牢里。后来机缘巧合,我进了凌绝阁,进去后才知道是宁王的组织。前不久,阁主林中原派我和林原去其他地方查探,才堪堪回来。林原来找他大哥林中原,之后的事便是刚刚才发生了。”雪海快速概括了这些事,没有必要说的也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