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徐辋便是这样,白天在家里钻研药本,晚上在哩哩乡中治病教人,每天晚上只有四五个小时,从哩哩乡回到房中便倒头就睡,一觉下来就倒了中午。徐丫丫早上见徐辋不起床,也要求素来早起的周帆继续躺在被窝里,好好的抱着搂着。周帆肯定不怎么乐意,只是早上让丫丫箍个半小时不到,就起身和自家岳父下田劳作了,好留的下午陪丫丫一起学习玩耍。丫丫下午虽然跑到徐辋家找徐辋玩耍,但还是为了摸一把徐辋的猫先生。祖婆闲得无事,还是照着徐辋的说的做。
生活紧接着过了又小半个月了,徐辋这日放下手中的书籍,爷爷写的偏向科研,奶奶的手笔就偏向文艺了,二者加起来,这本书处处绝妙,毫无一点赘述。
猫先生在旁边打呼噜,徐辋轻轻拍着猫先生,说到:“今天你被玩累了?走了去哩哩乡了。”猫先生似乎还没睡醒,说到:“那个丫丫也太狠了,弄得我蛋疼。”徐辋瞪着猫先生,问道:“啊?李小姐没给做绝育吗?”猫先生听到这话,伸爪子要打徐辋,嘴里念道:“你是有多损啊!”徐辋把书放到柜子上,抱起猫先生,说:“好了好了,走吧,去哩哩乡。”
还是那样的世界,徐辋放下猫先生,却不见李艳艺的出现,徐辋走到树下,照常的先敲铃铛,却没有学生出来,徐辋愣了楞,有敲了敲,还是没有学生来,于是只好作罢,转身拿起白大褂,待扣好了扣子,大吼道:“开药!”还是不见病人前来,觉得纳闷了,平日里这会儿肯定眼睛围满了人,可是现在却空空如也。
徐辋坐在椅子上,案边是书籍的复刻本,猫先生也跳上桌子,四处张望着。徐辋百般无聊,问着猫先生:“猫先生,这李小姐和人们呢?成群的孩子也没了,病人也不见了。”猫先生似乎想着了什么,大叫一声说到:“看我这不记事情的脑子!今天是大典!李小姐作为神言者,要去大典!”猫先生跳下桌子,着急的说着:“现在还在时辰,还没开始,快走!快呀徐医生,大褂脱了快随我来。”说罢就着急的走了。徐辋一看一向慵的懒猫先生这样着急,也胡乱脱了白大褂把它放回原位,跟着猫先生走了。穿过那个牌坊,分叉的两路向左转去,走了十分钟没有,徐辋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水坛,水坛很大,但是却于人们平行,徐辋一米八的个子看得清楚,隐约看见李艳艺站在水坛之上。周围围满了人,躁动不堪。猫先生想要看,却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想要爬到徐辋身上。
徐辋和猫先生站在人群末端,一人突然吼道:“徐医生来到!”众人亦随声如同唱歌般的唱到:“徐医生到!”人群赫然分开了一条路,直打前方。徐辋和猫先生缓慢走到前方,便看见水坛之中,李艳艺穿着庄严,头戴金冠凤钗,一抹红唇,额间还有一颗洁白的珠子,身着古画中仙女的衣服,红青相陪,金边点缀,三层飘带裙五色相间,却似乎意外和谐的变成橘红,青色的披帛从腰间分两叉,浮在水坛之上,绿的绸子裹住胸露出露肩与细腰,这腰上倒是一物不挂,却比“白绫束腰,秋水为神”更有韵味,红色的绸子斜盖在上遮住了左侧的肩膀,一个巨大而薄的黄金首饰紧贴在胸前,黄金臂钏戴在臂上映衬着李艳艺的手臂绝美;手上的戒指连着一段橘色的丝绸直到背后,芊芊玉足倒是没有装饰一物,可正是这样没又多余的装饰,才显得李艳艺的脚的绝美。李艳艺美的似乎从画里出来一般,如此绝美而又圣神的画面,徐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洛神赋》了。
只见李艳艺端起一碗,说到:“大典开始,为哩哩乡庆舞!”说罢,水坛周围的水突然升起,变成了一支巨大的水柱,水柱不断扩大,逐渐盖住了所有的人。徐辋被水吓得闭了眼,不下片刻才发现,这水并不扎眼,于是也睁开眼睛看着水中的李艳艺。
水波盈盈,金黄色的光和绿色的晕彩相交,似乎浮现出了一副山水图。
李艳艺双臂张开立在水中,面对着徐辋,眼中带笑,丝绸飘飘宛若在仙境,李艳艺回手挽手,又斜着张开,再收手两腕相靠,脚尖落于地上,微微弯曲,双手在头顶舞动,一足内弯,随后仰身,弯着的那只脚有提出,仿佛是要倒下一般;李艳艺在水中时而扬起随风飘动的上衣,用长袖蔽光远眺,久久伫立;时而又身体轻捷如飞凫,飘忽游移无定。她在水波上行走,披帛舞动的水浪如同尘埃。动止似乎没有规律,像危急又像安闲;进退难以预知,像离开又像回返。却显得宛如仙女一般的美丽。李艳艺飘于水中,仿佛壁画中的仙女飞升,捧月摘星;时而屈身,时而又突然挺直,时而轻轻跃起,“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背后的光晕变成了一副秀丽的山川,而李艳艺就是遨游在山川间的仙女。
李艳艺飘至水柱顶端,而后缓缓落下,双手张开仿佛在迎接哩哩乡人生的欢喜。
众人皆是屏吸凝神,端望这风景。好似李艳艺是落下的神域。
徐辋是懂得医术的,但他也懂得艺术,这李艳艺的舞蹈颇像敦煌壁画中的仙女,所跳的很多动作是最常见的民族舞蹈,似乎把许多动作夹杂在一起了。但李艳艺这舞蹈好,各个动作不但不冲突,更加多了分神韵。
舞蹈之后便是众人的齐唱,没有歌词只是一个单调的“啊”,宛如波浪一般,一层更比一层宏亮,徐辋也懂得音律,随着一齐唱着。虽没有歌词,但是徐辋却从中感觉到了众人的虔诚。
随着众人的音调加高,水柱似乎平息了下来了,但神奇的是,李艳艺身上却没有一点水,自己身上也没有,徐辋放眼望去,自己仿佛是在站立于水面,周围是五彩祥云。只见两边的孩儿走上前去,一人抱着绸子,一人抱着衣帽,齐声道:“大典已闭,还请念川之神降下神韵!去哩哩乡之病苦,乐哩哩乡之众人。哩哩乡众人皆谨记世言,安于生活过,不做恶人行。”随后两孩童望着众人,说:“哩哩乡众人,送念川之神!”
顿时间,众人皆双手举过头长揖于李艳艺,李艳艺开口道:“水幕!”语罢,围着李艳艺的一圈水幕便迅速升起,不下片刻便放下。只见李艳艺已经换了身行头,两个孩儿也换了身行头。
李艳艺依旧是头戴金冠凤钗,但发髻高高盘起,四周的金钗挂着流苏,脸上依旧没有化妆,但是却多了几分威严的感觉。如果说之前那身打扮是如见仙女,这幅打扮就好似见着了女帝。李艳艺穿着好似唐服的打扮,内着一件平肩长袖的齐胸襦裙,胸前挂着一块长命锁样子的玉佩,身披一件淡金色的大袖纱衫,连着若有若无的拖尾到后数米,脚着一双高底的翘尖的鞋子。两个孩儿也变了,手里拿着香炉,立在李艳艺身边,李艳艺背后又多了许多个女人,都穿着同李艳艺一样的打扮,不过没有李艳艺那样高高盘起的发髻,也没有金钗,随在李艳艺背后如同侍女。
李艳艺双手举到胸部作揖,一步一顿的走着,后面的侍女也跟着走着。水坛自动开了个路,供李艳艺走过,走到人群前时,人们尊敬的让出了一条空路,让李艳艺走过,所到之处,无人敢抬起头,只是双手举过头顶坐着长揖。待李艳艺走过人群时,后面突然沸腾了起来。一队人突然跳起舞来,好似祭祀,好似鬼神附体。跳舞的人随着侍女后面跳着,里面有残缺的人,有完整的人,诡异而又虔诚。又一堆人,突然吹响了乐器,也随着跳舞的人后面,凑着乐,跳着舞,剩下的人依旧双手举过头顶做着长揖,徐辋也不敢亵渎这神圣的场面,也跟着人群随李艳艺走着。李艳艺走得越发的快,似乎要飞起一般,脚下居然有了金色的阶梯,一步一步的,云也为她铺好了路。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人才直起身子。徐辋这也才也直起身子,顿时赶到自己的腰背酸痛。人们一哄而散,有的走到了墙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左右望去,猫先生也不知道了踪迹。徐辋这也不知道跟到了哪去,这里似乎是在集市,又找不着路,急着原地打转。这时猫先生才跳到徐辋的旁边说:“你小子好生的牛,光跟着别人走,好似着了魔怔一般,好在这里距李小姐家里不远,随我走罢。”说罢猫先生就向前走去。
“哟,徐医生好!”一人向徐辋打着招呼,说到:“徐医生,过来看看我这大梨子!你前日给我的汤药好生管用,服下两贴,就好了!”男人拿着梨,想要塞给徐辋,猫先生却没有任何语气的说到:“徐先生乃是生人,吃不得你那东西,自顾自的收好哪去卖了换点粮食便是。”男人愣了一下,敲着自己的脑袋说到:“瞧我这朽木脑袋,都忘记徐先生是生人了。抱歉抱歉。”说罢扛着一袋梨子就走了。
徐辋看着周围,满是古风的市井,颇有点心情愉悦,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腰酸背痛。猫先生在前面走着,说到:“忘记提醒你了,这个世界,你只能吃李小姐做的东西,是不能吃这世界的东西的,你若是吃了就会得无症之疾,虽不会死亡,但也蛮难受的。”徐辋吓得打了颤,紧随着猫先生走着。大概走了数十分钟过后,徐辋就看见了坡上的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