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至于我在悠悠转醒的时候身边坐着的是顾邵城。想来花大人一行已经走了。
“醒了,我叫喜娘煮了点粥喝点吧。”他的声音温润动人。
“嗯。”
看着他递上来的粥碗,瓷白的碗里装着清火白粥,我接过心下有些感激。
我自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我太想复活那个小道士了,我需要他的心,他若是知道我的目的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我偏过头去,不敢去看他。
我当然知道他对我的好是因为那个女人,是啊谁让我这具皮囊像极了她,他们通过镜子联系,那面镜子是他们联系的唯一途径却又将他们隔在两个世界。
爱里从来没有公平可言,没有人会在爱里一直被爱,更何况这世上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爱与不爱自然不会黑白分明亦毫无定数。
多情总似无情客,我爱过容煜也心悦过顾祈澜,还有那个小道士,可终究大梦一场,醒了便也只留下淡淡苦涩了。
“昨日之事我都知道了。是玄霁失礼了,抱歉,我替他向你陪罪,但他是我的军师,陪我良久,他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希望你不要怪他。”
“他受不得委屈我便受得是吗?我差点死在他手上了。”我有些不满。
“他平时不这样的。”他为他辩解到。
我若再争辩下去也是无意义了,倒显的我无理取闹不近人情了。
于是我不说话了干脆偏过头不去看他
他的心在他那里,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他极力护着他,论是我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人都会护短,他们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那都是假的。
“这没什么,殿下不必为此感到抱歉,是人都会有错……”
他这样的人对身边的人都极尽的好,也难怪玄霁过了这么久都迟迟未动手。
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此后的日子在军营倒也过的安心舒愉,只不过玄霁对我十分提防,经常用他那赤金色的瞳孔冷不丁的盯我一眼,盯的我心里发毛。
顾邵城对我一如既往的好,我成了他的贴身侍女,只给他一人布菜倒酒颇有些和玄霁平分秋色的味。
玄霁依旧摆臭脸给我看,想尽办法想给我弄走,让我离开顾邵城,当然他不会成功的,我们心中个怀鬼胎的围绕在顾邵城身边。
我倒是要看看谁熬得走谁。
当然我也不得不提防他,他一次杀我不成肯定还会行动第二次,他三番四次想赶走我奈何顾邵城怎么也要留着我。
容煜很喜欢喝茶,所以我曾经有专门研习过茶艺。
这天我像往常那样给顾邵城沏好了茶打算端过去,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喝我泡的茶汤,反倒不怎么碰玄霁端过去的养生汤了。
爱与不爱是能明显感知的,可是被拖住脚步深陷泥潭的人最是执迷不悟。
再遇上玄霁端着养身汤和我擦肩而过时我的嘴角勾起一阵冷笑,略带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大漠的天越来越冷了,说话时嘴里能跑出烟来。
顾邵城有练字的习惯,我平常会给他研墨,最近天愈发的冷了,我研墨时手指冻的通红,因为天冷研好的墨也总是很快就干涸结块,所以我一遍遍不厌其烦的给他沏茶研墨,他看我手冻的通红,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掌温热,习武之人的手有茧,抚在手背上沙沙的,他说:“你不必做这些,交给旁人做吧。”说实话,他的这些好落在我身上时,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时,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在透过我的躯壳看另一个灵魂。
因为我知道他对我的这些好都是因为她,而我对他也无非是利用,所以我反倒不能心安理得,甚至有些受之有愧。
我也漠然回到:“殿下于奴婢有恩,奴婢只是想陪殿下久一些。”
说实话我经历了这么多,我一人行至此,我早已心如枯木了,枯木若未能逢春,我也是能做到不带丝毫感情的全身而退的。
这天夜里,下了一层薄雪。
大漠的天就是这样,说变就变。
我是最喜欢雪的,我就出生在雪天。
但是雪很奇怪,像遗憾像重逢,像爱而不得。
天真冷啊,我披了件大毡从帐中出来了,大漠的夜空月朗星稀,月光稀松,照我孤寒。
孤寒浅影跃然纸上,如白驹过耳十年清风,此恨亦难消。
事实上,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一个人走过这样漫长的岁月,却无一人在身边。
我也知道我留不住任何人的。人们行色匆匆总想着离开,可是每每等到真的离开分别的时候又是痛苦不舍了。
就像这飘扬的大雪,也总在沉寂中消融。落在地上了无声息,很快便化了。
我抬头望月,难免思及京中……
京中也落雪了吗?
紫禁城的夜也这般凉薄吗?
可惜月亮不语,它不曾给我答案。
月光所过之处雪色朦胧我有那么片刻的恍惚。
顾郎,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我的眼下划出一道清泪,折着光,映入故人心头。
“白头若是雪可替,天下何来苦心人?”
顾邵城从帐中出来,手上捧着暖炉。
他站在风里,眉眼昭雪。
月光映及烛火颜,冰雪消融会有时……
雾顶雪归松山绕,须知他踏月而来。
我回头,万千飞雪临空而下,天地俱静。
他抬眸,恰好定格在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