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出了大营，塞外的风总是凉薄，人亦如此，远处折断破裂的战旗在寒风中飘扬。四周透着一股死寂，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和泥土的气息。
那个鬼东西也从帐中出来了，他用他那金色的瞳孔上下打量着我。
“狐妖？”
“大人既然知道何故发问。”
“又见面了。”
“看样子这几百年大人过的不错。”我轻笑着。
几百年前鬼界绝境以上的鬼王发生过一次大战。
最终赢家是花大人，但当时也有一个和他同宗的画皮鬼鬼王玄霁意图合作，花大人直接拒绝到：“独我一人即可。”
最终花大人胜出，其他鬼王从此销声匿迹。在花大人的治理下，三界平安相合过了几百年。
偶尔当然也有挑事的，两百年前有只鱼妖因爱上了一位仙官，然未得圆满，在东海兴风作浪，数十年来坑害无数商船游船。死逾百人，民众请愿多了自然引起了天界神官的注意，这件事原和花大人无关，可是侦办的那个神官是昔日旧友破烂仙人。原此事说好办也好办，只是鱼妖执迷不悟，于是花大人出手赐了她一个灰飞烟灭。也并非不尽人情，只是那鱼妖若是愿意放手原也不至于如此。
自此三界和睦。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怎么大人来得我来不得吗？”我笑的轻挑。
“哼，别让我知道你有害人之心，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玄霁清冷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
“难道你就清白了？一点心思全无吗？”
“其实我一开始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吃他的心。”玄霁说到，我自然知道，无非是输掉的人想翻盘，可他的眉间有一丝痛苦。
他变出一个幻境，我看到了顾邵城打仗时场景，千万羽箭向他袭来，他驾马在箭雨火光中穿梭，无一箭伤他，这时我才发现他身边有隐隐金光，那些箭在射向他的时候都骤然掉头。
“难怪，他竟是战神转世。”我有些惊讶。
玄霁点点头。
什么概念？就是一个人领着千八百将士，徒步两千多公里，从河西打到河东开通了西域通商之道，斩敌约4万余人，自此封狼居胥一战成名。
那哪里是人啊，这是神。
而且据说这个顾侯次子从不看兵书，可是兵力如此悬殊，他却真的做到了，以千赢万一战成名。
可以这么说。大汉王朝的bug
“那不知大人做何打算。”我叹了口气说道。
“他是真心待我的，所以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他。”他眼神突然发狠他骤然发力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被他掐着举到半空，我双脚离地无力扑腾着。我招出身后的狐尾想去反抓他，可根本就是徒劳无力。他毕竟是鬼王，法力品阶都在我之上。
我知道那场鬼王之斗他是怎么输的，被心腹背叛险些丧命，所以真心之人在他看来弥足珍贵。
无奈我只能搬出花大人
“你现在大可以杀了我，但是你确定花大人会放过你？”
他的力道又收紧了
“不要和我提他，不过说回来，他座下的灵宠也不过如此。千百年前我没能赢他，现在可不一定了。我正愁个机会和他好好打一场呢。”
我看着他狠厉的眼神，心下死了一大半，他是真的打算杀了我，我的法力完全使不出来不然再不济我也能召出来福，没错那条地龙。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玄霁大人好威风啊。”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宋襄。
他还是那副少年郎的模样，说起话来语调懒懒的有些漫不经心的感觉。
“你最好放开湄娘。”
“你又是何人？”他有些疑惑
“玄霁大人记性也太差了些，我们见过的，范无常的寿宴上，我是钟馗大人座下的。”
“这是我和她的事，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刺耳，也或许是我被掐的缺氧到耳鸣。
“别和他废话了。快救我！”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这本来确实是你们的事。也不该我插手。但是伤她就是你的不对了，那么就抱歉了，玄霁大人。”他的话语里带着丝嘲讽的意味。左手则慢慢发力起火。
他在掌心召出一团业火快速向玄霁袭去，玄霁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去对付宋襄，可是宋襄十分灵活，好几招都空悬，玄霁气急，打出十成功力，一掌迎了上去。金光火石之间，一条紫色的地龙从地底快速钻出。土石翻飞之间，那张血盆大口已经摆到了玄霁面前，它吼叫了一声喷出一阵声浪。
此时我已经被掐的神志不清，气息有些微弱了。终于获得了新鲜空气，我咳嗽着，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看到来福我有些惊喜。
还没来得及惊喜多久。
突然听到一道语调颇高吐字清晰带点磁性的声音：“输家永远都是输家，湄，到我这边来。”
我的脑海里突然针如弦断，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回头看去。
有一人红衣胜血，身材挺拔，身长玉立，再看远处夜空下是漫天的银蝶。
花大人！我心下一惊。
想也不用想，他旁边自然是他那个故人带着斗笠的破烂仙人。我以前叫那位叫破烂哥哥。我也不知道他是何年何月来的。反正自从花大人当上了鬼王，他就没有离开过。一直和花大人同进同出，如影随形。
“诸位，容我说一句。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吗？我们可以好好商量，没必要打架的，对不对？”那位破烂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充当着和事老的身份。
我扶额他是真的一点都没变啊，让我来想想啊，他叫什么名字呢？我记得听花大人说，他这位友人好像是哪一国的太子叫什么怜，说是取的怜悯众生之意。
他的心愿也自然是要拯救苍生。于是就这样，近些年花大人一直都在陪着他拯救苍生。偶尔还要听他的差遣，一起捡捡破烂啥的。说真的，要不是这些事情花大人做的心甘情愿。我们都会以为这个破烂太子爷到底有什么大的本事能让三界具怕的花大人对他言听计从。
就凭他那句拯救苍生吗？
就凭他说他是世界的正道万物的中心吗？
就凭他身在无间心在桃源吗？
当然不是。只有我知道的那是爱。
花大人于他有爱，所以他心甘情愿为了他喜欢的人去做一切。
也就是这一瞬，我突然理解了玄霁，无论是花大人还是他还是我。
我们都是在为了所爱之人而迁就。
我希望复活那个被我亲手了结的小道士，哪怕他醒来以后不记得我。只要他能活过来我也心甘情愿。
玄霁则是为了顾邵城，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一个真心对他的。所以他不会让顾邵城受到任何伤害。
花大人，堂堂鬼王，陪着这个什么破烂仙人，不但拯救苍生偶尔还捡捡破烂，放下身段，放下面子，也仅仅只是为了他开心。
本来这件事情是不会牵扯到花大人和那位破烂仙人的。
哎，可是好巧不巧。
顾邵城，是那位破烂仙人原先当了神官的侍卫转世。
前世也确实是个武神，好像叫什么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