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东都外城

【原文】

东都外城①，方圆四十余里。城濠曰护龙河②，阔十余丈。濠之内外，皆植杨柳，粉墙朱户，禁人往来。城门皆瓮城三层③，屈曲开门，唯南薰门、新郑门、新宋门、封丘门，皆直门两重，盖此系四正门，皆留御路故也。新城南壁，其门有三：正南门曰南薰门；城南一边，东南则陈州门，傍有蔡河水门；西南则戴楼门，傍亦有蔡河水门。蔡河正名惠民河，为通蔡州故也④。东城一边，其门有四：东南曰东水门，乃汴河下流水门也，其门跨河，有铁裹窗门，遇夜如闸垂下水面，两岸各有门通人行路，出拐子城⑤，夹岸百余丈；次则曰新宋门；次曰新曹门；又次曰东北水门，乃五丈河之水门也⑥。西城一边，其门有四：从南曰新郑门；次曰西水门，汴河上水门也；次曰万胜门；又次曰固子门；又次曰西北水门，乃金水河水门也。北城一边，其门有四：从东曰陈桥门〔乃大辽人使驿路⑦〕；次曰封丘门〔北郊御路〕；次曰新酸枣门；次曰卫州门〔诸门名皆俗呼，其正名如西水门曰利泽，郑门本顺天门，固子门本金耀门〕。新城每百步设马面、战棚⑧，密置女头⑨，旦暮修整，望之耸然。城里牙道，各植榆柳成阴。每二百步置一防城库，贮守御之器，有广固兵士二十指挥，每日修造泥饰，专有京城所，提总其事。

【注释】

①东都：这里指当时北宋的国都汴京（今河南开封）。外城：下文又称新城。②濠：也写作“壕”，即护城河。是一种人工开挖的壕沟，注入水，形成人工河作为城墙的屏障。③瓮城：为古代城市的主要防御设施之一，可加强城堡或关隘的防守，在城门外或是内侧修建的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属于城的一部分。④惠民河：古代运河，宋代漕运四河之一。蔡州：中国古代行政区划名，隋朝置，位于今河南省汝南县。⑤拐子城：即瓮城，因其城门为拐弯开启，故称。⑥五丈河：古代河流，五代后周与北宋先后引汴水及金水河入五丈河，以通漕运。北宋时期开封东北一带的粮食主要靠五丈河运入京城。⑦大辽：指辽国。驿路：驿道；大道。古时传递政府文书等用的道路，沿途设有换马或休息的驿站。⑧马面：在中国冷兵器的古代，为了加强城门的防御能力，许多城池设有两道以上的城门，形成“瓮城”，城墙每隔一定的距离设突出的矩形墩台，以利防守者从侧面攻击来袭敌人，这种墩台为城防设施，俗称为马面。⑨女头：城墙上凸起的垛子一类的防护建筑，即女墙。

【译文】

东都汴京的外城，四周范围约四十余里。所修筑的城壕名为护龙河，宽十余丈。护城河两侧堤岸之上都种植了杨柳树，粉白的城墙，朱红色的门户，禁止行人随便往来。主城门以外都有三层瓮城守护，但每道门都不相对，需要曲折而行才能打开下一道门，只有南薰门、新郑门、新宋门、封丘门是正对着开门，且两两相重，大概因为这是四道正门，都是留给皇帝出行时御用的道路的缘故吧。新城的南城墙壁之上，城门设有三座：正南的城门叫南薰门；

南城墙那一面，东南方则叫陈州门，旁边设有控制蔡河的水门；西南方则是戴楼门，旁边也有蔡河水门。蔡河的正名叫惠民河，因为此河通往蔡州，故而称作蔡河。东城墙那一面，城门设有四座：东南方向的叫作东水门，是汴河水经城流向下游的水门，这座水门横跨汴河，上方设有使用铁皮包裹形如栅栏的窗门，每到夜晚就像铁闸一样垂入水中，两岸各有通行的大门，可供行人车马在此路过，出了拐子城的城门，就能看见左右两岸竟有百余丈；依次相邻的是新宋门；往下顺次叫作新曹门；再往下顺次叫作东北水门，这就是五丈河的水门了。西城墙那一面，城门有四座：从南边数起的第一座叫新郑门；往北叫作西水门，这是汴河水入城的水门；接下来是万胜门；再接下来是固子门；最后再接下来的叫作西北水门，这就是金水河的水门了。北城墙那一面，城门有四座：从东数起的第一道门叫作陈桥门（这是大辽国使臣往来两国的驿道）；依次相邻的叫作封丘门（这是为皇帝前往北郊大祭的御用道路）；再依次就是新酸枣门；最后接下来的叫作卫州门（这些城门的名称都是民间俗称，其实它们都有正名，比如西水门叫作利泽，郑门原本叫顺天门，固子门本来叫作金耀门）。新城的城墙防守每隔百步就设置马面、战棚，城墙上紧密设置了凸起的墙垛子，派人日夜巡查并仔细修缮整治，远远望去，一派高耸威严的样子。城墙里面的官道两侧，分别种植的榆柳茂盛婆娑成荫。城中每隔二百步远就设置一处防城库，里面贮藏着守城御敌的武器装备，并有广固兵士二十随时听从指挥，每天对城墙进行修缮建造，巩固泥饰，这一切专门设有管理京都城墙的治所，提总监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