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她拉起的简陋帘子，同寝室那头的书桌亮着的台灯分了点光亮给她。伏案学习的室友身影动了动，她问：“做噩梦了？”
曼曼呆愣着：“是……吧。”梦见妈妈，算噩梦吗？
“还不睡吗？”即使学习到凌晨3点是室友的常态，她忍不住问了句。
“明天的组会主要汇报人是我，还得准备些东西。你先睡吧。”
曼曼躺下去，闭上眼睛想，看着你，我怎么睡得着？刷着手机，再闭眼，外头已有了熹微晨光。唉。
直博5年，博士至多8年，第8年没有拿到博士学位，学生只剩下退学一个选择。曼曼面临着第二次延毕，也就是直博已经读了6年。
方方说很正常。户籍科每周平均办理一个博士的清退手续，与此同时的是出国深造的、进部队的、休学的、落户京城的。最后她问：你要不要考虑休学一段时间，认真想想？
退学？休学？清退？不可能的。曼曼觉得，方方不该说对自己说这些。天之骄子怎么可能沦落到退学的地步？
方方再三说：这很正常，每个人有自己的节奏，你没必要因为别人的看法委屈自己。你早就觉得适应不了p大，并且为此花去了不少时间。对科研不感兴趣，不合适吃这碗饭，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其他的方向？。
可是妈妈听了这话，非常生气：“方方是考不上p大，才说的这些话。我的曼曼从小优秀到大，怎么可能和那些人一样，女儿，别听她胡说。”
“好吧。你当然比我了解自己，你妈妈可能更了解你。我只是给建议，没有想耽误你的意思。抱歉，冒犯了你。”
“只是曼曼，你26了，是一个成年人，要不要熬下去该是你选的，而不是你妈。男朋友也好，前途也好，你总是这样。当初跟小袁分手，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妈妈吹的耳边风吧？”
“倒也不是，小袁这样单亲家庭的孩子有缺陷，家庭条件也不好。我妈说的是事实，是有道理的，所以才分了。”
“我是说，在跟你自己有关的事情上，除了你妈，有其他的人可以交流吗？或者说，有其他人的意见，你愿意听吗？”
曼曼顿了顿：“我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像你和你朋友那样的。我一直跟我妈妈关系很亲近。”
“何止亲近。上大学的时候，你俩每天一通电话，谈恋爱牵个手，图书馆自习了多久，每天汇报进展，考试复习的进度你妈比你还清楚。读研也不像是你选的。”说是请示也不为过，方方吐槽。
曼曼疑惑了：“哪里奇怪了？”
“对啊！哪里见过上大学，还事无巨细向家里汇报的人！整整四年！”方方接着说，“可能是我跟父母不亲近的原因，你的行为在我这里太新鲜了。”
“是你见怪不怪，我和父母的相处挺普遍的。”
方方被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