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露才华

松下幸之助从五代自行车公司辞职出来,立即向大阪电灯公司申请找事做,不巧得很,此时该公司没有空位,让他等待补缺,就这样,推迟了数月之久。

当时的电灯公司还是民间的私人公司,社长是土居通夫。本来说好立刻要录用的,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半个多月过去了,松下幸之助还是没有消息。

帮松下幸之助介绍工作的人说:“本来说好立刻上班,可是人事股说,要等有空缺才能正式录用,所以,只好请你再等。”

这使松下幸之助相当为难,尤其是他没有积蓄,一直都在姐夫龟山家做食客,每天无聊的日子让他难以忍受。于是他就跟姐夫商量,要做临时工,姐夫帮他找到了工作。

那时他上班的公司,是位于筑港新生地的樱花水泥股份公司。这家水泥公司的资本有10万日元,是新创立不久的公司。

松下幸之助的姐夫在那里当工厂职员,这对他到那里工作有方便之处。可是,当时松下幸之助才15岁,还在发育之中,而其他的搬运工个个强壮,多半是力大气粗的莽汉。

跟这些人一起工作,实在可怕,真担心不能胜任。尤其是要把水泥放在台车上推来推去。这样的工作实在让松下幸之助吃不消,常常会被后面推来的台车赶上,好几次几乎相撞。

每次这样,后面的工人就粗鲁地说:“喂,小鬼,快推啊!慢吞吞的会被撞死啊!”

松下幸之助虽然拼命推,可是力不从心,真不知如何是好。

干了10天左右,监工看到松下幸之助实在心疼,就同情地说:“你的身体不是在这里工作的料,赶快去找别的工作吧!”

后来松下幸之助被派到工厂里去,担任看守测量水泥机器的工作。这是制造水泥的中心工厂,整天都是粉尘弥漫,使人看不见5米之外的东西。就是用布包住眼睛和嘴,一小时之后,也会满嘴粉尘,喉咙也开始疼痛。

虽然不费体力,可是那种灰尘满天的场所,松下幸之助一天就投降了。只好回去做原来的搬运工。“习惯成自然”的力量是很伟大的,慢慢地松下幸之助也就习惯了搬运的工作,勉强可以胜任了。

这家水泥公司后来因为经营困难已经不存在了。工厂建在填海新生地上,每天都有小蒸汽船从筑港的码头出发,公司职员和工人都坐小蒸汽船来上班,如果误了上船,那一天就要休息了。所以大家上班都很准时。

工厂作业从早上7时开始,船从码头出发是6时30分,所以松下幸之助每天早晨一定要在6时以前从家里出发才来得及。每天早晚坐小蒸汽船,在港内通勤,正值夏季,海风微微吹来,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尤其对一整天在灰尘中工作的人来说,更是痛快无比。

欣赏风景之余,还能充分体会劳动之后的轻松快乐,养精蓄锐以便明天再干活,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享受。

有一天,松下幸之助坐在船边,看着夕阳,享受迎面吹拂的海风,有一个船员走向他,不知道什么缘故,脚一滑,掉了下去。当他掉下去的一瞬间,忽然抱住了松下幸之助。

于是松下幸之助也在刹那间掉到海里去了。他在海水中挣扎,等到浮出水面时,小蒸汽船早已经开到300米外。

这时候,松下幸之助忘了害怕,拼命游泳,幸亏是在夏天,他也会一点游泳,所以能苦撑到蒸汽船回来,救了他一命。如果是冬天,恐怕就没希望得救了。

这件事和做搬运工以及在粉尘满天的工厂里看守机器,虽然都是短期内发生的事,但在松下幸之助的心中,这些体验带给他很多好处。

前后工作了3个多月,介绍人才通知他,大阪电灯幸町营业所内线员有空缺,可以去报到了,于是他赶快去办理就职手续。

松下幸之助就职于大阪电灯公司的时候,正是日本明治皇朝接近尾声的年代。日俄战争的结果,表面上日本是胜利了,实际上,日本的经济能力却萎缩下来。

当时内线组的主任干叶恒太郎,是一个有江湖老大味道的人,很有威严,松下幸之助第一次被他叫去谈话并向他道谢,心里又高兴又害怕,感觉很复杂,当时松下幸之助在心中发誓要在这里拼命工作。

就这样,1910年10月21日,在松下幸之助15岁的时候,他终于踏出了步入电器界的第一步。

大阪电灯公司是当时电气事业中较为特殊的一家。它和大阪市订立了《报偿合约》,获得大阪市电器供应独占权,同时规定必须对市政府提供一定报偿作为公益。

当时的电器事业,仍以电灯电力为主,一般大众只有通过电灯才感到电的存在。街上更不像今天这样到处是电器企业。只有电灯公司的人才能处理电。大家都认为电很可怕,一碰就会死。

大家也都把电灯公司的技工或职工,当作特殊技术人员,十分尊重。

松下幸之助在电灯公司担任内线员见习生,是做屋内配线员的助手,每天为了上工常到客户家去。

助手的工作是:拉着载满了材料的手推车,跟在正式技工后面走。这手推车一般人都叫作“徒弟车”。当时有很多商家都用这种车,虽然车身轻,却很难拉,效能很差,只要载上一点东西,就会使拉车的人感到沉重。

松下幸之助就是拉这种车子到客户家去帮忙做工的。这一家做完了要到下一家去,这样转了五六家之后,16时多才能回到公司。由于他过去3个月在水泥公司当过临时搬运工,所以不感到太吃力。

往来于不同的客户间,还可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这些事情比起水泥公司的工作实在有趣多了,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一两个月后,松下幸之助对配线工作已经相当理解了。简单的工作只要有正式技工看着,他也会做,他对工作的兴趣也越来越浓。

在幸町营业所内线组工作3个月后,由于公司扩充,要在高津增设营业所,松下幸之助被派去当那里的内线员,同时由见习生升级为正式技工。

那时候,因为是扩充时期,从见习生升级为正式工人的机会较多。可是,在3个月这么短的期间内就升级为正式的工人仍属破例,何况松下幸之助的年纪只有16岁。他非常幸运,因而更加努力工作。

见习生和正式工人,虽然同样是工人,待遇却有天壤之别。按照惯例,见习生要对正式技工绝对服从,还要替他端洗手水,为他修理木屐,很像师徒关系。因此,见习工非常渴望升职为正式职工。

做工人的当时有自夸技术或与别人比的风气。只要技术好就可以傲气十足,技工与技工之间竞争很激烈。松下幸之助做了正式技工之后,初次出去工作,比起往日感觉有如从平地登上富士山。

16岁就做正式技工的松下幸之助,每次都带着20岁以上的见习生出去工作。松下幸之助的技术非常好,在同事中相当有威信。松下幸之助常常被派到高级住宅去维修安装。

因为他的年纪小,再加上当时的人对电缺乏认识,所以,常常有人夸奖他说:“你年轻有为,可真是了不起的人才!”

松下幸之助在工地是很被重视的,常常被客户指名担任特殊工程。当时的电灯公司,从不把电灯工作交给承包商去做,都是公司直营,所以大阪市内的新增设工程,小至普通住宅、店铺,大至剧场、大工厂,全部经由公司职工完成。

松下幸之助在7年之间做遍所有的工程,其中有几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12年,每日新闻社在滨寺公园开辟海水浴场,浴场要设置广告装饰灯。这种装饰灯在当时十分罕见,公司非常重视,把它作为创牌子的重点工程。公司选拔了15名优秀的技工参加,松下幸之助便是其中之一。当时松下幸之助18岁。

去滨寺公园有电车,但班次很少,那时的城市人流量不太大,但真正要办事的,又一时坐不上车。松下幸之助由此想起五代先生的预见,他说:“有了电车,还得有自行车,就像古代有了木车,还得有轿子一样。”

工程组没办法坐电车通勤,误了一趟,就要等好长时间。可大家又没有自行车,于是经公司批准,住在公司旁边的旅馆里。大家都不曾集体住宿做工,异常地开心,夜间或唱或跳或聊天或下棋。

白天,大家全力以赴投入工程。两周后,工程如期完成。装饰灯首次采用明灭控制装置,这在当时是高难复杂的技术活,大家像迎接挑战似的对待它。

试灯那天,公司和每日新闻社的头目都赶到了现场,在海风及海涛声中,美丽的装饰灯忽明忽暗,如同神话一般,众人高呼“万岁”。

劳动的喜悦,只有劳动者才能真切体会到——这是当时松下幸之助最深刻的感受。在电灯公司,松下幸之助参与的重要工程数不胜数。松下幸之助不像一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技工,除了做活赚钱,心无二想。

松下幸之助遇事喜欢思考,思考的范围有时跟所做的工作毫不搭界。

松下幸之助去田中四郎家装彩灯,田中是个有名的画师,他的画比其他画师要昂贵得多,还不容易买到。松下幸之助带见习生装灯,田中一直陪着,口里不停地夸奖松下幸之助:“你真了不起,年纪这么轻,就能够掌握电的知识!”

松下幸之助确实有些飘飘然,但一想:“我有什么了不起?其实很简单。你画得那么好才真正不简单,画什么像什么,都给画活了。将来电气普及,人们该不会把电气工看得这么神,就像最先骑自行车的人,人们像看伟人一样看他。现在骑车人多了,人们连看的闲情都没有了。”

这种想法多了,促使松下幸之助不再满足只做一名电气技工。

在八木与三郎的住宅工地,松下幸之助为其工程的浩大而惊叹不已:住宅及庭院占地差不多相当一个运动场,松下幸之助带领一个工程组包揽住宅的电气工程,领略了主人的大家气派。

八木总是说:“慢慢做,仔细些,慢慢做才能出细活。”他丝毫不计较工程的人工费。

一家人,要住这么大的地方干吗?松下幸之助觉得不可思议:“我的家还没有这里的酱菜房大,住人都绰绰有余,这真是浪费呀!他家是钱多得没地方用,还是确实需要这么大的房屋和地盘呢?真是怪哉!”

没钱的人不可按自己的套路去为有钱的人设想——这是松下幸之助最初的结论。松下幸之助的这一想法,后来延伸到他的经营思想中去,即“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需求”。

浅野总一郎的建筑,更是令人叹为观止。无论外表或内装修,都像一座宫殿,堪称日本建筑艺术的精品,可当时,因其豪华奢侈,引起众多人士的批评。

松下幸之助正带一组技工铺设那里复杂的电路,松下幸之助感到自豪:我参与了这幢著名建筑的建设,现在虽然有人攻击,但以后人们准会赞美它,还会说浅野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他留下了不朽的东西。

这股批评的浪潮,在建筑大功告成立后便烟消云散。浅野在这里招待的外国客人都特别欣赏这幢宏伟建筑。这幢建筑不单属于浅野,同时还属于日本。

松下幸之助在半个多世纪后回忆这幢建筑时说:置身其中,会激发世上的人都必须成功立业。

松下幸之助有“胡思乱想”的毛病,正是在做电气工时开始的,很多想法,跟电气工无关,这种“毛病”其实是一种可贵的品质,这使得未来的松下幸之助没有成为一个简单的商人,而是具备独特经营思想的一代企业精英。

松下幸之助认定电气是个极具发展前景的行业。运用范围不断扩展。一年后出的东西,是一年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松下幸之助力求在技术上精益求精,虽然他是公司同行中的佼佼者,却不敢丝毫松懈,一旦疏忽,就会被日新月异的电气行业淘汰。

松下幸之助住在同事金山君家,从16岁一直住到20岁结婚时才离开,每月食宿费七八元。金山君是个很随和的兄长,金山妻子待人热情周到。松下幸之助的感觉就像住在自己家里一样。

寄宿在金山君家里的,还有一位叫芦田的同事。芦田和松下幸之助同年生,高小毕业,这在同辈人里是了不起的学历。但芦田却不满足,每晚去关西商工学校继续深造。

芦田的理想是做电气工程师,他在公司里很受重视,是个前途无量的青年。芦田与松下幸之助很合得来,两人常在一起聊天。

芦田当时竭力劝松下幸之助也去读商业的夜校,松下幸之助犹犹豫豫,始终下不了决心。松下幸之助当时“要发迹”的野心,还只是日后做一名出色的电工技师。他对手工实践的兴趣大于对理论的追求。他认定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对具体操作却情有独钟。

松下幸之助对芦田的求知好学,只有羡慕之心,而不想去做。

有一次,金山的妻子请芦田写一张“注意事项”,内容大意是节约用水,保持清洁,然后贴在水龙头旁边。

芦田的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看过的人都称赞说:“芦田的字,比大学生写的字还漂亮。”

这件事,对松下幸之助的刺激很大。他日夜反省,终于下决心读夜校。松下幸之助也知道,读夜校,未必就能写好字。

可那时,电气工都以求知为新潮,认为没有电气知识最终是不行的,松下幸之助想起一个很实际的例子,自己只会这样那样地接线装开关,听到客户的夸奖就得意忘形,可客户一问起其中的原理,便茫然不知,呆若木鸡。

1913年4月,19岁的松下幸之助报名进了关西商工学校夜校部预科。预科有500多名学生,大多都是新兴行业的产业工人,每晚18时30分至21时30分上课。

松下幸之助17时下班。匆匆赶回金山君家吃饭,又匆匆赶往商业夜校。时间紧,路又远,挤过电车便要跑步才能赶到。

松下幸之助忙碌了一年,总算拿到了预科文凭。同一届有370多人拿到毕业文凭。松下幸之助的成绩属中等偏上。这个成绩打消了松下幸之助的自卑感,因他仍不以为他能够在求学上出人头地——正如父亲松下正楠预言的那样。

松下幸之助进了本科的电机科,这跟他从事的职业密切相关,不像预科,什么都学一点儿。

入学以后,松下幸之助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麻烦,他不会做笔记。他的基础使他的接受能力远没达到一听就懂的程度。电机原理的课程本来很深奥。如果不做笔记,无法温习功课,所以,很难听懂老师讲的课。

松下幸之助知难而退,中途辍学。他当时为自己的懦弱行为找了一条冠冕堂皇的理由,父亲曾告诫他:只要做成大生意,你就可以雇用有学问的人为你服务,而不在乎你有多少知识。

但松下幸之助始终认为:“书本知识对一个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他同时又认为:“一个人要有自知之明,要善于扬长避短,朝适宜自己的方向发展。”

松下幸之助从求学的竞争中败下阵来,迫使他在实际工作中与同事争个高低。

当时,电影在日本的大城市开始普及,引起市民的极大兴趣,与电有关的事物层出不穷,因此更加坚定了松下幸之助在电气行业施展才能的信心。“好好干呀!”松下幸之助常常用这句话勉励自己。

电影的出现,使古老的歌舞伎一度萧条。当时的旧式剧场竞相改造成西式戏院——既可放映电影,又适合西式或日式歌舞戏剧表演。大阪的芦边剧场就是其中之一。

电灯公司负责很多剧场改建的电气工程部分。这项工程,都事先进行了周密的工程设计:户外有广告装饰灯,大厅配有玲珑剔透的艺术灯具,舞台则配备了各种功能的照明灯,电影机工作房还配有复杂的电路开关板。

电灯公司把这项工程当作大战役来完成,派出主任技师松阪做监督员;组织了3个工程组进行施工,全都是技术高超的精干的技工。松下幸之助是3个工程组的总管,可见他深得公司的器重。

这一年,他才20岁。

整个工期是6个月,电气工程与建筑工程同步进行,电线要经常穿过墙体,需要通知建筑工预留管线,否则墙体粉饰好再打洞,不但麻烦,而且后补的粉饰与原来的怎么做都不能一个样。还有,管线必须利用建筑工的脚手架,如果脚手架拆了再装线,那会费工费时。因此,两项工程的协调工作就显得非常重要。

建筑工与电气工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建筑工几乎都没文化,并且十分粗鲁,加之电气工一贯心高气傲,惹得建筑工反感。所以在施工时,建筑工会故意刁难,态度粗暴蛮不讲理。

相比之下,有小知识分子之称的电气工,显得书生气十足,在争执中,根本不是建筑工的对手。

松下幸之助最感吃力的就是协调工作。他从小就不是口齿伶俐的人,加上体弱,性格又懦弱,见到人高马大、一脸凶相的建筑工就心惊肉跳。可他是总管,又不得不出面解决充满火药味的各种纠纷。

幸好,建筑包工头还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松下幸之助毕恭毕敬,向他陈述自己的种种难处和弱点。松下幸之助的坦诚感化了他,他主动配合松下幸之助协调双方的进度与争执。松下幸之助渐渐发现,外表野蛮的建筑工,其实心地不坏。

松下幸之助在这里上了处理人际关系的第一课。这对他未来的经营,有着很好的启迪作用。由于最初的协调工作未做好,工程未能如期完成,不得不把试灯的日期后延两三天。

剧场主人时时来催问:“到时候灯会亮吗?”

松下幸之助总是以肯定的语气答复说:“会的,请放心!”

其实他心中也不是十分有底,因为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么浩大而复杂的工程。

时值12月,寒风刺骨。未完成的线路正好在户外,又要夜间加班,人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真是不胜其寒。工人已连续加班加点,个个筋疲力尽,双眼通红,再这么下去,人非垮掉不可。

松下幸之助召集工人训话,大意是:“这个剧场是要放电影的,大阪有好些人都等着看电影呢!到时候放电影没有电,大阪市民就会骂我们没有本事,还会骂我们电灯公司!大家明白了没有?”

松下幸之助结结巴巴讲完这席话,满脸绯红,他自以为讲得很蹩脚的话,却包含了很实在的内容。

工人一时精神大振,士气高昂,连续三天三夜没有睡觉,拼命赶工。终于试灯成功,保证了剧场如期开业。通过这件事,松下幸之助感觉到精神鼓舞的巨大作用。在日后的经营中,训话成为其中一项重要内容。

在开夜车之时,风寒加疲劳,身体一贯虚弱的松下幸之助得了重感冒。他硬撑着工作等工程结束后,他病情开始恶化,转为肺尖炎。松下幸之助没有告病假养病,因为休病假是要扣薪水的,经济上承受不了,他忍着疾病坚持上班,也就慢慢痊愈了。

下一个工程是新建的南方演舞场。这是一幢宏伟的宫殿式建筑,设计与施工堪称超一流水平。演舞场的电气工程自然由电灯公司承包,工程由公司的前辈技师前家君总负责,松下幸之助做他的助理。电气工程较芦边剧场还豪华,由于有芦边剧场的施工经验,工程进展比较顺利。

这个演舞场,是南方艺伎专用的排练兼公演的地方,因此,是艺伎界的一件大事。临近落成日,前来参观的艺伎络绎不绝。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妍斗艳,袅袅婷婷走来走去,弥漫开一阵又一阵芬芳。

松下幸之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仿佛置身于传说中的中国皇帝的后宫。松下幸之助不敢正视她们,她们却偏要对松下幸之助媚眼流波。松下幸之助貌不惊人,全是因为那时电气工地位特殊,更何况,年少的松下幸之助还是电气工的头目。

艺伎们围着松下幸之助问这问那,灯是什么颜色;怎样开灯关灯;用电时会不会被电打死……还有不少问题是关于松下幸之助本人的:什么地方人;有兄弟姐妹几人;在哪学的手艺;一个月多少薪水等。

松下幸之助天生害羞,从未有过跟姑娘接触的经验,更何况这都是些娇艳而风流的艺伎。松下幸之助舌头打结,不知怎么回答,脸红得像涂抹了胭脂,羞涩难当。松下幸之助越是这样,艺伎们越是“叽叽喳喳”地取笑他,莺语浪笑在大厅里阵阵荡漾。

松下幸之助在自行车店时的同事来看他,见松下幸之助被美女簇拥,很是艳羡,便对他说:“幸之助,你真幸福!”松下幸之助想想,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

工程完工后,演舞场举行了盛大的开业庆典演出。松下幸之助有缘目睹演出的盛况。他是按照协议,由公司派去做演舞场的电气管理员,总共3周,3周内教会演舞场的电气工管理电气,最后办交接。

这是一份美差,别的不说,能够免费看到各地艺伎的演出。这是关西最高级的演舞场,票价之昂贵,一般工薪阶层是不敢问津的。

松下幸之助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5时至22时就待在演舞场。演舞场的人士很看重松下幸之助,称他为“电气先生”。电气先生每晚都能品尝到美味可口的夜宵。如果客满,还能得到一份客满红包。

当时日本最著名的艺伎八千代也被请到演舞场演出。对艺伎十分陌生的松下幸之助,却非常熟悉八千代的大名——她是一位被神话了的女人。

松下幸之助第一次在很近的距离看到她,便觉得她美丽的外表、高雅的气质、迷人的声音,完全与她的巨大声誉般配。公司的同事得知松下幸之助亲睹八千代的芳颜,很是羡慕。松下幸之助自己也觉得十分荣幸。

在八千代演出的日子里,场场爆满,并且票价远比平常贵。场主给八千代很丰厚的红包,八千代从不自己独享,而是拿出相当一部分来奖赏伴奏伴舞之类的有关人员。

令松下幸之助吃惊的是,他也得了一份,还是八千代亲手给他的,并说了一番“灯光真美妙,万分感谢”之类的话。松下幸之助真是受宠若惊。

在后来的日子里,松下幸之助经常回味在演舞场做电气先生的得意时光。也许是家庭及人生经历的变故频繁,松下幸之助不由得往坏处设想:有朝一日,什么都用上电,人人都知晓电气常识,电气工还有这般荣耀吗?

松下幸之助暗暗忧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