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代价无情

仙籍，凡籍。

百余张面孔，都看着方栋栋的倔强神色，或不以为意，或若有触动。

只有血气方刚的青年心性，才会舍生求死，做出这样的傻事吧。

只是蝼蚁求死，与本仙何干。

恩林师姑想拦住他：“栋栋……”

她耳边却传来龙才的传音：“师姐，栋栋原来也不过是师傅的道童，修炼资质又弱，在仙界三年才勉强练气成功，不如让他跟着袁老，还能照顾一下。”

恩林蹙起秀眉，盯了一眼龙才，还是拉住了方栋栋的白袍：“你留下来，师姑照顾你。”

“我跟袁爷爷走！”方栋栋却是拽紧了袁火柱的棕袍，十指扣的死死的：“我带袁爷爷去登州城去！”

红舒冷笑一声，仙界可没有乞丐一说，凡人没有归籍或靠山，到了登州城里，一天就会被捕奴队抓走。他本就不喜袁火柱，自然不会提醒他们的。

“要走，随便你们，但是你们从下界带来的法术，绝不能外传。”红舒看了一眼吕小雯，似在暗示，两道符纸落在了方栋栋和袁火柱头上。

两人眼中清明稍黯，再无异常，吕小雯却后知后觉，气鼓鼓看向红舒，这家伙害怕自己从袁火柱两人这儿获得那法术，在他们识海下了封禁！

“名册带来了！”一个随从给红舒取来了奴籍名册，他面无表情的掀开，在最后一页施法烙下两个印记，两个暗红虚影随之从上面飘飞出来，隐没进恩林和龙才的身躯里，两人的神色不由一黯。

“栋栋，你还是留下吧，”袁火柱这般岁数，在地球上早已看透生死，他推了一把方栋栋，青年却不退一步。

“袁爷爷，我不当奴！”方栋栋拉住他袖子的手攥的死死的，他眉毛清淡，身形不高，但眼神倔强坚决：“我以前在煤窑里当过，就再也不想当第二次了！”

袁火柱哑然，想起方栋栋的身世来历，不由一叹。

这孩子这样的修炼体质，在仙界里估计还没自己撑得时间长，便随了他吧。

“那走吧，咱们去外面看看！”袁火柱点点头，沙哑着嗓子洒脱笑道。

“袁爷爷！”恩林匆忙叫住他：“我，我给您带些东西。”

“罢了，你和龙才要好好活下去，别辜负了你们师傅的期望呐。”袁火柱眼中的精气神慢慢抬升起来，两人向着村口，大步走去。

吕小雯看着方栋栋背上的黑桃箱，一颠一颠的远去，默不作声。

她暗自传音过去，方栋栋疑惑的回过头，看了吕小雯一眼。

仙凡有别，在钧天仙界，这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她有些敬佩这两个凡人，但他们就如两个勇敢的老鼠，在仙人们的漫长岁月里，终会忘记他们闪光的这一刻。

吕小雯收回眼眸，看向红舒：“一百灵石，我要这种寒玉稻的培育之法。”

红舒不再去看方栋栋两人的背影，笑呵呵看向吕小雯，点头道：“好，仙子既然有所求，你们俩就把那法术拓印出来吧。”

一百灵石的买卖，在登州城都难得一见，众人看向恩林两人，一时无比羡慕，说不定俩人因此就得到税官红舒的赏识了。

几刻后，吕小雯接过恩林刻下的玉质符箓，神识一扫。

这鸡因极术竟然如此简单？但稍一品味，又超出了仙界常理，可以说是大胆悖逆，一时间让她神情激动，思绪奔涌，这里面似乎暗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红舒看到这幕，暗忖这下界的法术竟这么神奇，自己一会儿一定也要好好看看。

吕小雯果断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十块蓝色灵石，灵气喷薄。

中级灵石？

这十块灵石就超过了红舒一辈子的积蓄，这神鳄门的仙子竟然如此阔绰，毫不犹豫就拿出这笔财富。

贪婪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红舒大声道：“那我便代隆家，与仙子定约了，”他笑呵呵道：“既然神鳄门擅长灵植，我们奴庄正好擅长种植灵药，仙子要不要再看看？”

“不要了，”吕小雯将灵石捧在手里：“按规矩，这仙术归了我神鳄门，你们便不能再用了。”

“明白！”红舒笑呵呵的，突然手中亮起两道黑色细线，嗖的蹿进恩林和龙才的头颅，两人惨叫一声，脸色刷白呆滞。

“我已毁了他们两人的相关记忆，仙子放心。”

吕小雯有些不忍，但这也是仙界常态，必须要做的。

红舒不动声色的将灵石收入了自己的储物空间，对吕小雯略一拱手：“仙子可还有什么需求？”

“不了。”吕小雯看着恩林和龙才两人，一层层冷汗从他们两个额头留下，眼神中不复灵光，一时间有些痴痴傻傻的。

他们的部分灵智也被红舒直接毁坏了。

吕小雯默默低下头，感觉自己有些罪恶，但最后还是略一拱手：

“仙途遥遥。”

“钧天无量，”红舒回礼。

仙剑青梧划起一道银光，带着红袍仙子跃上高空，元气狂喷，嗡的一声轰鸣，红衣电射而去。

这速度……

有这么着急？

红舒微微眯眼，吩咐身边人道：“把袁火柱带回来，我要那寒玉稻的育种法术。”

一名随从随即冲向了袁火柱和方栋栋消失的方向。

围在前面的人逐一散去，恩林和龙才神色恢复了一些，苦涩的对视一眼，又走回了方才劳作的苗圃。

龙才的十指在长袖下攥出了铁青色，红舒漠然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们两个是聪明人，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一点恨意悄然隐藏下去，恩林和龙才拱手退了下去。

喜难自禁的红舒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闲坐在木椅上，取出十颗蓝色中级灵石，美美的细细打量着。

这一笔天降横财，可惜刚才那么多人看到，自己想侵吞下来还得费些功夫呢。

随着他的摩挲，一时间屋内灵气浓度攀升，他有些沉醉的吸了一口气。

“红长老！”追踪袁火柱的随从去而复返，两手空空。

“怎么回事，没找到人？”

那随从贪婪的瞟了一眼蓝色灵石，低头道：“我追过去了，到了传送阵那里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红舒眼睛一眯：“他们用不起传送阵，难道被那个神鳄门的仙子带走了？”

他思索了下，吕小雯御剑而去，以星体境的修为根本带不走两个凡胎。

再一琢磨，袁火柱一个彻头彻底的凡人，掌握的法术能神奇到哪儿去，便是能增加寒玉稻的水行灵气，对培育药材的乙字奴庄也没什么用。

“带几个人再去找找，还有，让奴庄的人把今天的事忘了。”

那随从出门后，拉上两个同伴，沿着大路慢悠悠的搜寻。

“真的没有踪迹了，如果不是飞行而去，就只能用传送阵了。”

“哈哈！不可能，传送阵的代价太大，两个凡人用得起？”

“也是，就是去最便宜的蛮兽猎场，也要一个灵石。”

“对对，两个凡人，跑不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