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手

余青自回来以后,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家里,简历投出去,但很少有邮件邀请她去面试,她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邮箱看自己是否收到回复,以及浏览租房信息。

许望对她突然退学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他觉得,她本来是一个独立自主、好胜心强、很少依赖别人的女人,结果遇到他,忽然就选择了退学。他短时间还是不能接受,他每次问他原因,她只是回答她已经厌倦了学术生活,准备到现实生活中感受一下社会的毒打。

两个人虽然确定了情侣关系,但是平时交流也是平平淡淡的,余青看着许望,也确实沉溺于他的眉眼,一路上不说一句话,这个时候许望就有点害羞,还有点尴尬。高中时很喜欢她的性格,但是他发现她好像变了不少。

两个人对彼此很难说的上外向。也就平时周末起,去去各种游乐场、公园,散步、说话,许望和余青都觉得,他们两个提前进入了老夫老妻的模式。

许望是一个性格很温和的人,他平日工作踏实,公司有需要的话留下来加班也毫无怨言,在公司食堂或是附近的小餐馆解决就餐问题,目前跟一个同事合租,他们协商着做宿舍的卫生。他每个月去一次商场,添置几件衣服,虽然偶尔会犯懒,但总体上还是过着很规律健康的生活。

余青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她可以很热情,她在权衡中会做出伤害别人的决定,努力地去找老师、上层要机会;另一方面,她很害怕遭到伤害,只要某件事有什么潜在的风险,她就会把事情无限地搞砸。她一方面寻找机会,一方面把自己的机会搞砸,无限浪费自己的精力。

今天收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试通知,她去商场买面试需要的服装,他来接她吃晚饭。虽然是春天,但是倒春寒还是让他们一出门就瑟瑟发抖。

“冷吗?”许望牵起她的手。余青特别喜欢他大手的温暖。

“还好。”余青又把他的手攥紧了一些。

余青盯着许望的手,他的手骨节分明,皮肤粗糙,摸起来没有自己女性朋友的细腻,但是很温暖,她仔细地看了看他的手指间,竟然看见了好几个月牙,指甲剪得不算整齐,可能长出来有一阵子了。

“怎么了?”许望无奈地看着女友。他真的发现了,他们之间很少有对话的原因,除了两个人都生活单调,公司、家或者一起去的寻常地方都没有什么新鲜事外,女友每次都会盯着他陷入沉默,仿佛在做什么人类观察。

“我有那么好看吗?”

余青甜甜地笑了起来:“你的手还蛮漂亮的。”

许望松开握着的手,将两个人的手在胸前对上:“比你的手大那么一圈。”

余青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睛也笑着了月牙,把自己扑进他的怀里,他的怀里也暖暖的:“你整个人也只比我大那么一圈。”

两个人吃饭时,一边吃,一边聊着社会新闻。聊到今年的就业形势,许望来了一句:“你面试通过之后,要跟我一起住吗?”

余青往嘴里塞进一个丸子:“你不是跟别人合租嘛,我们怎么一起住啊。”

“再找套房子,我搬出现在住的地方。”许望说。

余青低了低头,说:“我听别人说,婚前同居婚后容易过得不幸福,我们还是之后再讨论这个问题吧。”

“我现在可买不起H市的房子。”许望感觉气氛忽然沉重起来,连忙解围。

“是呀,我们可要努力赚钱买房。”余青抬起头来,换上了笑容,“不然以后可怎么办啊。”

吃过饭之后,余青去了趟洗手间,把包留给许望,让他拎着在外面等他。她洗干净手,看见洗手台旁有好多女人在补妆,她想了想,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才出去。

她一出来,就看见许望在那里低着头等他,看见她又微微颔首,笑了一下。她立马快走了几步,来到他面前。

她找他要了自己的包,找出护手霜,又把包递给他,他无奈地抱在怀里。

“手。”她让他把手伸出来。

在手上挤了过量的护手霜后,她把护手霜抹给了他,她的小手在他的大手上把乳业轻轻地抹开,他就看着她,也不说话。

“你的手太粗糙了,摸着扎手。”她笑嘻嘻地说。

“你今天跟手扯不开了吧。”许望说她,拿着东西和她往外走。

“那你会看手相吗?”想了想,他也顺着她的话题往下接去。

“应该不会”,但是余青又抓起他的右手,仔细地观察其手心来。

“这条是生命线啊。”余青拿手指间划了一下。

“然后呢?”许望倒是没做出什么评价。

“应该没我的深和长。”

“你是百岁老奶奶。”许望笑笑。“其他的呢,感情线和事业线?”

“感情线很好哦,事业线也不错,而且纹理很清晰,说明你这个人很单纯。”余青评价了一番。却脑子里忍不住翻出旧账来。

“也是,你比较初高中就谈了恋爱吧,从小到大感情就都顺风顺水的。”

“就算当了几年单身狗,但立马就遇见了对你念念不忘的我,又立马摆脱了这个身份。”

“哪怕我们分手了,你也立马就能找一个,邀请我去参加你婚礼,让前任看看你有多幸福。”

对于女友的职责,许望有点不知所措,打他下班接她之后,其实气氛一直不错,两个人终于有点热恋情侣的样子,结果现在面对女友单方面地发火,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最后还是抓住她的手,走了一路,在等红灯时,女友小小地摇了一下他的手,道歉到:“对不起。”

他松了口气,赶忙道:“没关系,我没生气。”

在要分开的时候,他抱了抱她,问道:“那你呢,手相怎么样?”

“天机不可泄露。”余青调皮地说。

在他怀里闭了闭眼睛,想起小时候集市上的算命师傅说她的感情路会很难走。

她只想抓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