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法医主任的霸气惊呆了，见过的死人比别人见过的活人都多，这只怕是从万人坑，不，是百万人坑中爬出来的吧？
用一句话吓尿了整个刑侦队的贾永亮深藏功与名，将门推开一条小缝，就此翩然而去。
高建林让他过来的目的本来也只是为了看一样照片上的人是死是活，如今他看了，也给了结论，至于后续要怎么查，也不属于法医职责范畴，对于活人的事，贾永亮向来都懒得管。
况且对于此番安排，贾永亮实在是多有不满，验尸就验尸，可是尸体没见着，却给了一张照片让他看，他是法医，不是图侦！
“那个……这两张照片是昨晚发到网上的，照片经过无数次转发，已经扩散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但经过追溯，照片最先出现的时间是半夜十二点过五分。”姜雪妮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一番说辞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她说起来倒是没有打什么磕绊，就是声音小的还不如蚊子叫。她也不管别人是不是听得清，说完之后，仿佛完成重大任务似的松了口气。
“十二点过？”谭西晨听了这个时间点，当即愣了一下。
他接到命令赶回局里，去接他的警员在路上倒是也说过一些案情，但警员表示由于市局还没有派人去现场，所以掌握的线索并不多。
谭西晨当然提了些问题，但那个警员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小年轻，虽然不至于一问三不知，但支支吾吾说的那几句话也成功误导了谭西晨，他本来以为事情发生在今天上午，所以还没来得及派人去亲眼看看。
“都过去十来个小时了，你们行动怎么这么慢？都准备混日子吃闲饭吗？”谭西晨的脸色一下子撂了下去。
不管他眼下身份如何尴尬，但毕竟积威甚重，几句训斥下来，大伙儿都噤若寒蝉，一个个恨不能将脑袋埋到桌子底下去。
在一群人中间，汪州实在是那个胆大的，尽管也是一副唯唯诺诺的状态，但他好歹还可以开口，“谭队，你不知道，就算去了现场，也什么线索都找不到。”
这话听起来可真是让人迷惑，什么叫找不到线索？难道躺在地上的尸体不是线索？
“尸体不见了。”汪州一边说，一边冲着姜雪妮打手势，示意她继续操作投影机。
这姑娘当真也是个呆的，别人指挥一下，她也就跟着动一下。
照片又换，尽管还是同一个地方，但里面骇人的尸体不见了，连地上的血渍也一滴不见，成束成束的淡金色光线洒下来，仿佛驱散了所有阴霾，从光线射来的方向判断，应该是个晨光明媚的清晨。
“案发前一天的照片？”谭西晨下意识的做出判断。
“不。”汪州摇头，“照片是今天清晨拍的……是案发后。”
汪州又示意姜雪妮放出几张特写，那些特写近到什么程度呢，完全就是将镜头贴在了地上拍的，别说血迹了，哪怕只是一颗沙尘，都能被拍的清清楚楚。可是，照片呈现出来的，仅仅只是一块地面，算不得纤尘不染，但也没有多脏，和这个城市绝大多数的大马路都别无二致。
汪州苦笑，“看明白了吧，如此干净的地方，根本就称不上现场，哪怕我们倾巢而出，也找不到线索。”
头疼无比的谭西晨，发自内心的怀念白艺，她做案情分析的时候，条分缕析，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应该说明的细节却半点儿都不会遗漏。哪里像眼前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虽然不至于完全听不懂，但毕竟此事一点逻辑都讲不通，谭西晨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理解出了偏差。
别的事偏一点，差一点都不算什么，然而事关人命，哪怕显得自己愚蠢一点，谭西晨也非得刨根问底不可，“从头到尾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汪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揽了一件苦差事，但也只好硬着头皮，一边整理一边叙述，“照片最早出现的时间刚才已经说过了，十二点零五分，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半夜的缘故，前面几个小时，这条消息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消息突然爆发传播，是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
怎么会是这个时间段？夜猫子都睡了，早起党还在享受最后的安眠，应该是一天中最消停的时段。
如果十二点过消息被疯狂传播开，还不难理解，毕竟那会儿还有不知多少人熬夜。可若是四点，什么人在这个时候转发消息？是梦游？还是手机成精？
谭西晨的眉头锁成一团，但他没有吭声，免得打断汪州的思路。
汪州默默感慨，他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原来梳理案情是如此有难度的一件事，既不能遗漏细节，也不能随便加入自己的主顾臆断，以免误导别人的判断。两者之间的度着实不好把握。
第一次干这个汪州更加不敢扯一些有的没的，连忙顺着时间主线继续往下，“消息的散播触动网监的报警系统，是六点过，我们的人一看都吓坏了，但是从照片拍摄的景致来判断，应该是城南的嘉悦中心附近，若是从局里赶过去太花时间，而且马上又要到早高峰了，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调度中心便派城南分局赶紧去维持现场。后面那几张拍摄于今天清晨的照片，就是分局报上来的。”
终于把话说完了，汪州连忙端起杯子灌了几大口，润润嗓子。
谭西晨好歹算是确定了事件经过——分局到达现场后发生了什么，虽然汪州没说，但照片倒是一目了然，他们，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发现血迹。
难怪要拍那么多特写呢，分局的人多少有几分自证的意思，照片外的潜台词就是“我们都已经找的如此细致了，依旧一无所获，并非是我们消极怠工，而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发生命案”。
经过理清了，可疑点还在。
谭西晨问：“网上消息爆发的时间段确定没问题吗？怎么会在这种时候？”
“网监陶主任亲自做的分析，应该不会出错。”汪州回答，“之所以是这个时间，多半和一个游戏有关。”
“和什么玩意儿有关？”谭西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突然发生故障。
“一个游戏，名叫‘爱丽丝的迷宫’。”答案居然来自于小兔子般的姜雪妮，看她双眼发光的模样，毫无疑问是这个游戏的重度发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