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懊恼的摇摇头,语气沮丧,“那人跑的太快了,等我起来,看到一地的碎了的香……,回过神来人已经看不到了!”
邢蔓也不用招呼,自己找地方拉着栓子坐了下来,颠簸了一路,她迫切需要休息一会儿,听了三郎的话,她直觉哪里不对,轻咳了一下干涩的嗓子问他,
“三哥!那刘老爷经常过来买香吗?”
三郎没有思考的点点头,“嗯!他家老太太信佛,家里的公子和小姐也喜欢熏香,所以经常来买香,不过刘老爷亲自过来倒是头一回!”
杨顺担心的是赔银子的事情,赶紧问到,“那……那刘老爷怎么说的?非要我们赔钱吗?”
三郎抿了一下发干的嘴唇,一脸为难,憋了半天,才看着杨顺,有些气闷,刚想回答,邢蔓就看着他,哼笑一声问到,
“那刘老爷是不是说如果我们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赔他,那就让我们家小妹去给他那个生不孩子的儿子做妾?如果我们不答应,又赔不了钱,就拉你去见官?”
三郎惊诧的看着邢蔓,仿佛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平日里老四是那种人,要不油瓶子倒了都不扶,要不混起来四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今日怎么说话这样慢条斯理的,而且还说的非常有道理了!
三郎这才发现,从老四进来,他坐在桌子旁边就一声不吭的,深沉又冷静,这不附和他的性格!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兴许老四今日心情不错,所以没有跟着起哄,还说了几句到点上的话,三郎老实的点点头,
“是!老四!你怎么知道的?”
邢蔓冷笑一声,捏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给栓子和其他人倒了一杯,他们都忙了一早上,饭也没吃,水也没有喝,这会子真的有点儿渴了,灌了自己一杯水,她才笃定的回到,
“到现在你还没有发现,其实刘老爷的目的压根儿就不是让你赔银子,而是为了让妹妹给他家儿子做妾吗?”
“不过!设计了这么一大圈儿,倒是用心良苦!”
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像这样有钱的人家纳妾,不过就是一点儿银子的事情,就自己爹娘那样将银子看那么重要的人,怕是一百两银子就能将小梅给卖了!
所以何须那刘老爷亲自出马啊?
果不其然,杨顺一听就立马松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也亮了一下,看着三郎急切问到,“那你找人去问过小梅没有?她是一个什么意思啊?”
说着不等三郎回答就站起来,准备往外走,“不行!我得去找小梅,让她答应这门亲事,不然我们哪里去找一百两银子赔给刘员外啊?”
三郎赶紧一把拉住杨顺,急切的劝说,“爹!不能这样!那样会毁了妹妹一辈子的,怎么能让她为了我去给人家做妾呢?宋掌柜他已经借给我五十两银子了,我们再想想办法,好不好?”
杨顺使劲儿甩了一下三郎的胳膊,有些气急败坏,“到现在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我们现在所有的银子都加起来也不够一百两啊!而且刘员外家里那么有钱,你妹妹过去也是享福的!你看看咱们村里,田有光他那个闺女,每次回来不都是马车接送,还拿回来不少的好东西,也没少给田有光银子花!做妾怎么了?”
三郎见父亲如此冥顽不灵,压根儿不觉得自己想法是错误的,也急了,“爹!那只是表面的风光!她背地里被别人欺负打骂的时候,谁看得到?我们不能让小梅去受委屈!”
杨顺一副认命的样子,“谁嫁人就一定是被宠到天上去的?哪个女人不会受委屈?嫁给富人家受委屈,嫁穷人家的女人就不受罪了?那受有钱的罪,也比吃不饱穿不暖,还受罪的强!我们这样的人家,还能奢望什么?”
邢蔓觉得她真的想为自己爹最后那段话鼓掌喝彩了,他说的不一定全对,可是她前世的确见过不少,男人不光不上进挣不来钱,还脾气特大,觉得自己很牛*逼!女人跟着不但没有被宠爱,更没有物质上的享受,日日操劳如牛马!
相比之下,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坐在自行车上哭,也只是一种想让自己活得更好的选择而已,自然前提是不伤害别人!
在后世,爱情这种东西就是奢侈品!还有,生活不会因为你胆小怯懦就会放过你的!
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想让妹妹去做妾!看过太多的关于大宅门的电视剧和小说,她真的觉得那不是好的选择!
不过她还没有见到妹妹,不知道她自己是什么意思,跟自己爹在这里争执不管用!
若妹妹抵死不从,她会拼了命的支持她!
三郎依旧坚持反对,“可是爹!你不知道!若真是别的富户人家,我也不会反对!可是那刘员外的儿子家里的小妾已经不下几十个了,他儿子都三十岁了,至今只有一个女儿,妹妹过去不过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而且他的小妾若三年之后生不出来孩子,就被打发出府,或者找借口发卖了,咱们娘家连给她做主的资格都没有,她要是被卖到勾栏院或者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她一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杨顺一听就愣在当场,他不常来县里,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大郎一听,脸皱的更厉害了,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声音压抑,“这!这可怎么办啊?”
邢蔓只听铁柱说刘员外家里有钱,女儿是县令小妾,很受宠,他儿子妾室众多,没想到这么多?
那就更奇怪了,为什么刘员外还亲自出马非要他家杨梅?
她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一声中气很足的中年男人如洪钟一般的声音,语气里虽然没有刻意的高傲,可邢蔓依然能听出来对方底气十足,满满都是成功人士的那种自信和内敛的傲气,
“那小伙计的家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