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谢书予此刻的心情,毕竟我也有着和她一样的烦恼。在家长眼里,不管我们多努力,表现的有多成熟,在他们看来,我们都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可是雏鹰总要飞翔,不管外面有多大的风雨,我们总要学会去面对,去挑战。在将来漫长的人生里,我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好像只有我们自己……
“不说这个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嘛,等填志愿那天再看吧,说不定那天叔叔阿姨就想通了呢……你这段时间去忙什么了?可以给我讲讲吗?”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只好转移话题道。
我话语声刚落,只见谢书予眼眶逐渐湿润,两道晶莹的泪痕从她脸颊划过,掉落在地上。
“你别哭啊,是我哪里说错话了吗?如果是我的错,那我和你说对不起,你打我好不好?求求你你别哭了。”一听到女生哭,我心里就烦,尤其原因还可能是因为我,我更加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我没出车祸还好,还能站起来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安慰她,或者把肩膀借给她依靠让她擦眼泪。而此刻的我却只能躺在病床上无助的看向她,尽管我内心很焦急,也只能言语上给她一些“道歉”和“安慰”。
从谢书予断断续续抽泣的声音中,我得知了前段时间她忙碌的事。原来那天她摔门离去后,就接到了家里打给她的电话,电话里,有人告诉她,她姥姥刚刚去世了……
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上面写道:“人世间最令人难过的事情,莫过于生离死别。”看到谢书予哪怕过了这么长时间回想起来都哭的这么伤心,我想,在死别面前,生离可能真的算不得什么。
我家里也有长辈,也有年迈的爷爷和外公外婆。如果换做是我,当我得知他们不幸的消息时,哪怕我是一个男孩,我可能会比现在的谢书予更悲伤更难过。去年暑假回乡下,爷爷来村口接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候我不顾村口那么多乡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往下掉。后来,爷爷被我逼着在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尽管检查结果显示除了常规的三高外没有其他别的问题,可我后面还是红着眼睛狠狠的“责骂”了他一顿,让他以后不要再随便跑,叮嘱他走路小心。
所以此刻谢书予的心情我谈不上感同身受,但也可以理解。安慰女孩子这方面,我的经验可谓是少之又少,木讷的我嘴巴还笨拙不堪。说实话,这可能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二次这么恨自己软弱无力……愚钝的我只好从柜子上的纸盒里抽出纸巾,一张张递向她,又安静看着她的眼泪渲染一张又一张……
等谢书予情绪稳定后,病房的地面上也长满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蘑菇”。看着满地杂乱无章的样子,谢书予愧疚的看了我一眼,走向角落,拿起工具开始收拾房间里的卫生。看不出来谢书予还会做家务,被她整理过的病房看起来井井有条。而原本昨晚被张伟和白清莹弄乱的病房,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恢复成原样。当窗帘被拉开,温暖的阳光洒落病房里每一寸空间,我忍不住闭上眼睛,静静享受着这悠闲的时光……
或许是这个上午发生了太多的事,不知不觉中我沉沉睡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病房里又孤独的剩下了我一个人。旁边的柜子上还放着早上谢书予和李医生带来的早餐,多出来的那个保温桶告诉着我小姑也曾来过。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我努力靠坐起来,欣赏着窗外壮观的夕阳。
“晚饭过后,火烧云上来了。霞光照得小孩子的脸红红的。大白狗变成红的了,红公鸡变成金的了。黑母鸡变成紫檀色的了。喂猪的老头儿在墙根靠着,笑盈盈地看着他的两头小白猪变成小金猪了……”我轻轻吟诵着小学时学过的那篇名为《火烧云》的文章,很庆幸过了这么多年,自己还能记起里面的文字,虽然青涩,却也温暖。
时间就像大浪淘沙,总在波涛汹涌间沉淀所有珍贵的过往。而海底的每一粒沙子,都代表了一个故事,或一段美好的回忆。总会在某一个瞬间,触景生情般回想起某粒沙子代表的记忆,然后用所有的柔情去细细品味,品味故事里的美好。现实太多苟且偷安,不如坐一叶帆船,摇曳在回忆的海,兜兜转转……
就像窗外晴朗的天气一样,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并没有什么事发生。谢书予来看过我几次,给我带了几本她珍藏的佳作——言情小说。虽然不喜欢,但我还是收下了,看着里面那些俗套的情节,打发着病床上无聊的时光。张伟和白清莹也来过一次,来的时候居然给我带了个果篮。刚好他们来的时候谢书予不在,在张伟发挥他那命运一样不可捉摸的想象力“胡言乱语”时,忍无可忍下,我告知了他我和谢书予相识的经过,以及后面所有的交集和我躺在病床上的原因。
“不是吧,你们俩这剧情也太狗血了,感觉都快可以出一本书了。哎,长安,那个叫谢书予的姑娘就没有什么报答吗?比如以身相许之类……”张伟话还没说完,我就拿起柜子上的一袋面包扔了过去。
“别生气,别生气,生气对你身体不好。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
时间缓缓前进着,很快就来到了填报志愿这天。上午九点左右,小姑就拎着保温桶来到了病房里,帮我垫了两个枕头,让我靠坐起来。我疑惑地看向小姑做着这一切,迎接我的却是小姑一脸严肃的面容。
“今天就填报志愿了,小安,想好填报哪所大学了没?还是要去外面吗?”小姑说着,在我躺的这张病床上坐了下来,看向我。
听到小姑这么说,我算是明白了她今天为什么来这么早,原来是带着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的“使命”而来。殊不知,他们越这样,我心底去外面的想法就越强烈……想都没想,我脱口道:“青岛大学。”
或许我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小姑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惊讶。只见小姑从她那个手提包里拿出一封信,递向我。
接过那封信,我正反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信封。抬头看向小姑,小姑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打开看看。
轻轻撕开信封的包装,我从里面拿出两张折叠好的纸。一张纸看起来密密麻麻,估计是封写给我的信。另一张纸白里透着光,质量看起来很好,顿时我的心底有些好奇,忍不住打开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