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月篇》中,哪些月象为客胜?”
“月晕,岁星赤色明;火入月守,色明;月晕,镇星色明;月晕,太白色明;月晕,辰星明皆客胜之象。”
“军中何罪当连队斩。”
“失旌旗节钺者,连队斩;与敌人所取同。”
“《火攻具篇》中五火之具为何?”
“五火之具乃火兵、火兽、火禽、火盗及火矢。”
何泽轻捻长须,说道:“善,《太白阴经》该记之处,记得还算准确。”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今日是约好在韦氏、刘隐面前考校刘岩的日子,见刘岩对答如流,三人都是颇为满意,眼神中也都是赞许之色。
韦氏率先向何泽谢道:“多亏得何先生教诲,犬子得以收心读书。”何泽则回道:“此非我一人之功,二郎天资聪颖、博闻强记,我这个做夫子的教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多赖娘娘生得好、兄长慧眼识人、夫子教得好,我怎敢贪天之功。”刘岩瞅着间隙,把三人都恭维了一遍,逗得三人喜笑颜开,犹以韦氏笑得最开心,眼角都开了纹路。
“你被禁足之事,已期一月,如今看来,确实已悔改。依我之见,今日开始,这禁足令便取消,母亲意下如何。”刘隐爱惜弟弟,向韦氏提出了这一建议,刘岩一听,耳朵都竖起来了,头则低的更深,一副谦卑的样子。
“可。”这一个字传入刘岩耳中之时,刘岩简直如同听得天籁之音,顺时神清气爽。“终于是能出去透透气了,虽然我是宅男,可这宅子里电脑都没有,可把我憋坏了。”刘岩为掩藏喜意,头又底下了一分。
“娘娘、夫子、兄长,若是无他事,那我先退下了?”刘岩不想在此地久留,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静姝——这个小丫头,天天念叨着中和节没能出去耍子,告诉她这个消息,应该会很开心吧。
韦氏准了刘岩的请求,刘岩又对三人各作一揖,弓着身子倒退着出了屋子,折到门口才起身。一回头,正撞着静姝,静姝刚要说话,被刘岩捂着嘴挟着便跑了,一路跑到自己屋外的回廊中。
“呜、呜”刘岩听到此声,才松开捂着静姝小嘴的手,带着笑意问道:“你在屋外干什么,偷听么?”
静姝白皙的俏脸上泛红晕,一直红到耳根。也不知是因被刘岩捂着抱着还是因为偷摸藏着屋外被发现。她低着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偷偷朝上瞄了一眼,见刘岩还盯着她,又赶快低下了头。
“好了,不与你闹了,我有件好事要告诉你。”刘岩后退了一步,将两人的间隙拉到正常的距离,说道。
“奴、奴已经知道了,嬢嬢准得郎君出门了。”静姝再次抬起了头,说的时候眼神中还透带着一丝狡黠。
“好呀,你果然再在屋外听。”刘岩杀了个回马枪,又与静姝嬉闹起来。静姝自是连声叫饶,闹了半晌,刘岩才回房,只留下一句:“明日上巳节我会带你出去。”
静姝对着刘岩的背影行了个万福,口中呢喃道:“郎君你知道上巳节是干什么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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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节,又称三月三,上巳本是指三月上旬的第一个巳日,在先秦两汉之际,上巳节是在水边举行祭礼,洗濯去垢,消除不详的日子;而到了魏晋时期,上巳节时间就改成了三月初三,逐渐成为水边饮宴、郊外春游的节日,书圣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就是描写的上巳节的状况,其中的“修禊事也”,便是“在水边祭礼,洗垢去灾”。
到了唐朝,上巳节更加隆重,节日的主要内容,也由“修禊”转变为春游踏青,临水饮宴。上巳节还是大唐的“情人节”,这一日,少女及笄,结伴出游春嬉,若是遇到心仪的郎君,或会阴遣婢女,私会交谈。
翌日,刘岩头戴乌纱璞头,身着素色缺胯袍,蹬着一双六合靴,器宇轩昂地走在南海县的中轴大街上,腰间革带上挂着一口三耳云头柄的皂鞘宝剑,宝剑上镶着的宝石彰显着他不俗的身份。
“郎君,你莫要敞着领口,这样看着不好,快扣上罢。”身着圆领袍的静姝,跟在刘岩身侧,一路走一路劝道。
“不要,你不还是穿着男装嘛,我只是开个领子,有什么关系。再说这领子略微有些紧,我敞着舒服些。”刘岩一手拦着静姝,一边说道。
“安喜、进财,你们两个呆子,也不做声,快劝劝郎君。”静姝拗不过刘岩,便呵斥跟着的两个家奴。
“静姝娘子,夫人只吩咐了我二人好好护着郎君,其他事,可不敢管。”俩人不予理会静姝的斥责,唤作安喜的那个,还回了句话。
“那你们可要好好跟着,若是又不见了郎君,那是便不只是笞二十了。”静姝气不过,反口讥道。这俩人便是当初跟丢了刘岩、被笞了二十下的倒霉奴仆,前些日子才养好伤。
安喜、进财俩人也不再回话,倒是让静姝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好不气闷。
一路走着吵着已经到了南海县的西边的有年门,上巳节出入城门之人多了许多,州衙差了不少州兵于各城门维持秩序。
刘岩见了城门的士兵,想起了送他入城的苏宇,叹道:“可惜苏宇今日不得空,不然今日还可以与他论论射术。”
“小郎君也认得苏宇么。”脑后一个声音传来,刘岩回头一看,是个身着灰袍,年约二十的男子。安喜和进财二人则是上前一步,欲将那男子拦住,被刘岩出手阻止。
“你说的是哪个苏宇?”刘岩没有贸然的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向那人抛了一个问题。
见刘岩心有防备,那人先自报家门:“在下姓甄名三七,乃是南海县司法,说的苏宇是那牙内军的军士,不知小郎君是否认得。”
刘岩见他自报家门,警惕之心散去不少,回到:“我自是认得,既然是朋友之友,那不妨同行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还未请教小郎君尊姓大名?”
“失礼失礼,我姓刘,单名岩,家中排行第二,甄兄唤我二郎即可。”刘岩报上自己的名字,却没有把家世透露出来。
既已简单认识,刘岩便与甄三七边走边谈,他对甄三七自称的“司法”颇感兴趣,便主动询问了一番,了解到:司法是县中执法理狱,督捕盗贼,迫赃查贿的吏,归属县里的县尉、州中的司法参军事管理。
“原来是唐朝公检法的人。”刘岩恍然大悟,正要再问甄三七些有关大唐律例的问题,却被城外文溪边的景象所吸引了。
只见文溪春水涣涣,溪旁草茂枝盛的岸上闹如集市,那些或穿坦领、或着襦裙、或扎双环垂髻、或梳垂练髻的小娘子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有的嬉闹、有的泼水。她们手中的兰草、芍药更为她们添加了几分风姿。
“每年上巳,在这宝石桥上欣赏溪边的景都是如此令人心境开阔,精神愉快啊!”甄三七的一声赞叹,把感觉沉溺在“美景”中的刘岩拉回了现实。
静姝见刘岩这幅样子,半是打趣、半是抱怨地问道:“这么多小娘子,郎君喜欢哪个,婢子这就替您去传书致情。”刘岩见她话中酸溜溜的,心中戏弄之意骤起,笑道:“黄口孺子才做选择,大丈夫当尽纳之!”
“哈哈哈哈哈!二郎壮言,我不及也。”甄三七闻言是哈哈大笑,毫无遮拦,惊得一旁行人侧目。而静姝则是又羞又怒,背过身去。
“莫把戏言放在心上,前面就是蕃坊了,到了那里,你要什么,我便与你买什么,可好?”刘岩也是有分寸的人,见嘴上占了便宜就收,便哄着静姝,一行五人朝着蕃坊走去。
“当年黄巢祸乱广州,杀了十数万蕃商……哎呦!哪个不长眼的……”甄三七正跟刘岩聊着藩坊,一个飞奔而来的男子跟他撞了个满怀,那男子倒地之后立即起身,接着向城中跑去,只留下一句:
“坊中杀人了,我去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