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替嫁

贺知舟明白贺夫人不想看见贺仪珺过得太好,便耐心解释道:“皇上迟迟没有决断,那是因为秦公子天生眼盲。一个瞎子继承爵位,总归传出去不太好听才会犹豫,要是秦公子有了子嗣,那就不一样了。”

有了子嗣,皇帝就能顺理成章让秦恒启继承爵位,又顺延让他的子嗣成为世子。

等世子长大成人,武安侯自然而然就有继承的人选。

或许皇帝还会犹豫数年后才会让秦恒启承爵,甚至等世子成年后才做出决定。

但是交好一个未来的武安侯,甚至于这位继承人的体内有一半是贺家的血脉,不管对贺知舟还是将军府都有好处。

“夫人不必看这短短几年,以后有武安侯府撑腰,将军府只会越来越好。”

一边有武安侯府,一边是留阳候府,将军府稳赚不赔,赔的只有两个女儿。

见贺夫人似是被说服了,面露犹豫,贺知舟再接再厉道:“我知道夫人心疼柔儿,只是岳父大人多年来就盼着将军府能够东山再起,如今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以后柔儿也能得两个强劲的靠山,找到的夫婿只会比如今更好。”

贺夫人叹气道:“老爷总是能说服我,只是妹妹的女儿代替柔儿出嫁,就得用她的身份才行,不然如何能说服留阳候?”

让一个出了五服的丫头代替贺欣柔,留阳候只会觉得被羞辱了,指不定亲事没成,反倒成仇了。

贺知舟道:“要不就说柔儿有个双胞胎妹妹,身子弱养在别人名下,如今接了回来,叫她跟柔儿互换身份?”

这样一来,贺欣柔虽然换了名字,身份依旧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贺夫人被彻底说服,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说服贺欣柔了。

贺欣柔听说后大吃一惊:“娘亲,那人顶着我的名字嫁到留阳候,要是到时候泄露秘密,反咬我们一口怎么办?”

贺夫人欣慰道:“你能想到这些便比以前长进了,放心,我不会让她有这样的机会。而且能嫁进留阳候府,她的娘亲高兴还来不及,比我还会努力促成此事。”

果然她写信过去没多久,那边就回信已经出发到京城来了。

跟贺夫人想得一样,这个妹妹迫不及待想跟留阳候联姻。

留阳候的儿子是傻子又如何,侯爷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必定千宠万宠长大,手里头就算漏点东西,她的女儿这辈子荣华富贵都享受不尽,更别提她这个生母了。

贺夫人还以为要等上大半个月,谁知道十天后这对母女就风尘仆仆赶了过来,叫她大为惊讶。

她赶紧请两人进了准备好的院子梳洗之后,贺夫人才亲亲热热挽着那妇人的手笑道:“妹妹来得真早,一路都顺利着吧?茵儿瞧着跟妹妹有五六分相似,就跟你年轻时一样了。”

贺如珍娇嗔一笑:“姐姐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如今外人见了,还以为我才是姐姐。”

这话哄得贺夫人颇为高兴,贺如珍能跟她搭上关系,也是这张嘴跟抹了蜜一样甜。

打发贺茵去整理拢箱,贺夫人把事情一说,叹气道:“若非实在没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倒叫妹妹和茵儿受委屈了。”

贺如珍用帕子沾着眼角,哽咽道:“当年茵儿她爹去得早,要不是姐姐帮把手,我们母女二人哪里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姐姐这话可别说了,妹妹感激还来不及,哪里就有委屈了?”

“不瞒姐姐,乡里就没能给茵儿挑个好夫婿,要么看不上我们孤儿寡母的,要么就狮子张大口,嫁妆要得厉害,人却不怎么样,我正发愁,瞌睡就有姐姐送枕头来了。”

贺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妹妹放心,茵儿的嫁妆就跟柔儿一样,我再补些添妆,务必叫茵儿嫁去留阳候府是风风光光的。”

贺如珍再三道谢后才红着眼圈回到院子,关上门就把手帕收好,脸上的楚楚可怜收了个干净。

贺茵看见并不意外,自家娘亲不是第一次变脸了,要不然也不能在欺负她们母女的乡里还能好好过日子:“娘亲,我真要嫁去留阳候府?听闻对方就是个傻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打人。”

贺如珍没好气地道:“能进侯府简直是祖坟冒烟了,要不是个傻子以为有你什么事吗?也不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你给我听清楚了,必须嫁过去,还要把傻子给哄得妥妥帖帖的,一辈子的福气你就享不完了。”

贺茵也就抱怨几句,很明白嫁到侯府怎么都比嫁去乡里那些穷苦人家来得强。

乡里跟她同龄的姑娘大部分都嫁人了,不但要操持家里,每天做饭下田,夜里还要被男人折腾,跟花儿一样一天天开始枯萎,别提多可怕了。

她宁愿跟一个富贵的傻子过,也绝不会去这些穷人家,估计日子没过太久,人就要累死了!

知道贺茵就抱怨几句,贺如珍叹道:“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多年,娘亲自然不会害你。就是你得提防点,别叫留阳候府那边拆穿了你的身份,到时候就麻烦了。”

贺知舟一句不清楚就能把事情撇清,大不了把贺欣柔送过去把人换回来,但是贺茵就要倒大霉了,退回来还怎么嫁出去?

贺茵连连点头:“娘亲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守这秘密的。”

贺夫人担心别人瞧出来,安排两母女的院子就在她的偏院,伺候的都是嘴严的心腹下人。平日也不让她们二人出来走动,就连贺欣柔都被禁足在屋里。

贺欣柔闷得快疯了,好不容易去后花园透透气,却遇到了来散步的贺仪珺。

贺仪珺左等右等没等来武安侯府的消息,以为秦恒启可能改主意了,又或者还没办成,索性去后花园摘点花瓣做花食送过去,也有个光明正大登门的理由。

可惜她刚出来就碰上贺欣柔,对方的脸色不怎么好,摆明是来找茬的。

贺欣柔冷笑道:“这些名贵花儿是你能碰的吗?坏了一朵,你也是赔不起的。”

贺仪珺笑了:“不过是些花儿罢了,难道将军府连这点花都精贵着,摘了之后就没了,没钱再买了吗?”

“这是将军府,可不是你这个野丫头能放肆的地方。我们将军府的东西,你凭什么摘?”

贺欣柔就是不痛快,刚好碰上贺仪珺,可不就成了迁怒的对象?

伺候贺欣柔的嬷嬷偷偷去禀报,两个姑娘要是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贺欣柔。

贺知舟正好下朝,匆忙过来劝阻道:“都是姊妹,何必离心?”

贺欣柔怒了:“谁是这野丫头的姊妹,爹你居然向着她吗?”

贺知舟的脸色沉了下来:“什么野丫头,这就是你的姐姐,以后可不想再听见柔儿说这样的话了!”

贺欣柔从来都被贺知舟宠爱着,还是第一次被他呵斥,双眼泪汪汪的,掉头就跑去找贺夫人哭诉。

贺知舟才回过来安抚贺仪珺:“柔儿有些任性,珺儿当姐姐的就多担待些。”

贺仪珺好笑道:“这姐姐我可不敢当,所以我能摘几朵花儿了?”

他这才知道贺欣柔发怒,居然就是因为贺仪珺要摘几朵花,心里更是不喜,果真慈母多败儿,自家女儿居然如此心胸狭窄,懂得借题发挥了?

等贺仪珺摘完花回去,贺知舟派人送来一个锦盒,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银子,足足有百两。

送锦盒的小厮解释道:“老爷说贺姑娘要是后花园的花儿不够,还能出去随意买一些回来。”

这爹挺大方,或许也希望息事宁人,贺仪珺毫不犹豫就收下了,却让账房换了银票自个带着。

金银有意帮她收进钱箱里代为保管,被贺仪珺拒绝了:“回头我出门就能自个付账,不用老麻烦你们。”

这话叫金银苦笑着不知道该如何搭腔,总不能说将军府的主子就没自己带银两的,身边多得是下人来付账,也就贺仪珺跟守财奴一样,就连睡觉都带着银票。

珠宝在茶水间的时候悄声道:“姐姐,这位贺姑娘也太吝啬了一点,都没想到要打赏跑腿的小厮,还是我看着对方脸色不太好看,才送了二两银子过去,能跟姑娘要回来吗?”

金银挥挥手,觉得珠宝是别想要回来了。

贺仪珺压根不知道小厮跑个腿居然就要二两银,夜里独自在帐子里数着银票,别提多高兴了。身上足足有二百两,要是在山上过一两年都足够了。

就是大虎和小虎吃得太多,不然猎物拿出去卖也能换不少银钱,在京郊买下一个小院子也是足够了。

在将军府盯梢的人去跟秦恒启禀报,他先是听见贺知舟打算换人嫁到留阳候府,却又舍不得送出亲生女儿,就打别人家女儿的主意,不由冷哼。

只是秦恒启又听说贺仪珺在榻上哼着歌来来回回数着不多的银票,就能想象到她欢欢喜喜的脸庞,嘴角不由微微一弯。

燕一小心翼翼地问道:“此事要悄悄告知留阳候吗?”

偷龙转凤,这贺知舟的胆子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