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先唐诗序的作用和意义

序与诗之间有着相互依存不可偏废的关系。古人对《毛诗序》的看法颇能说明“序”的作用。如宋代程颐认为：“学《诗》而不求《序》，犹欲入室而不由户也。”[1]程大昌也说：“序也者，其《诗》之喉襟也欤！”[2]都将“序”看成理解诗的门户和关键。马端临更进一步说：“《诗》不可无《序》，而《序》有功于《诗》也。”[3]这“功”就是因为诗多讽谕，反复咏叹，偏重兴象，而序则“序作之之意”，这样就能相互发明，相得益彰。郝敬这样解释说：“序即是诗人之志，诗辞明显，则《序》不及，但道诗所未言，后人所不知者，故《序》不可废也。……若《诗》无古序，则似夜行。”[4]陈启源更说：“执（序）以读其诗，譬犹秉烛而求物于暗室中，百不失一矣。故有诗必不可以无序也。”[5]

当然也有反对的声音。如朱鉴强烈表示：“《诗》本易明，只被前面《序》作梗。《序》出于汉儒，反乱《诗》本意。”[6]章如愚态度更坚决，说：“《诗序》之坏《诗》无异三《传》之坏《春秋》。然三《传》之坏《春秋》而《春秋》存，《诗序》之坏《诗》而《诗》亡。”[7]

这两派的意见或许有其尊经、疑经的学术背景，各有主张。总体说来，诗与序的相互发明还是应该承认的。冯浩菲将《毛诗序》的内容概括成九类：括举大意，揭明大义，意义兼明，揭明编诗者之意或说诗者之意，说明背景，补序作者，补为解题，统序诗意，揭明美刺。[8]这种概括比较全面，对研究《毛诗序》来说是符合实际的，但与其他诗序创作的真实情况仍有区别。

通过前文对先唐诗序流变的考察，笔者认为诗序有下面几个作用：

诗序中作者叙述的具体创作背景情况，是第一手原始资料，可以用来考察作者及相关人物的生平经历、创作心境、精神状态，通过诗序可以更好地研究作家、理解诗意乃至感受时代氛围和考察社会风尚；

诗序往往揭示作诗主旨，或暗示作意，因此，由诗序可以明晰诗歌主旨；

诗歌的发展不是一枝独秀，在发展过程中必然会与同时代的其他文体产生联系，也会吸收其他文体的特点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诗序正好成为一个样本，是诗歌与其他文体交融的重要范本；

诗序中往往评诗论艺，追索文学的本源，因而诗序常具有总结诗学思想发展历程的文学批评史意义。

[1] ［宋］程颐《程氏经说》卷三，《四库全书》本。

[2] ［宋］程大昌《考古编·诗论十三》，《丛书集成初编》本。

[3] ［元］马端临《文献通考·经籍考·诗·诗序》，浙江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

[4] ［明］郝敬《毛诗原解序》，《丛书集成初编》本。

[5] ［清］陈启源《毛诗稽古编·总诂·举要》，《清经解》庚申补刊本。

[6] ［宋］朱鉴《诗传遗说》，《四库全书》本。

[7] ［宋］章如愚《群书考索·别集》卷七，《四库全书》本。

[8] 冯浩菲《历代诗经论说述评》第161—16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