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话形象

第一节 什么是神话形象

由于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初民对自然充满好奇、敬畏、恐惧。他们认为，自然力量异常神秘，强大到捉摸不透、不可战胜。初民虔诚地相信自然界存在一些主宰一切、拥有超自然力量的神灵，幻想通过一系列仪式与神灵进行有效沟通，从而战胜自然。因此，每个民族的发展早期，都毫无例外地是崇拜神或神灵的，并都有属于自己民族和具有自身民族特色的神话故事。神话中往往充满着许多神话形象，这些神话形象对推动神话故事情节发展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什么是神话形象

人们渴望战胜自然，渴望获得一种神奇的力量帮助自己改变命运，反映在文学上，极具想象力的神话文学就顺应而生。作为一种文学作品，神话必然需要塑造一批丰富多彩的艺术形象。神话中的这些艺术形象是人们通过想象或幻想创造出来，包括了自然界的人、鬼、神、动物等。神话作品中塑造的神话形象就是其中最主要的艺术形象。什么是神话形象呢？它同“神话”这个概念一样，不同学者对之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与认识。神话形象主体极其广泛，涉及动植物、日月、山川、人物等，且往往具有一种超越生死、穿越时空的神力。总体说来，神话形象通常是指神话中各种自然神和神化了的人或物等。

二、神话形象的分类

在神话形象现有体系中，民众通常大体上将其分为三类：第一类，外来神，如上帝、耶稣、真主等；第二类，佛教神，如佛、菩萨、罗汉等；第三类，道教神，如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土地公公、八仙等。

神仙信仰是道教信仰的核心，众多道教徒穷尽一生的追求就是修道成仙。道教徒虔诚地相信世界上存在神仙，神仙修炼之术是可学习和练就的。道教文化中充满了神奇瑰丽的神话境界和神话世界里自由快乐的神仙形象，他们摆脱了凡夫俗子的尘世困扰，脱离了生老病死的羁绊，享受无限的自由和无比的逍遥。但是，神仙世界和神话形象都是人们自己想象、创造出来的，因此毋庸置疑地刻上了现实社会的印迹。所以以现实世界为参照，神仙中的各种神话形象也就有了品级的区分。

按照神话形象作用的不同贡献，道教神话形象可以分为四类。第一类是自然神形象，源于远古人类的自然崇拜。古人相信自然万物有灵，所以自然界的一切事物都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例如，天可称为天神、太阳称为日神、月亮称为月神，星星是星神、雷是雷神、风是风神、雨是雨神，山有山神、水有水神、土地有土地神。第二类是氏族神形象，如一些英雄、宗教部落首领等，他们通常拥有神奇的能力，技艺高超，英勇顽强，深刻影响着整个部落的前途和命运，被部落成员顶礼膜拜，如开天辟地的盘古、华夏祖先炎黄二帝、射日的后羿、为治水三过家门不入的大禹、填海的精卫等。第三类是民间流传的一些职能神，他们代表着在某个领域内技能才艺出类拔萃的行业精英，掌管着与百姓生产生活息息相关的技术领域。如木匠的祖师爷鲁班，如传说是酒的发明者、被后世尊为酒神的杜康等。黄帝时期杜康专门分管粮食，因为农业发展了，粮食产量提高了，年年大丰收，粮食多得吃不完，储藏粮食的山洞阴暗潮湿，粮食烂掉了。杜康便把粮食储藏在干燥的树洞内，无意之中竟然把酒酿造了出来，因而被人们尊为酒神。另外，还有寿神、灶神、门神、财神等也属于此类。第四类是至上神，也就是最高神，他们能化育万物，主宰支配世界，如三清尊神等。

这些神话形象都是为民族国家做出过重大贡献的民族英雄，在伦理道德方面具有典型示范作用的道德典型。他们都对人们的生活产生过重大而深远的影响，对人们的思想领域和实际行动起到了标杆式的引领作用。人们为表示对他们的崇拜与敬仰，便将其供奉为神灵，如神机妙算的诸葛亮、精忠报国的岳飞、铁面无私的包拯等。

通常情况下，百姓一以概之，将神话中传说意义上的神、民族英雄和行业精英等统称为“神仙”，下面我们来对其作一个简要的了解。

（一）什么是神

从古代文献和文字学的角度来看，“神仙”一词并不是相伴而生的。从文字的起源来说，“神”和“仙”本来是分开的，“神”字早于“仙”字产生，二者分别具有不完全相同的概念。“神”这个词是人类祖先崇拜、鬼神崇拜的结果。人类社会早期对自然万物、生老病死等生理现象充满好奇与敬畏，因而创造了神，对神顶礼膜拜。“仙”是人性化了的神，指那些通过自己的刻苦修炼而位列神之序列的高人。

东汉的经学家、文字学家许慎所著的《说文解字》中是这样解释“神”的：“天神，引出万物者，从示，申声。”“示”这个字指的是“天垂象，示吉凶，从二（古文‘上’字）。三垂，日、月、星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示神事也”。其本义多与祭祀、礼仪有关。“申”就是“天主降气，以感万物，故曰引出万物”。“示”与“申”的结合就是神。在人类历史的童年时代，人们热衷观察自然界及宇宙，积极研究宇宙万物与人的关系，故而创造了“神”。如《礼记·祭法》中认为“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山川能孕育万物，造福人们，因此被人们崇拜，尊为山川之神。自然万物都有灵，如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山川、江河、飞禽走兽等，这些与人类生产生活有着密切关系的自然界现象和万事万物，都被处于蒙昧时代的远古人类赋予了“神”的地位，享受“神”的待遇。

在早期的文学作品中，“神”还可以是“神人”。《山海经》和《庄子》都有“神人”的记载。《逍遥游》中说：“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说的是藐姑射山住着一个神人，他的皮肤好像冰雪一样洁白，他的神情好像处子一样柔和；他不吃五谷，喝的是风，饮的是露水；他外出的时候，乘着云气，驾着飞龙，在四海之外游玩。神人的形象多么潇洒，生活是多么自在！什么是仙呢？从文字意义上说，在上古时期，“仙”字作“仚”，“仚”，人在山上貌，从人山。由此可以看出，最初的“仚”是一个会意字，意味着人在山上的样子。再引申开来，“仚”含有高举上升之意，表达当时之人希望克服自身的生理局限，追求更为广阔的世界，上升到更高境界的淳朴愿望。“仙”字古代又作“僊”，《说文解字·人部》说：“长生仙去，从人”；《释名·释长幼》：“老而不死曰仙，仙，仟（遷）也，仟（遷）入山也，故其制字人旁作山也。”从这个解释不难发现，仙的最大特点是老而不死、长生不老。这是因为当时之人生命意识初步觉醒，面对随时可能终结的生命，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本能的困惑恐惧。长生不老的愿望则能最大限度地带给人们慰藉和希望，承载着人们迫切希望脱离世俗社会、获得永生的理想。高高的山仿佛与天上世界是相通的，长寿之人在山上修炼成仙，具有超越常人的能力，如肉体不死、能力如神，精神超越等。

（二）什么是神仙

《汉书·艺文志》中认为：“神仙者，所以保性命之真，而游求于其外者也。聊以荡意平心，同死生之城，而无怵惕于胸中。”这段话是目前所见文献对神话形象中“神仙”的最早界定，重点强调了神仙这种神话形象长生不死的特点。《宗教大辞典》认为，神仙是道教信徒理想中的一种修炼得道、超脱尘世、神通变化、长生不死之人，又称神人或仙人。这里强调了神仙要通过修炼才能得道成仙，求得神通变化和长生不死。

在《辞海》中，其对神仙的解释是：“道教对所谓得道后能超脱生死变幻莫测的人的称谓。”由此可见，“神仙”一词的意义更加侧重的是“仙”字，可以将其理解为一个偏正关系的词组。经过若干年历史的演变，二者差别逐渐淡化，意义逐渐合二为一。“仙”同“神”一样，具有无所不能、超越生死的能力。大约在两汉时期，“神”与“仙”开始合称“神仙”。既可以把它当作一个并列词组，二者并重，表明“仙”由于其超乎常人的特质而升格到与“神”相等的位置，两者相提并论；也可以把它当作一个偏正词组，意义偏重于“仙”，通过“神”来衬托“仙”，突出的是“仙”之“神”，神奇、神秘、神妙、神功等，表达的是“仙”因其神奇而最终成其为“仙”。

在近代，很多专家学者都对“神仙”进行了阐述。闻一多先生根据自己多年的研究认为：所谓神仙者，实即因灵魂不死观念逐渐具体化而产生出来的具有想象或半想象色彩的人物。他还做了进一步的解释，人能升天，则与神一样，长生，万能，享尽一切快乐，所以仙又曰“神仙”。

日本东京大学教授洼德忠认为，在地球上使自己的生命无限延长，这就是神仙的立场，即现实中的人们所具有的使肉体生命无限延长并永远享受快乐的欲望，促进了神仙说的产生。这里要指出的是，神仙说是关于神仙的说法。牟钟鉴、张践先生认为神仙的最大特点有二：“其一，形如常人而能长生不死，其二，逍遥自在又神通广大。”从这些理解可得出，神仙是一定历史社会的必然产物，它源于远古的自然崇拜，频繁的历史更替和战乱、瘟疫灾荒等使得人们在恶劣的环境中寻找渺茫的心灵慰藉。

综上可知，神话中的神仙形象是独具民族特色的。从广义角度来说，神仙是指世界各种宗教中能力非凡、超脱尘世、长生不老的人物。本书中所述神话形象即为此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