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天,我吸取了教训。
今天中午我晚点回家。
而且我打定了主意,我要早点出门。
母亲起的早,做饭也早。
洗脸,刷牙,吃早饭,我就去车棚骑电动出了门。
仔细看手机时间。
早上六点。
到了街上,淅淅沥沥,嫌少有人。
去了昨天单数最多的几个店铺,发现店铺都在关门。
哎呀我去,我是不是出来早了?我想。
虽然已经四月中旬,但是北方温度还是很冷。
我找了家店铺门口想要避避风。
北风那个吹,温度那个冷。
如果有单也不觉得怎么冷,但是店铺没有开门,就是那么干站着,你会什么感觉?
因为疫情,那时还有很多餐饮企业响应国家号召,没有开店。
那时候敢开店送外卖的店铺,都是有点“背景”的人,我曾这样想。
等了也不知多久,实在等不下去。
上了电动,又溜达了两条街,看见一家银行。
银行客户厅没有打开。
只有ATM机,门是开着的。
与其在外面挨冻,我还不如在里面躲一会儿。
我下了电动,进了ATM机门。
掏了根烟,心里想,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做早点的,做餐饮的,怎么这样晚也不开门?
仔细一想,还是因为疫情。
烟抽了一半,母亲打电话问我,那时她也有那个想法,就想憋着气看我一个月到底能赚多少钱。
我的第一天不负她的想法,一天一百块,一个月大概也能三千。
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疫情下的富区,早上店铺根本不那么早起来。
母亲打电话,“早上温度冷,你穿那身冷不冷?”
我说,“今天太冷,好冷啊,我里面穿了羽绒服,棉裤还是挡不住风。”
母亲说,“我让你再套件毛衣,你就是不听。”
我说,“妈啊,我想回家。”
母亲说,“你在外面送单,你回家干什么?”
我说,“我好像出来早了,饭店铺子都没开门。”
母亲,“饭店铺子没开门?”
我说,“是啊,好像因为疫情,就是早餐铺子都没开门。”
母亲,“你赶紧给我回来,没开门这么早出去干什么。”
我出了银行ATM门,上了电动,转弯回家。
到了小区门口,因为时间实在太早,小区门口没有人把门。
我进了小区,到了家。
母亲让我把毛衣穿上,在家等到七点多我才重新出门。
到了街上,依然冷冷清清。
我去了昨天单数最多的几家店铺。
店铺虽然开门,但是等到八点才有了第一单。
我去小区送,门口不让进,门口都是年轻人。
我还是那句话,“这是安居小区吗?”
门口四个年轻人,两个对我嗤之以鼻,原因还是因为我那身破破烂事的装备。
他们不信我是富区人。
甚至认为我是拿他们打岔。
谁也没理我。
一个年轻人对我说,“想进小区吗?扫码也没用。你打电话,让人自己到门口取。”
我进不去小区,只好打电话。
后来就这件事我跟老骑手打听,他们都告诉我,“不要和卡口人员发生冲突,他们不让你进,你就别进。”
我说,“放赖点儿,趁他们不注意,跑进去不行?”
他们有人告诉我,“你进去想没想你得怎么出来?好几个人堵你,一把抓住你电动车,他们直接给派出所打电话。”
我想也是。
从那以后我有了心得,到小区不让进就不进。打电话其实更好,省得爬楼。
只是可怜我那点可怜的电话费。
打电话,出门来接的顾客是个中年妇女。
我把餐品递过去,她心里不耻,不知道是骂我还是骂卡口工作人员。
“一场疫情看把你们能耐的。”
我心里不舒服。
我是送外卖的,爬楼送到顾客手里就是我的工作,从那以后打电话,对每一个顾客我都是那句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到了中午,我没有回家,我坚持干到一点半。
那天头午单数二十五单。
我回家吃饭,再从家出来,到了东方快餐门口。
那里聚集了很多老骑手,他们都在说,某团外卖店,又扩招了一批骑手,咱们的单数不可能达到三十单。
有骑手说,“全职单数达不到二十三单,兼职骑手达不到十五单,咱们能不能被咱们的韩老板炒鱿鱼?”
好几个骑手笑。
有人说,“单子咱们的韩老板随便调,跟他关系好的骑手跑的近,有的楼都不用爬。”某团外卖富区外包集团老板从来不露面,什么都交给站长。站长文化有限,骑手发生什么事,提什么事情,他都不同意,很多骑手都开玩笑,管站长叫做韩老板。
“韩站长是咱某团外卖富区店老板。咱们老板一个个都是死人。”有人曾经这样说过。
有人说,“你是说某某人?”
是个女生的名字。
有人说,“我早就看见这里面有事。”
“能有什么事?你不会说,因为可以调单,她和韩老板睡过觉?”
一阵笑。
有老骑手教我们,他说,“单子韩超和崔调度,他们从来就随便调。不信你们就看自己单,有的单子到你们手,时间就剩十多分钟。某团外卖APP你不要让程序全面接管,要不然哪个是站长调的,哪个是调度调的,哪个是电脑系统分给你的,你一点也看不出来。我有一回送到华夏小区,到了某某小区,给我一单,我一看时间就剩了十分钟不到。我仔细一看,显示的还是系统派。我立马打电话过去问韩超,这是什么单,怎么时间这么少?这么少时间,餐品饭店都不一定能做好。不要让APP 全面接管,不然他们玩猫腻,随便调单都能玩死你。”
我凑过去,有人说,“这话跟韩超说,他也能按住。都是他和姓崔的派的单,你们应该找老板说。”
那老骑手扫了那人一眼,“老板是个得儿,他就知道发财,咱们这些人只是他的赚钱工具,手里活他都交给他这俩活宝贝。咱们的死活,他从来不管不问。”
我听了个大概,骑手就是这种职业,平时谁和谁都没有时间说话,只有等单的时候才能凑一块说会儿话。这里面都是他们心里话,做了时间久了,你才知道,富区外卖与其他外卖店一点也不一样。
老骑手们没事就互相交流心得,后来韩超想了这么个招儿,不让你们互相通气,谁聚在一起,他就鼓动老板,说这样有碍某团骑手在老百姓心中形象。
我是个新骑手,工作只有几天,发的我都是什么装备?这就是你们某团外卖富区外包集团的注意自己形象?
这里还有个故事,有一回去店开会。
有个新骑手回某团外卖富区外包分公司,要求韩站长把箱子和头盔换一下。
发给他的饭箱,我发现的就是韩站长曾经发给我的那个饭箱。
他当时提拉饭箱进外卖富区店,他跟韩站长(韩超)说,“这是什么箱子?连饭箱盖都没有,你看看给我的是什么头盔?帽子连链接都没有。张才过铁道,我骑的也快点儿,一颠达我帽子都飞了。”然后他把饭箱往地上一扔还踢了一脚。
“这饭箱和破头盔我不要,你给我发新的。”他说。
韩超真是那话,“你爱要不要。”
他说,“你不给我发,我在网上自己买,这头盔和饭箱不能用。”
韩超,“你爱买不买,就这玩意儿。”
俩人在楼下一顿吵,吵的很大声。
我不知道富区某团外卖二楼有多少人,他们每天在做什么。
但是二人吵了很大声,某团外卖富区外包公司,他们楼上,一个下楼的也没有。
后来,那哥们真是在网上自己买的头盔和饭箱。
这件事很多骑手都知道。
我的单数——三十一单,三十三单,三十二单,三十四单,进过富区前五十名排行榜前十名。
可我还是个兼职骑手,这理放在你们别的某团外卖外包公司,这理你们得怎么说?
外卖哥日记 4.17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