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招招犀利,眼见得七娘招架艰难,处于劣势,却不知为何,你个回合下来,剑光交错中挣出数次机会,却被剑灵剑招封住,无法出手。
通天看着场中情景,又见白皓万分担心的模样,气定神闲的喝着茶,前不久极东之地突增祥瑞,才故意出了这样一个难题。
诛仙剑阵以锐利为主,有攻无守,同她得到剑法路子一般无二,可方才破招那几剑,柔中带刚,似退而进,颇有几分道法……
藏剑池中来来回回已经交手几十回合,七娘有拼出三五个机会,只是剑灵剑招依旧利气十足,没有办法。白皓盯着场下手中玉笛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通天细算了时辰,感觉已经差不多了,便见七娘手中松烟剑如同薄铁一般,弯出一个奇异的弧度将剑灵的剑尖用剑身拦下,并借力偏上一旁,顺着力道落在剑灵减伤,停在颈旁,竟然赢了。
满场鸦雀无声,先前还有败势,怎么就取胜了……池水中,诛仙剑升起剑意,直指云霄。
通天满意的点点头,方才那一剑他看得清楚,那诡异的弧度并非剑体韧性所成,而是她极快变换了十数次剑身方向,化解剑灵剑锋的锐气,卸去力道,抓住机会一击制胜,一年不见,剑法改变不少。
“弟子幸不辱命。”剑灵败,剑阵破,法力解封,她收回松烟剑拜向上首。遥遥便见四师兄偷偷伸出的大拇指,长长松了一口气,为了化解诛仙剑灵剑气的利气,她用松烟剑剑骨接剑,虽然险胜,却生了裂隙,若是剑气再重几分,只怕松烟剑会立时折断。
“很好。剑阵已破,三代观礼,叩阶击钟吧,在座弟子回去细细思量,参悟剑意。”通天长袖一挥,藏剑池中诛仙剑剑意收敛,缓缓沉入水中。皓雨引领着七娘前往青阶,通天也离开藏剑池。座下弟子清风请了白皓去通天常日闭关的山洞小叙。
青阶是藏剑池通向不周山最高处的青石台阶,无人打扫却常年不落积雪,共一百零八层,尽头方有一口巨型铜钟,名为入世钟。敲击可全山可闻,每有弟子出师下山,都要一步一叩的登上青阶敲响三声。皓雨领着她来到青阶入口,等待她叩阶。
入世钟响了三声,萦绕在整个西昆仑。
“师兄,师傅老人家在哪里?我想亲自拜别师傅,这次出师太过仓促,我自己也没有料想到。”七娘击钟归来问道。
皓雨干笑了几声,有些为难说道:“呵呵,师傅……他老人家说,你击钟之后,自行下山便可,他要同你小舅舅商量一些事情,不见人。还说……白皓上神让您在山脚下的半月寒潭等他。”
七娘不由蹙了蹙眉头,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师父老人家如此吩咐,相必是同小舅舅有什么要紧事商议吧,那边待青丘事处理完毕再回来见见师傅吧。
“师傅老人家前几日出关后便在藏剑池坐了半日,看着神思烦忧,却只字不提,你也别觉得太难过,许是师傅有急事要忙。”皓雨忙出言安慰道。
七娘浅浅的笑了笑:“师兄你放心,我明白的,此去青丘待寻了机会再回来看望师父吧。对了,怎么不见另外三位师兄,莫不是见我先飞升上神,自惭形秽,没面子认我这个小师妹了?”
皓雨不禁失笑:“你呀,又调侃师兄,清风大师兄在陪师父接待白皓上神,踏云,伏雷两位师兄领师父命令到火巫一族调查消息去了,刚刚走的,都是知道你今天归山特地留下来观礼后走的。女上神不来就少,我们小师妹飞升,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敢不认呢。”
“火巫族?”西昆仑弟子很少出山,或是除妖,或是历练,像师兄领了师傅命令去的还是头一回听说,她忙问道:“是巫族有什么不妥吗?”
“不清楚,二师兄,三师兄走的匆忙,师傅也没有多说。”皓雨见她不经意蹙起的眉头:“你别胡思乱想,师傅这里有我们,你放心,我们会守着西昆仑,守着师傅的。”
七娘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说道:“师兄去忙吧,我自己下山即可。”
“好,多保重,有时间常回来看看。”
世人皆知狐仙历代多居于青丘之国,然无人知青丘之国究竟在何方,先前认祖归宗,也是大舅和小舅舅来到西昆仑山寻到她,并没有带她回青丘,七娘也不知道如何前往,只能乖乖的前往半月寒潭等待小舅舅同行。
所谓半月寒潭,乃是西昆仑山下的一方潭水,潭如弯月,潭水四季寒凉,生有寒潭草,质地坚硬,触水生冰,奇的是寒潭草生于寒潭中非但不会生冰还会逐渐石化,石化表面五彩斑斓,在水下交相辉映,之前自己出叠渊境时,时常偷偷跑到这儿附近偷得浮生半日闲。
半月寒潭周遭生有垂柳,树下长有点点小白花,日光正好,微风和煦,七娘便变了一方软榻于潭边嗅着淡淡草香,惊呆小舅舅前来。
潭边四周空旷,偶有野狐灵鹿至潭边饮水,鸟儿枝头轻啼。待日头升高,阳光逐渐刺眼。七娘取了一方丝帕蒙面准备小憩一会儿,却被一声鹰啼引去了目光。
寒潭上一只金雕在追着一只海东青,那海东青翅膀似有伤,飞的晃晃悠悠的,后又有金雕追赶,情况不容可观,飞至寒潭上空,海东青似是翅膀无力,垂直栽下去。
七娘见此情景,心知这海东青无力逃生,便合了眼不在留意。眼刚想合拢,就看那海东青忽然振动翅膀,利爪抓向金雕,将俯冲向它追击的金雕甩进了寒潭中,触水便生了一层冰碴,扑腾两下就沉底儿了,她不由带了几分笑意。
许是那海东青绝地一击用尽了力气,自金雕入水之后便张着翅膀滑翔,碰巧落在了她面前,溜圆的小眼睛看着她满是警惕。
七娘侧头笑了笑:“算是你我有缘,失力滑翔到我面前,我便帮你一把。”她打了一个响指,风吹碎花包住海东青的伤口,便见它惊恐得到挣扎了几下,风吹走,伤口便好了,它歪头看了看自己好了的翅膀,在原地跳来跳去,乌黑溜圆的眼睛盯着她,不肯飞走。
“不必谢我,是你自己争来的。若不是你躲了金雕还来到我面前,我不会出手帮你。”七娘慵懒的摆了摆手:“走吧,该去哪去哪。”
那海东青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她说话的意思,在软榻前转了三圈,又看了她一眼,恋恋不舍的扑闪翅膀飞走了,展翅时带起微风,卷起了她面纱的一角。
白皓赶到半月寒潭时七娘已然睡着了,通天见他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邀了几盏茶便离开了。
七娘梦中觉额头被轻轻拍了一下,一睁眼便看到一面题字的扇面:“万里飞来渡西海,灵禽玉爪不沾泥。”她轻轻拨开扇面,是小舅舅。她方懒懒的起身,回过头问道:“怎么这么快,师傅不是有事同小舅舅谈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客气闲聊几局,不过只是片刻不见,你这花环是哪里来的?”他轻轻拢了折扇,从身后软榻上挑起一个小雏菊编制的花环,送至她面前。
她结果花环仔细看来看,折断的地方都是新留下的痕迹:“这是哪里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白皓指了指软榻:“方才就在你榻边搁置着。”他似笑非笑的看向一脸迷糊的七娘说道:“这花环可不是普通的东西,不少种族都有以亲手编制的花环为信物送给心仪女主作定情之物的习惯,你可是要细细想想,这花环是哪里来的,别轻易沾惹了桃花债。”
“方才并无他人,只是顺手救治了一只海东青,有些灵性,但是不能化形,莫不是它送来的?”七娘随手将花环放在了地上:“一个灵智未全的小妖罢了,算不上什么桃花,时间不早我们上路吧,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回青丘。”
“紧张了?”
“算是吧,毕竟是我母亲长大的地方,还有一些未曾见面的血缘亲长,我自己一个人长大,忽本来有些忐忑,若都如小舅舅一般,也不用紧张。”她笑着说道,从前在归墟海,与她相关的只有一个东华,后来叠渊境独自一人长大,习惯了无牵无挂,忽然要认祖归宗确实有些紧张。
“别怕,咱家人别的没什么,就一点好处,极其护短。”白皓也跟她细说道:“走吧。”
白皓一边走,一边将青丘的现状说于她听:“你大舅为人板正,但是最是疼你母亲,你见过,不用太担心,大哥呢同你大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二哥性子温和,很好说话,倒是你的三哥现在才是个小娃娃模样,是个皮猴子,之前很喜欢粘着你母亲,青丘之国乃是一方宝地,只有青丘中人才能看到入口,待你回青丘在涤尘湖洗涤凡尘,便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