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老年不友善的文化环境：老年歧视

从宏观文化环境角度来看，老年社会工作仍存在许多障碍。在美国社会，最严重的一点就是老年歧视（ageism）。在中国，老年歧视也很普遍，老年歧视可以以很多形式出现。最常见的就是大众很容易低估年长人士的思维和工作能力，认为他们的想法陈旧而不予重视，进而在实际生活过程中排挤他们，不愿意了解他们的实际需要和心理、生理特点，在日常生活中不尊重他们，甚至会出现虐待老年人的情况。

老年歧视是指基于年龄而对年长人士产生的偏见。对许多人来说，年老是消极的，等同于依赖他人、认知障碍、抑郁症、功能衰退、衰弱或缺失。整体而言，社会对正常的老化过程存在恐惧和误解，对老年人群体有偏见。他们对老年人的印象通常是负面的，而且认为老年人的价值不大，或认为对老年人提供较差和不平等的治疗是合理的。大多数人，甚至部分老年社会工作者，也要对这种老年歧视提高自我认知。这些负面的态度可能来自过去的经验、传媒的影响和传统文化的旧观念。

老年社会工作者需要明确自己对老化过程和对老年人的态度。除此之外，我们也必须研究社会上对老年人的负面观念，这些观念是广泛为人所接受的，但不一定以事实为基础。许多人认为老年人是脆弱和顽固的，而事实上，许多老年人是健康和灵活的。他们喜欢运动、准备去学习新的事物和勇于面对挑战。老年人也可以积极参与终身学习和志愿者服务（Mui, 2010）。如果想测验一下你是否对老化过程的认识有负面的观念，可尝试去回答下面的问题：

（1）你认为老年人可以学习新知识吗？

（2）你认为老年人在60岁退休之后，是否仍然可以健康生活30年？

（3）在老化过程中，你最大的恐惧是什么？

（4）当你年老的时候，是否一定会患认知障碍症？

（5）回想你所认识的两位80多岁的老年人，一个看起来年轻，一个看起来很老，为什么？

（6）什么是老年人现在拥有而年轻时没有的东西？

（7）什么是老年人年轻时曾经拥有而现在已经失去的东西？

（8）想象你自己是一个老年人，你将会做什么来享受生活？你将和谁一起度过你的时间？

（9）你觉得年老的时候是否需要入住养老院？

（10）你对老化过程的看法和态度如何影响你的老年社会工作？

老年歧视可能是无意识或非故意的。我们大多数人常对老年人抱持种种负面的观念，但却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护理人员因为每天看见虚弱、情绪低落或好争吵的老年人，就慢慢开始相信正在目睹普遍的老化过程。这种负面印象限制了老年社会工作者，使他不能毫无偏见地接触新的案主，也使其不能正视老年人的优点与强势。这种老年人歧视观念是通过小时候观察父母、传媒影响和社会对待老年人的态度等逐步形成的。一些父母无意识中传达了对家中老年人的负面评判，如说老年人是负担、苛求、贪婪、贫穷、愚蠢，或无用。甚至一句简单的话语，如“我永远不希望像奶奶那样”或“奶奶太老了，没法改变”，都有负面的影响。每次父母难过时，都无意识地说“爸爸老啦！”，将所有身体或情绪问题归因于老化，也是一种老年歧视。每个年龄段的人都会忘记事情，如果一味抱怨记忆力减退是老化带来的问题，这也是一种老年歧视。这些信息都很清楚地表明，年老似乎注定要失忆、生病，或有残疾。如果传媒天天强调年轻的重要性和在养老院或轮椅中的老年人的悲哀，孩子和成年人很难会对老化过程和老年人有正面的态度。研究表明，在美国，只有不到10%的老年人居住在养老院，4.5%身体衰弱的老年人居住在养老院（Hooyman & Kiyak, 2011; Mui et al., 1998）。如果想使老年人看重自己，且不受那些负面的社会文化所影响，我们需要教育专业人士和大众去认识正常的老化和疾病之间的区别。在美国，大多数老年人希望退休以后能过自由、独立的生活，因为他们不用再遵守固定的办公室工作日程。如果财力允许，他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很多中国的老年人也是利用退休后的闲暇时间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例如：上海现在基本上每个社区都有针对老年人的戏曲小组，目的就是满足那些以前没有时间去发展这个兴趣的老年戏曲爱好者。

老年歧视带来的负面影响

有关对老年人的不正确态度和偏见不但影响了专业人士和社会如何对待老年人，而且也影响到老年人如何看待他们自己。接受关于年老的负面说法，老年人可能变得消极，并且因此而限制了他们的自身活动。也许在所有的文化中，人都害怕年老的过程，也就是说，对年老的恐惧是普遍的。老年歧视使老年人感觉到年老是可怕、不吸引人的。我们必须学习面对自己年老的恐惧。研究证明，老年歧视对老年人有明显的负面影响（Hooyman & Kiyak, 2011）：（1）如果老年人相信疾病是老化过程的一部分，他们可能更不愿治疗疾病；（2）由于老年人不相信他们能恢复健康，因此他们不愿积极参加康复活动；（3）如果老年人、社工或医护人员相信抑郁症是正常老化的一部分，他们可能不愿鼓励积极治疗；（4）如果老年人、社工或医护人员相信年老代表能力局限，他们可能会接受老年人消极的态度和行为。他们甚至会鼓励老年人接受无助感。这些限制会导致老年人依赖行为的增加。这种行为被定义为“抑制能力的支持”（disabling support），与“赋予能力的支持”（enabling support）相对（McInnis-Dittrich, 2012）。

老年歧视对各种规划和服务的影响

老年歧视能影响所有学科专业训练的质和量，例如医药、物理治疗、职业治疗、看护、社会工作者等。如果专业人士没有认识到社会老年学和老年医学的重要性，他们的课程可能缺乏老年学和老化过程方面的知识。如果健康和社会服务专业人士的所有资格考试都需要社会老年学和老年病学的基础知识，服务者就可能具有更丰富的知识来为老年人提供服务。老年歧视能影响为老年人服务的性质和内容。如果服务者不了解正常的老化过程，他们就不可能提供早期诊断，也无法增加病人康复的可能性。虽然生理的变化是老化过程的一部分，但是有证据表明，许多身体和心理疾病能够及早预防和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