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镜中的故人

蓝鲤躺在树下,小眯了会醒来,见青云依然站在原地,日沉西落,霞光灿烂。青云的执着他是了解的,打了个哈欠,转身侧躺。

半响,听见青云默默轻语:“来了。”

蓝鲤起身,霞光中飞落一只白鹤,正是方才那个叫北辰的鹤童。

北辰落地,四处张望一番,方才快步跑来。

“你方才说的可还算数?我想知道这银铃从何来。”

“算数。”

“那我该做些什么?”

青云拍了拍锦盒,弯腰道:“这里面有一面铜镜,你只需伸手,让铜镜照到银铃便可。”

“如此简单?”北辰惊奇道:“我还以为你会拿走这银铃呢?”

青云打开锦盒,取出铜镜,轻轻抚摸了几下,从中间打开,镜光乍泄,一道光芒直冲云霄,消失在云霞间。

镜面缓缓变淡,恢复如普通镜面,一面照银铃,一面显从前。

“现在这边是以银铃为眼,见其所见,以银铃为耳,闻其所听。”

“好神奇啊!”北辰睁大眼看着镜中的栩栩如生的画面。

那是一双明亮扑闪的黑眸,站在银铃前。

“老板,这个多少钱?”

“姑娘好眼力啊,这可是千丘山采的银矿,纯银打造,至少……这个价!”老板双手比了个十。

“你这只有一个么?”

“姑娘想要几个?”老板喜笑颜开,凑上前问道。

“四个,一只一个。”

“一只?一个?姑娘真会说笑,这么贵的银铃,难道不是送人?”

“你管我送给谁,总之,我要买就买四个,要么一个不买。”

“是是是,这千丘山银矿不多,我这也就刚刚好只有四个。”

姑娘拿着银铃仔细端详道:“这银铃上可还能刻字?”

“可以,只要姑娘诚心要买,刻什么都可以。”

“那好,你帮我刻‘日月星辰’每个银铃各一个字,我待会来取。”

姑娘满意一笑,将银铃放回去,转身欲走。

“等等,”老板忙招手道:“姑娘可否先留些定金,若是姑娘反悔不要,这刻字的银铃可不好卖。”

姑娘站在原地,摸了摸身上,略微有些尴尬走上前道:“老板,你放心,我待会就来取,保证分文不少。”

“还望姑娘体谅,我毕竟是个生意人,有风险的买卖不敢接啊。”

姑娘无奈,从袖中取出一物。

“我身上只有这个,暂时抵押在这可行?”

老板拿过来一看,大惊道:“可以可以!”

“是金凤翎!”

“金凤翎!”北辰惊呼,目不转睛盯着镜面。

蓝鲤方才看的入迷,这才察觉大树上,还隐藏着三双眼睛,也目不转睛盯着镜子。

不由心中一笑,这些傻鸟,倒有几分可爱。

画面里,姑娘重新跑回来,扔出一袋银子。

“老板,我的银铃可做好了?”

“做好了,做好了。”老板将银铃摆出来。

姑娘伸手一个个端详。

“不错不错,老板你这可有红绳或者金线?”

“有。姑娘稍等。”老板翻找出几根红绳又拿出些金线。

“姑娘要哪个?”

姑娘拿红绳和金线在银铃上比划了下。

“就红绳吧。”

付了银子,拿了银铃,姑娘伸手道:“抵押在这的东西还给我吧。”

老板有些犹豫道:“我……找找。”

“老板,那可不能丢,很珍贵的。”

“那是那是。”老板陪笑,弯腰翻找。

姑娘随意翻看摊上的货物,轻声道:“若是丢了,就怕要出人命。”

“碰!”的一声老板头顶撞在木柜上。“姑娘别急,马上就找到了。”

一根金色羽毛,从柜底缓缓浮出。

姑娘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男子,伸手,握住飘来的金凤翎。

“你……你不是去买包子了么?”

“买好了,拿着。”男子将包子和金凤翎都递给姑娘,眉宇间不爽道:“下次再乱给别人试试。”

“我没给他,只是暂押……”

两人转身离去,只留老板瘫在地上,瑟瑟颤抖。

镜面人像突然暗淡。

“刚才那人……是山主吗?”树上有只白鹤看不清楚,轻声问旁边的人。

“哥哥,你们都在啊。”北辰朝树上一喊,三个少年扑通掉落下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山主。”高个子少年怯怯喊道。

“刚才镜子里的人正是山主呢!怎么样,你们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对银铃由来感兴趣了?”

三个少年微微低头,高个子少年给北辰使了个眼色。

“拿来。”男子伸手,凤眸狭长,一身白衫,仙气飘飘,眸光锐利道:“镜子。”

蓝鲤移步,护在镜前。

青云拍了拍前面的肩膀。

“无妨。”说着上前一步,双手呈上铜镜。

男子拿过镜子,铜镜已没了影像,就如平常镜子一样,照着男子,面容俊俏,白发如雪。

蓝鲤见铜镜在他手中,俨然只是普通镜面,不由笑道:“云梦山的宝物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用。”

男子抬眸,望向青云。“是你要见我?”

青云点点头道:“殿主让青云重新编撰《云梦山虚境录》,故特来请教。”

“随我来吧。”男子望了一眼蓝鲤。

“这镜子是我带来的,殿主吩咐了,要我护它周全。”

男子转身,挥袖。

瞬息移动,周围已是另一番风景。百丈瀑布,如幕布落在山涧。溪水潺潺,两岸翠竹俏影倒映水中,几人正站在溪边六角凉亭中。

“坐吧。”男子转头道:“去给客人沏茶。”

四个童子互相望了眼,恭敬退下。

蓝鲤四处巡视一番,方才坐下。

“山主既已知我们来意,可否将这小凤山由来告知一二。”

男子似未听闻,将镜子放在桌上,望向青云。

“你方才是如何使用它的?”

“啊?”青云摇摇头。

“三百年前,你们殿主也曾拿出来过,却也无法使用。”

“这镜子能采集日月光辉,乃是上等灵器,定然是会识人。”蓝鲤将镜子拿过来,放在青云面前。

“山主想让它照何物?青云可以试试”

“茶来了。”北辰将茶壶放好,青玉茶壶前,只摆了一个茶杯。一脸天真道:“这山中从未来客人,没有找到多余的杯子。”

“下去吧。”男子说完,转头望向瀑布,弹指间,飞流的水花中,凝聚出两个晶莹剔透的杯子。男子挥手,杯子飞驰而来,静静落在桌上,杯中已装满茶水。

“小山简陋,慢用。”

“山主客气了。”青云端起茶杯,指尖如泉水清凉。

“凝水成杯,果真是神仙手笔。”蓝鲤朝青云轻声细语。

“天近黄昏,两位可还要回去?”

“我们……”

青云按在蓝鲤手腕上,说道:“我们不赶路,就怕叨扰了山主。”

“南月,西星。”男子朝空中叫唤,两只白鹤一飞冲下,落地便匆匆跑上前。“在。”

“去给这两位客人收拾个住的地方。”

“好。”

两个少年退下,一飞冲天。

空中传来悠扬的笛声,如清风拂面,似清泉绕指。

一只黑色麒麟,腾在竹林上,一人侧坐其上,停下吹奏,望着亭中众人,微微差异道:“今日倒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