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给《文学报》编辑部俄文版《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文集》(1—3卷)把这篇文字列于第二卷的《文章、演讲、谈话》中,但显然这是一封信,故收入本书。

(1935年5月11日,索契)

今天刚读了《文学报》4月5日刊出的、鲍里斯·戴列德日耶夫的文章《亲爱的同志》全文。虽然近期患了重病——肺炎,但我仍不得不拿起笔来,撰文答复这篇文章。我将写得简短。

首先,我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长篇小说的作者,坚决反对把我和小说主人公之一的保尔·柯察金视为同一个人。

我写的是长篇小说。批评家的任务,是指出其缺点和优点,断定其是否有助于我们对青年的布尔什维克教育事业。

批评家戴列德日耶夫在文章的后半部分,偏离了在此范围内研析该书的正道,写出一些令我无法保持缄默的东西。例如:“但我们在这里必须指出《青年近卫军》编辑部的错误。问题在于,保尔·柯察金就是奥斯特洛夫斯基。(他的经历,不久前柯里佐夫在《真理报》发表访谈录《勇敢》,加以描写。)长篇小说则是他本人的记述。由于瘫痪又失明的奥斯特洛夫斯基被铁箍困住,与世隔绝,保尔·柯察金和妻子那市侩般的娘家进行斗争,这种家庭纠纷便在长篇小说的最后部分占了中心位置。卧床不起的奥斯特洛夫斯基没有觉察到,在这场斗争中,保尔·柯察金变得何等浅薄。保尔·柯察金的典型特征逐渐消损,变为奥斯特洛夫斯基通过主人公所发的个人牢骚。该书编辑史蓬特和杂志编辑部相比,显示出较为灵敏的政治嗅觉。她把有关家庭纠纷的情节缩减到最低限度,强调了这场斗争的政治实质。相形之下,杂志却整个儿刊登长篇小说这冗长的部分,从而损害了保尔·柯察金花岗石般的形象。”

戴列德日耶夫为什么要如此耸人听闻地宣称,保尔·柯察金就是柯里佐夫在《真理报》上写的那个奥斯特洛夫斯基呢?

这些话多么刺耳!戴列德日耶夫为什么要对长篇小说的作者和保尔·柯察金(这两者是被视作同一人的)出言不逊(我费力地克制自己,不用比较尖锐的言辞)?戴列德日耶夫所提及的、最末一章的结尾部分,在书中并未发表。然而,批评家赏给《青年近卫军》杂志编辑部的一脚,恰恰踹在我的脸上,我不得不回击。

如果您,戴列德日耶夫同志,并不深刻理解保尔·柯察金与侵入他家庭的小资产阶级自发势力及市侩习气所做斗争的党性内容,而把这一切归结为家庭内的无谓争吵,那么您的政治嗅觉哪里去了呢?无论是保尔·柯察金还是奥斯特洛夫斯基,都从不怨天尤人,像戴列德日耶夫所妄言的那样。任何铁墙也根本无法把保尔·柯察金与生活隔离开来,党也没有忘记过他。在他的周围,经常有一些党内朋友和共青团员,而且他从党和党的代表人物身上汲取力量。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戴列德日耶夫既侮辱了身为布尔什维克的我,也侮辱了《青年近卫军》杂志编辑部。

接着,戴列德日耶夫公开要求作家伏谢·伊万诺夫负责为这本书“选音定调”,加工润色。这样的话,“它才能达到社会主义时代杰出作品的水平”。我非常敬重作家伏·伊万诺夫。我相信他也会由于戴列德日耶夫的戏剧性姿态而觉得尴尬。

我们这些刚刚进入文学界的青年作家,渴望向世界上的和苏联的文学大师学习,从他们的经验中汲取菁华。他们教诲我们。

绥拉菲莫维奇把自己一次休假的全部时间都花在了我的身上。大师向年轻的学子传授经验。回忆起和绥拉菲莫维奇的数次会面,我总是感到十分充实和满足。安娜·卡拉瓦耶娃即使缠绵病榻,也审读我的原稿,做了独到的指点和修正。马尔克·柯洛索夫把这原稿带到共青团中央去,交给萨尔塔诺夫萨尔塔诺夫·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1929年至1936年任苏联列宁共青团中央书记。同志,后者由于白天抽不出时间,便在百忙中利用整个夜晚审阅原稿。

根据他们的点拨,我做出判断,亲手删除所有的冗词赘言。亲手!布尔什维克是这样进行协助,对书稿“加工润色”的。书存在着许多缺点,远远够不上完美。可如果由尊敬的伏谢沃罗德·伊万诺夫重写一次,那么这将算谁的著作呢——他的还是我的?我准备向伏谢沃罗德·伊万诺夫学习。但要修改自己的书,非得吸纳文学大师们的指导性见解,融会贯通,然后亲自动手。这些指导和建议,在我们年轻人的心目中,如同空气一般需要。他们的帮助是同志式的、创作上的,是布尔什维克式的批评。这些,在戴列德日耶夫那里丝毫也没有。

致以共产主义的敬礼。

尼·奥斯特洛夫斯基

1935年5月11日 索契胡桃大街47号

我要求《文学报》编辑部刊登此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