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吃饭吧。”叶轻昭道。
“想去哪里吃?”沈长安问。
“听你的。”叶轻昭微笑。
这次,他们去吃了西餐。
雅间里很安静,沈长安不时给叶轻昭切肉,喂金丝雀一样小心翼翼喂她,好像颇有乐趣。
外间有白俄人的钢琴师弹琴,琴声飘渺。
“是《梦幻曲》,我们也学过。”叶轻昭低声道。
沈长安就说:“你时常要练琴吗?”
“练得少,家里的钢琴是大姐的,不好总用。”叶轻昭道。
沈长安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饭后,他就带着叶轻昭出城。
四周一开始还有路灯,而后慢慢变得漆黑,只有车子的远光灯,照出一束束刺目的光,将道旁的柳树照得像鬼魅。
叶轻昭问:“这么晚了,咱们去哪里?”
沈长安照例卖关子,先不说,要给叶轻昭惊喜。
叶轻昭就没有再问了。
她阖眼打盹。
沈长安带着叶轻昭,到了城外很近的一处寺庙。
夜里的寺庙没有人,大门紧闭。
“少帅。”开门的小沙弥却认识沈长安,立马给他开了门,请他进来。
檀香的气息,让四周宝象森严。
叶轻昭的脚步也放缓了。她穿着一件很庸俗的旗袍,沈长安觉得好看,她走得很慢。
“我们上山。”沈长安笑道。
整个山脉都归寺庙所有,庙宇布满了全部。
山脉并不高。
叶轻昭走了几步,就腿软了,沈长安则弯腰背她。
“不行,太重了。”叶轻昭拒绝。
“你才几斤啊?我负重一百二十斤跑二十公里都没问题。”沈长安道。
叶轻昭无法,只得趴在他肩上。
沈长安脚步很快,陡峭的山路,他背着叶轻昭,气都不喘一下,片刻就到了山顶。
放下叶轻昭的时候,沈长安呼吸平稳。
“这就是望梳台,是整个北平风景最好的地方。”
寺庙的望梳台,地势宽阔,可以将整个北平一收眼底。
一株古老的槐树,树冠如宝盖,投下了阴凉。
树下是石桌石椅,还有很结实的栏杆。
叶轻昭趴在栏杆上,吹在凉爽的夜风,看着远处灯火葳蕤的城市,心中的郁结终于减轻了很多。
沈长安站在她的身后,将她拢在怀里,指着远处告诉她:“瞧见没,那是咱们家。”
沈长安又指了另外的地方,告诉她哪里是焦公馆,哪里是叶公馆,哪里是沈公馆,哪里是督军府,哪里是市政厅。
整个北平,他了如指掌,因为这是他的地盘。
“轻舟,你喜欢北平吗?”沈长安问。
叶轻昭道:“我很喜欢这里的。”
下山的路有点长,叶轻昭也走得脚酸,沈长安依旧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他背着她下山。
他走得很慢,山路的风又凉,不时将她的发丝缱绻,撩拨到了他的脸侧。
脸侧有点痒,心里却踏实极了。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叶轻昭就看到大厅的正当面窗下,摆放着崭新的钢琴,琴键黑白相间,温润似玉。
不过是随口说了句,他就把钢琴买回来了。
“什么时候买的?”叶轻昭问。
“吃饭的时候。”沈长安道。
他吃饭的时候去了趟洗手间,是去给副官打电话,让副官赶紧弄一架钢琴到他的私宅。
给得起的东西,沈长安从不吝啬。
“弹一个你熟悉的曲子给我听。”沈长安道。
“都这么晚了。”叶轻昭不愿意。
沈长安轻轻捏她的鼻子,说:“懒!你越发懒了!”
叶轻昭不理他,她先上楼了。
沈长安抱着她睡觉。
迷迷糊糊的,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清晨,沈长安早早起床,做早膳。
副官买了小笼包,沈长安做了米粥,调制了白萝卜丝,酸甜可口,给叶轻昭下饭。
叶轻昭下楼的时候,沈长安一边吃早膳,一边看东西。
凑上前去,才知道是昨日下午拍的照片,已经洗好了。
“轻昭,你看!”沈长安把并肩合影的照片给叶轻昭瞧。
照片上她笑得很甜美,很幸福。
倒是她身畔的沈长安,一脸肃然,好像有点紧张。
“很好看。”叶轻昭客观道。
沈长安爱不释手,反反复复看着这张照片。
他的目光看不到他自己,只能看到他的轻昭。
她的笑容甜甜的,眼睛微弯,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小糯米牙,还是有点孩子气。
不过,这样很好,像青梅竹马,以后老了就是无尽的回忆。
“轻昭很上相。”沈长安道。
除了这张,他们还有另外两张合影:沈长安坐着,叶轻昭站在他身后;另一张则相反。
合影看完了,还有叶轻昭的单人照,每一张都带点笑容。
她很年幼,脸上的线条不会僵硬,笑容总是甜的。
“真好看!”叶轻昭道。
他的副官一样洗了两份,沈长安给叶轻昭一份。
叶轻昭小心翼翼珍藏。
沈长安框起来,摆在客厅,和书房。
他又放在自己贴身的衬衣口袋里,想她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沈长安信守承诺送叶轻昭回来叶家。
刚到家,就接到阮静初打来的电话。
“轻昭,我想找你补课。”阮静初在电话中说道。
下学期就是贝满女中高年级的最后一个学期了,功课很吃力。离开学还有二十来天,阮静初希望叶轻昭能帮她补补课。
“怎么不找蔓茵啊?”叶轻昭有点为难,“静初,你也知道我的,我是插班生,我的功课一直就不太好。”
阮静初道,“你的功课不好,我也没压力,我们就当一起复习。”
然后又道,“我给你家教费,好不好?”
阮致远曾给过叶轻昭一根大黄鱼,而阮静初也送给叶轻昭钻石手链,都是很昂贵的礼物。
再要她的家教费,叶轻昭就太不要脸了。
“咱们别这样见外,我帮你辅导就是啦,你不要嫌弃我。”叶轻昭笑道。
于是,就这样说定了,叶轻昭假期的最后二十天,都要跟阮静初一起温习功课。
叶家的人也知道叶轻昭认识阮龙头的妹妹,一听她要去给阮静初补课,叶文涛双目都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