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钧摇摇头:“她不爱我。”
“你不是景三吗?”叶轻昭眼里全是茫然。
若景炎钧不是故意耍她,就是这中间有点诡异的隐情。
景炎钧高冷孤傲,虽然他表情很认真,叶轻昭更倾向于他在戏耍她,故意说话误导她而已。
要不然,叶轻昭理不清楚这里面的乱七八糟。
一支舞结束,叶轻昭再也不想跟景炎钧接触了,他这个人身上阴森森的,带着莫名其妙的神秘。
叶轻昭担心焦蔓茵,她好似踏入漩涡了。
后来,叶轻昭去问焦太太:“景家有几个儿子啊?”
“四个。”焦太太道。
“那三少跟谁是双胞胎?”叶轻昭问。
景太太笑道:“他不是双胞胎。”
叶轻昭一头雾水。
“怎么了?”焦太太问。
“没事,我就是好奇。”叶轻昭笑道,“若他也是双胞胎,那么将来蔓茵肯定生双胞胎,对吧?”
焦太太失笑,轻轻摸她的脑袋:“你这小脑瓜儿,想什么呢?”
叶轻昭悻悻,去找了个椅子坐下。
阮静初也坐到了叶轻昭身边。
“静初,你觉得景三少喜欢蔓茵吗?”叶轻昭问她。
阮静初看了眼舞池里的两个人,景三少看上去很不好接近,但是他眼底的光很平静柔和。
“至少不讨厌吧。”阮静初道,“我跟他没有接触,不知他的秉性。”
叶轻昭颔首。
沉默想了想景三少的话,叶轻昭隐约理出了几分头绪。
为何景三少说他从小爱蔓茵,又说蔓茵根本不爱他?
“静初,你觉得蔓茵有秘密吗?”叶轻昭倏然将视线从焦三少身上,转移到了她的闺蜜焦蔓茵身上。
焦蔓茵的对叶轻昭和阮静初真诚,不代表她这个人没有程府。
相反,焦蔓茵程府很深。
焦家的这对双胞胎,其实是两极化:焦景和有多单纯,焦蔓茵就有多深沉。
“你觉得蔓茵没有秘密?”阮静初失笑反问。
叶轻昭一直没往这方面想。
现在,她好像明白了一点端倪。
“.......轻昭,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有秘密很好,有时候秘密不能说,只因要保护自己的朋友。蔓茵也有她的秘密,我觉得挺公平。”阮静初道。
是啊,她们都有秘密。
正因为自己的事不能对人言,就格外理解朋友独自承担的痛苦。
“蔓茵爱景三少吗?”叶轻昭问阮静初。
阮静初笑了笑:“我哪里知道?”
而后,沈长安和焦孝然从偏厅走了出来。
两个人说了很久的话。
沈长安一抬头,就看到了叶轻昭。
叶轻昭坐在阮静初身边,穿着雪色卡夫绸的长裙,那雪色映衬着她的肌肤,越发显得肌肤剔透雪白,似凝霜赛雪。
她像一朵盛绽的白玫瑰,丰神凛冽,馥郁香。
沈长安心里有暖流徜徉,走上前去。
“很乖嘛,等着我请你跳舞?”沈长安笑道。
叶轻昭微笑了下,尽量不露端倪。
舞曲舒缓轻柔,叶轻昭和沈长安的距离亲密。
“跟我义父说了什么?”叶轻昭问,“你们好像聊了很久。”
“很想知道啊?”沈长安失笑。
叶轻昭瞥了他一眼:“随便你,爱说不说。”
沈长安的指腹,不着痕迹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
叶轻昭的身体又紧绷起来,她低声警告他:“不要这样!”
沈长安对她小惩大诫,见她实在太害怕了,不忍心逗她,果然后背的手不再搞小动作了。
“我跟义父说,我准备邀请几个很重要的客人到北平来玩,问问义父的意思。”沈长安笑道。
他笑容里,有阴谋的味道。
能跟焦孝然商量的,肯定是军事上的朋友。
“什么客人,是谁?”叶轻昭好奇问。
沈长安握住叶轻昭的手,虽然隔着镂花齐肘的软绸手套,仍是亲密无间。
她的手,比丝绸略带几分温度,故而触感更好。
舞池里的地面很光滑,甚至能倒映出人影。
叶轻昭站在他身边,是他最荣耀、最灼目的勋章!
“.......什么客人啊?”叶轻昭还在问方才的问题,不知沈长安早已思绪飘忽。
见沈长安不肯回答,叶轻昭换了个方式问,“跟我有关么?”
“跟我有关的事,都跟你有关!”沈长安低声道。
可见,跟叶轻昭没有直接关系。
既然没有,沈长安又喜欢卖关子,叶轻昭就懒得再问了。
“你不说算了。”叶轻昭道。
订婚宴结束,叶轻昭和沈长安回家。
三月初一,叶君尧远渡法国的邮轮,下午一点准时出发。
叶文涛帮他准备好了所有的手续,将五根大黄鱼金条交给英国的银行保险柜,再转渡到法国,叶君尧到了法国就能取到。
这中间花了不少的手续费,但比汇率低多了。
叶文涛就是划算。
叶轻昭的建议,叶文涛听进去了。
叶君尧念书没有后顾之忧,不管叶家发生什么变故,都不会牵连到他,叶轻昭颇为欣慰。
“阿哥,这个给你!”叶轻昭拿出一个绣着白茶花的香囊,递给了叶君尧。香囊的白茶绣工极好,开得丰神凛冽,还用金丝镶嵌了边沿。
叶君尧接过来,先是惊叹这香囊的精致,复而又感觉沉手,问:“是什么?”
打开一瞧,居然是一根黄澄澄的大黄鱼。
“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叶君尧大惊,要把香囊还给叶轻昭,“我不能要,你自己收好了。你哪里来的钱?”
叶轻昭不接,轻轻包裹住叶君尧的手:“阿哥,阿爸给你的钱,刚刚足够你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可你远在异国他乡,万一出事了,没钱傍身怎么办?”
“我可以好好念书赚取奖学金,还可以做点零工。”叶君尧道,“昭昭,我能照顾好自己,我听老师们说,师兄的奖学金很丰厚。”
叶轻昭坚持要给他,说服他收下:“将来你回国了,再还给我不迟,就当我借给你的,反正我暂时也用不上。”
她一直握住他的手,很用力,但是手掌很软。
叶君尧心里潮潮的,终于有了离别的伤感。
他舍不得人其实很多,父亲、昭昭,大姐,甚至去世的戴玉蓉。
哪怕戴玉蓉对他虚情假意了十几年,叶君尧犹记养大了他的恩情。
最舍不得的,独数叶轻昭了。
兄妹俩沉默对坐,直到后半夜叶君尧才回去睡觉。
初一这天早上,下起了薄雨。
叶家众人十点就吃过了中午,一起送叶君尧去码头。
细雨迷蒙,添了春寒,翠袖底下的寒意越发缱绻。
雨丝斜斜密密的编织着,打湿了衣袂,似勾勒绚丽的锦图,轻盈宛如冰消纱,遮掩着离别的伤感。
码头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汽笛声轰隆悠长。
“到了巴黎,就给家里拍电报。”叶文涛也舍不得儿子,连声惜别,“出门在外,交朋友要当心,不要上了别人的当。切不可花天酒地。”
叶君尧道是,恭敬温顺。
二姨太也上前,说了几句送别的话。
叶柔舍不得叶君尧,忍不住哭了。
“在家照顾好自己。”叶君尧对叶柔道,眼睛发酸。
旅客涌入闸口,四周全是送别的人,挤得满满当当的。
“好了,快登船吧。”叶文涛催促,“别误了行程。”
叶君尧道是:“阿爸,我走了,您保重身体!”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撑着一把黑色雨伞,挤到了叶家众人面前,他笑容从容温和。
众人微讶。
他们不认识此人。
当他们以为是叶文涛的朋友时,这人却对叶轻昭道:“叶小姐,方才远远看着像您。您这是要去哪里?”
是司晋。
这是司晋远走欧洲的船只。
叶文涛瞧着这人气度不凡,心想是谁,怎么认识叶轻昭的?
叶轻昭的人脉,比叶文涛想象中还要深,叶文涛心下有几分得意:叶轻昭是他的女儿,他最成功的杰作。
“不是我,是我阿哥要出法国。”叶轻昭微笑,然后又解释道,“这是司老爷,这船只是司家的。”
叶文涛倒吸一口凉气。
司晋是阮致远的亲信,帮忙照看阮家的所有生意
这个女儿,比自己想象中更厉害!
叶文涛不免得意。
“.......这是我阿爸。”叶轻昭也介绍叶文涛。
叶文涛态度还算得体,和司晋握手寒暄。
远处,闸口处的邮轮正在鸣笛,这是第二声笛了,意味着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船。
这声笛很悠长,足足拉了一分钟。
说话声也会被淹没,大家都沉默了。
等笛声过去,司晋道:“叶老爷可要送送叶少?这邮轮途经杭州,会停船半个小时,您再下来,乘船而返,左不过一两天的功夫。”
叶君尧很心动,看着叶文涛。
叶文涛是没空的,他政务部里的事一天也耽误不得。
“阿爸,我想送君尧!”叶柔立马道,眼眶红红的。
叶文涛很不喜欢她,当即肃然道:“你送什么?还不够误事的!再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回来?”
“这个无妨,若是叶小姐想去,还坐我们家的船回来,我们家的船到杭州,当天就有船返回。”司晋道。
叶君尧却握住了叶轻昭的手:“昭昭,你送我吧,我们说说话。阿爸,您让昭昭送我吧,再坐陈司老爷家的船回来,昭昭没事的。”
他眼底满是离别的伤感。
正巧今儿也是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