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督军府(一)

车子穿过热闹的长街,转眼开进一条比长街要窄一些的山间小道,道路两旁长满了绿油油的灌木丛,以及每隔不到一米的地方都会有一颗高高的松柏,街道两边的角落处,偶尔还可以看到有一两辆黄包车停在那里歇脚拉客。

车子在一个白砖建成的一座拱形的白色门框下停下了,只见开车的沈增按了一下喇叭,铁随后就看到从里面走出了一位大约六十岁左右的老大爷,只见那老大爷把两扇已经生锈了的铁门打开了以后,又来到陆正南的面前对他开口道:“老爷回来了?”只见陆正南开口问他道:“夫人和少爷在家吗?”那老人回答道:“夫人知道您今天要回来,一大早就开始收拾屋子了,只是大少爷这几天一直找不到人影。”陆正南听完之后,只见他的脸色突然有些微妙。

烫着卷发,两边挂着两支珊瑚耳环,一身米黄色旗袍,脚下一双德国进口皮鞋。

只见她先是来到了陆正南的车前,陆正南从车里走出来了以后,只听她关切地问了一句:“老爷说今天回来果然就是今天回来,路上几个孩子都还好吧!”只见陆正南一边点头,一边对向碧云说:“还算顺利,只是几个孩子刚给以筠办完丧礼,又长途跋涉的,现在他们几个该是累着了。”然后坐在车子上的何韵宁就看到向碧云弯下腰,微笑地用和蔼的语气对他们三人开口道:“这都已经到家了,还不赶紧下来,先歇一歇。”然后就见陆正南回头,对他们三人开口说了一句:“先下车吧!”

只见坐在前面的何韵宁率先下了车,紧接着跟在她身后的何启安与何韵萍也紧跟着何韵宁下了车。然后就见向碧云一边热情地拉着何韵宁的手,一边笑着说道:“这就是大小姐吧!你瞧瞧这眼睛和老爷年轻的时候还真是像。”面对向碧云的赞许,何韵宁只是低着头,并没有说话。然后只听陆正南对何韵宁开口解释道:“这是我太太,你们跟着她进来吧!”

向碧云把他们三人招呼进屋之后,让他们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下人们已经在茶几上摆好了茶点和水果。向碧云看着他们三人说道:“也不知道你们三个平日里喜欢吃什么,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想必也累了,先吃一些水果,你们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管家已经在后面吩咐他们准备晚饭了,今天我们一家人第一次吃团圆饭一定要热热闹闹的。”向碧云从他们三个一下车开始,就一直对他们十分的热情。何韵宁看着整个督军府的花园里种满了花草,就连一进门的门柱和客厅的角落里也有几个白色的花坛,里面也种了一些兰花。

“都别光愣着了,先吃水果吧!”向碧云见他们三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见她先是拿起了一个苹果递到了何韵萍的手里,又拿起了一个梨递到了何启安的手里,然后又笑着说道:“以后这就是自己家了,想做什么玩什么的都不要拘束。”

向碧云正说着话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男子的声音:“谁呀这是,妈让谁来我家不必拘束了?”听到声音后,何启安与何韵萍齐齐地回头,而何韵宁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有回头——她觉得,自己和弟弟妹妹们突然来到这个家里,对于这个家一定是有人不习惯的。

陆正南看着从外面回来的陆子阳,只见他一边板着脸,一边对他开口道:“你去哪了?我前几天和你妈发电报说今天就要回来了,让你待在家里不要出来,你越来越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了。”只见陆子阳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就咬。陆正南的话刚一说完,就看到身边的向碧云立刻接话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这几天光忙着收拾家里的事情,居然忘了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给子阳了,好在他今天不是回来了吗?”

向碧云说这话,很明显是在给陆子阳打圆场。但陆子阳似乎根本就没有理会,只听他一副痞痞的样子坐在那里开口道:“妈,您就别再这里骗他了,我昨天去三口堂和李阿三他们几个打了一夜的麻将,刚才进门回来,您压根就不知道我去了哪?”“你还有脸说,你说你除了在外面吃喝玩乐,有哪一点让我和你妈省心过的?”还未等向碧云开口,就听到陆正南坐在那里责骂着陆子阳。“是我不省心,我从来都没让您省心过,”陆子阳听完陆正南的责骂之后,只听他一边指着何韵宁和何启安开口道:“反正你现在又不缺我这一个儿子,就让他们让你过几天省心的日子吧!您就全当没有生过我。”陆子阳说完,只见他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去。见陆子阳离开了督军府,向碧云正要追出去,就见陆正南从外面一下喊住了她:“你让他走,就权当没有生过他。”只见向碧云都快要哭出来了,她回过头来对陆正南开口道:“他成天在外面这么鬼混下去,老爷您真就不怕有一天,他出什么三长两短的吗?”向碧云的话刚一说完,只听陆正南冷哼哼地说道:“我量这个平宁城也没人敢动我陆正南的儿子。”

陆正南虽说嘴上不饶人,但在陆子阳走后,他还是让人跟在了陆子阳身后。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是督军会议室那边打来的,说是前几天沈晨旭在岳山一带抓捕了一些叛乱的山匪,现在就关押在平宁的大牢里,沈晨旭等人不敢随意审问,还得请陆正南亲自前去审问。

陆子阳离开督军府,虽说陆正南凡事还是以大事为重,但私下里还是安排了人暗中跟在陆子阳的身后。

为人父母的哪有不关心、不爱护自己的孩子的,陆正南虽说在家里和陆子阳吵得是差点没把督军府翻个底朝天,但在陆子阳走后,陆正南还是派人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怕他会在外面生出什么事端来。

来陆家吃的第一顿饭,餐桌上摆放的火腿鸡丁、铁板烧鹅、一盘炒青菜和拌豆腐,中间还有一大碗牛骨汤。一桌菜虽说丰盛却还不算太过于豪华,只是普普通通的平宁家乡菜。

餐桌上,何韵宁抬头见陆正南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想必是因为刚刚和陆子阳吵架的事情而不开心的。

吃过午饭后,陆正南要去督军府的大牢审视犯人,临走的时候他向何韵宁开口讲着,说是后日陆家的三叔就会来府上来让何韵宁名入族谱,连带着何启安与何韵萍二人也跟着改姓为陆,并以陆家养子之名名入族谱。

对于此,刘妈私下里也劝说了何启安与何韵萍,她是怕何启安心里还有疙瘩,就把他们二人拉进屋里劝说着他们两个。只听她开口对他们两个说道:“如今在江北六省陆家在地面上也算是响当当的军阀大家,有多少人想进陆家的门还进不了呢!你们以后姓了陆,有了陆正南养子的名义,别说在江北,就算是在整个北方十二省,别人见了你们都得礼让三分。陆督军这样做是为了让你们的母亲在九泉之下能够安心,如今这世道别说改名换姓了,为了能混得一口饭吃那些给地主做苦力的,被人活活累死、打死的都有。他只是让我们改一个姓氏,让我们来督军府享福,并没有要我们去当牛做马。”

对于刘妈的劝说,一向爱听从母亲与长姐话的何韵萍对于此事自然是不说二话,之前对改姓之事还有些抵触情绪的何启安最终也欣然接受了改姓之事。

吃过午饭之后,向碧云又与何嫂一起带着他们三个来到先前为他们布置好的房间休息。

何韵宁与何韵萍的房间在二楼,都是各自带着一个独立的小阳台的房间,屋子里都各自摆放了一个梳妆台、书桌、衣柜、沙发、茶几等一切全是全新的家具。

而何启安的房间在三楼的,与陆子阳住在同一层。虽然没有放梳妆台,却多了一个留声机,衣柜上多了一个镜子,临着窗户的地方还摆放了一个书桌。

何启安一进自己的屋里就没有出来过,许是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太累了,就在屋里睡着了。

何韵萍躺在何韵宁屋里的床上懒得动弹,也不怎么说话了。倒是何韵宁有些担心陆子阳的情况,便问了问与自己一同坐在沙发上的向碧云陆子阳去了哪里?向碧云让何韵宁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对何韵宁说父亲陆正南常年在外很少回家,而陆子阳却喜欢和社会上的一些公子哥在一块鬼混,虽说二人是亲生父子,但性格上总有一些和不到一块。

向碧云笑着对何韵宁讲道:“你爹从小就将子阳带在身边,经常让他在军营里进进出出的,希望有一天他能继承自己的督军之位,但子阳对军事上却力不从心,他不喜欢战场上的那些打打杀杀,却对医疗上面的事情很感兴趣,没事总喜欢往医院跑,平宁仁心医院的马院长和你爹是好朋友,你爹第一次听说他在手术台上给一个病人动手术的时候,他虽然当时气得火冒三丈,但马院长一说子阳在那次的手术台上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手术的成功子阳占了一大半的功劳之后,你爹看到了子阳的成功,也不再那么的反对他去做医生了。”

“或许你爹他是想通了,自己在外面打打杀杀还不够,还要让自己的儿子也跟着自己一块去送死?”只听向碧云继续对何韵萍讲道:“时间一长,你爹也不再去反对他去做医生了。”

那天,向碧云给何韵宁讲了很多陆子阳的事情,她大概是不想让何韵宁对陆子阳产生什么误会,怕他们以后相处的不会很融洽。

三天后,便是何韵宁认祖归宗的日子,陆家祠堂建立在平宁郊区的后山,是一个充满着古色古香的一座老院子。听说这里除了族里的几个腿脚还算好的大长辈时长来这里打扫一次以外,并没有多少人到这个地方来了。

早上,陆家的三叔公来家里与陆正南商量让何韵宁三人名入族谱的事情。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只要陆正南把何韵宁、何启安还有何韵萍三人的名字均改为陆姓,再带着他们去祠堂磕一个头也算是礼成了。

祠堂院子的正中央是一个高高的古房子,这座房子的房门很高,抬头望去如同一个巨人一般。

两个看门的家丁看到陆正南与陆家三叔走过来以后立马推开了祠堂的大门。门开了以后,只见陆正南与陆家三叔走在前面,何韵宁与何启安何韵萍三人紧跟在他们身后。

一进祠堂,只见一排排用红木建成的阶梯上摆满了一块块陆家祖先的排位,正中间放了一个金黄色的香炉,上面供奉了三炷香。只见陆正南先走上前去,在那柱香面前拜了拜。然后转过身来先对何韵宁说了句:“你先来给祖宗上柱香,磕完头之后,再让他们两个也跟着一块磕一个,如此就算礼成了。”何韵宁看得出,陆正南似乎对这种传统的形式很不看好,他一向崇拜西方的新进思想,对于这种老旧的思想虽然不看好,但出于对长辈的尊重,也只能按照规矩来办,让何韵宁三人进到祠堂之后,依次给祖宗上了三炷香。

三人依次磕完头之后,只见祠堂里的一个下人分别捧着三根竹签来到了何韵宁、何启安,还有何韵萍三人面前,只见那三根竹签上分别写着陆韵宁、陆启安、陆韵萍三个名字,按照昨天晚上陆家三叔跟他们说好的,他们三个只要拿起他们竹签上的名字,从此以后他们就是陆姓的子孙了。

只见何韵宁伸出手之后,她将手落在自己的名字旁边停了停,左瞧右看地看了一眼何韵萍与何启安此刻的神情。何韵宁见他们此刻面色平静,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她随手拿起了刻着自己名字的竹签,随后就看见何启安与何韵萍也跟着她一起拿起了可写着他们自己的名字。

何韵宁没想到今日进行的居然如此顺利,可能是昨天自己在屋里劝说了他们的那一通话,陆启安或许想明白了。

祠堂的大门就摆在自己面前,何韵宁知道自己一旦踏出这扇大门之后,从此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何韵宁这个人了,有的只是平宁陆司令的女儿——陆韵宁。

当陆韵宁起身正要从祠堂里走出来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陆正南与一个男子谈话的声音。只听那男子开口对他讲道:“义父,你要去繁城陪小姐游玩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兄弟们传来的消息,说是昨天晚上徐景辉在他的府里恐怕有大动作。”

只见陆正南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对男子开口讲道:“你干娘还有子阳那边都安排好了吗?”那人点着头对陆正南说道:“干娘理解干爹的做法,今天的事情她心里有数。”

那人说完话走了之后,陆韵宁看着他从车前转身离去的身影。陆韵宁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来:“阿旭哥?”

陆韵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身形真的和阿旭当时离开她时的背影真的是一模一样。

就在陆韵宁期待着他回头,好让她看清楚自己一年前救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沈晨旭的时候。没想到那个人真的向她回过头来。当她彻底看清楚了那个人就是当年被自己从树林里救下的沈晨旭的时候,只见她不禁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去不再去看他。

然后,陆正南又回头来到陆韵宁的车前对她开口讲道:“韵宁,今天中午我让司机送你们三个去西伯利亚西餐厅吃西餐,我这边还有点事情,你们先在那里等我,我待会就过去。”陆韵宁知道陆正南打从回到平宁之后,一直就很忙。今天,他们刚从祠堂回来,陆正南就要离开。陆韵宁只是以为他是为了军政上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去多想。

车子开动了以后,陆韵宁再次抬头望向沈晨旭的时候,她不知道沈晨旭是否也如她那般认出了自己就是当初在树林里救下的那个小女孩?

当司机小马带着他们来到西餐厅的包间以后,他吩咐服务员给他们上了三份牛排和点心之后,他对陆韵宁开口讲道:“总司令今日有急事,他临走的时候吩咐过,说是先让大小姐还有大少爷、二小姐先在这里用餐,他晚会就会回来与三位少爷小姐一同回府。”陆韵宁听完小马的话之后,只听她一边点头,一边对他开口道:“既然是我父亲吩咐的,那我们今日就听他的,待在这个屋里等他来接我们。”

小马见陆韵宁说话还算和蔼,便只对她说了一句,有什么吩咐他就在外面,可以随时喊他进来。

三人坐在包间里,服务员给他们切好牛排之后,便也转身离开了包间。

陆韵宁坐在那里一本正经地吃着盘子里的牛排,陆启安凑到她面前开口道:“姐,我怎么觉得今天陆先生有些不对劲啊?”“有什么不对劲啊?”陆韵宁一边叉起一块牛排放进自己嘴里,一边问了他一句。“如果今天陆先生有事的话,不是应该直接把我们送回督军府吗?怎么却把我们带到这么隐蔽的一个房间让我们坐在这里吃牛排?”陆启安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而陆韵宁虽然觉得此事有蹊跷,却也没有声张。只听她对陆启安开口道:“陆先生既然让我们在这里不要离开,那我们就坐在这里不要动就好了,反正他又不会把我们怎么样!”陆启安心里虽然有疑惑,但一听姐姐这样一说,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谁知,三人在这家西餐厅里一等就是等了一下午。

大约三四点的时候,陆启安似乎坐着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正要起身离开西餐厅的二楼的时候,刚走到楼梯道旁边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一声巨响。陆韵宁立刻来到窗外探出头向远处张望,只看见楼底下的人群乌泱泱的,一直在四处逃窜。

陆韵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转身就想下楼,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陆韵宁从身后一下叫住了他。只听她对陆启安开口道:“我们三个今天谁也不能离开这个房间,陆先生既然把我们安排在这个地方,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我们只要在这里耐心地等着他就好了。”

陆启安听完陆韵宁的话之后,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只见他再也没有要出去的心思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之后,似乎老实了许多。

远处的炮火声,隐隐约约地像打雷一样地响着。服务生进来送水的时候,陆韵宁忍不住问他:“先生,你可知道那炮火声响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吗?”“哟!这可不好说!”只见那服务生开口讲道:“不过这炮火声是从南边响起的,今日这平宁城有没有老百姓四处逃窜,只怕是南边的十里屯发生了枪火,宁军这下只怕又要有当兵的牺牲喽!”何韵宁听那个服务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听他叹了一口气。何韵宁见状,忍不住问道:“先生这样唉声叹气,莫非家里有人正在军中,先生担心他的安危?”那人听完何韵宁的话之后,点头道:“我弟弟前年便从军陆家军,一直在外面打仗,两三个月都不给家里捎一封信,如今他在军队里,我和我母亲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何韵宁听完这个服务生的话之后,忍不住宽慰着他道:“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倘若令弟真的牺牲在战场上,想必陆家军不会坐视不管,定会把消息给您带回来了,如今他没有给家里带回消息,想必是正在外面打仗,抽不开身回来呢!”服务生听完何韵宁的话之后,不仅对他宽慰一笑地说道:“那我就在这里借小姐吉言了,相信有一天我弟弟会平安回来的。”

那个服务生刚走出去不久,何韵宁三人安静地坐在包间里继续等待着。

凌晨一点左右,就在三人几乎以为今天晚上不会再有人来这里的时候,三人忽然听到楼道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这脚步声仿佛铿锵有力,似乎是军人的脚步声。趴在桌子上几乎已经快要睡着了的陆韵宁与陆启安,立刻变得警醒起来。只见陆启安摇醒了正在一旁熟睡了的陆韵萍。

随后,只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陌生男子的声音:“请问陆韵宁陆小姐是在里面吗?”一旁的陆韵萍见状以为是陆正南来接他们来了,正要兴高采烈地叫出声来的时候,只见一旁的陆启安立刻慌乱地用手捂住她的嘴巴。站在门口的陆韵宁开口对外面的人讲道:“你们只怕是认错人了吧!我姓袁,这里并没有什么陆小姐。”陆韵宁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怯生生的,语气不仅有些慌乱。陆韵宁的话刚一说完,只听他们又开口讲道:“这三更半夜的,饭店早就已经关门了,你们怎么待在饭店的包厢里,不回房间休息呢?”“我们马上就回去了!”只听陆韵宁回答道。

“快开门!”见陆韵宁始终不愿意开门,只见那人对他们开口道:“我怀疑你们是黑户,我要检查你们的良民证。”陆韵宁不予作答,想着里面没声音之后,那些人自己就会离开,没想到他们仍旧不依不饶,居然在那里开始砸起门来。

陆韵宁在屋里有些慌了,只见她立刻打开窗户,让陆启安先从窗户上爬出去,并对他开口讲着,要是她们被抓走的话,一定要他去找陆正南通风报信。

陆启安成功爬出去之后,包房的门也被人给撞开了,他们没有发现逃走的陆启安,陆韵宁给他们检查完自己的良民证之后。带头的一个身穿着一身军装,他抬头看了一眼陆韵宁之后,二话没说就让身后的二人把他们两个给带走了。

陆韵宁和陆韵萍被那些穿军装的人带走了以后,躲在楼顶的陆启安,快速地从二楼外面顺着楼梯的一根下水管道爬到了一楼,便快速地一转身躲进了西餐厅旁边漆黑的弄堂里。

眼看着陆韵宁与陆韵萍被人带上车离开了。陆启安躲在弄堂里沉思了一会之后,只见他想了想之后,转身也离开了这里。

陆启安本想着先回到督军府看看陆正南有没有回来,没想到他一站到督军府门外,就看到今日的督军府门外似乎比平日里多了很多巡逻的官兵,意识到肯定是出事的陆启安,他想了想,并没有从正门进督军府,而是从后门的地方翻墙进入了府内。

他本想着直接进入到大屋里,但刚一靠近大屋,就听到从向碧云的卧室里传来她的声音:“你们搞错了吧!我家老爷从来不让我插手政治上的事情,更何况是那一呼百应的兵符?”陆启安偷偷地通过窗户,看到向碧云正坐在一张沙发上。只见坐在她对面站着的是一个身穿着军服军官,那男子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低头看着一直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愿向他开口的向碧云。只见那军官弯着腰,将脸凑到他面前的向碧云,冷冷地开口道:“陆太太,你现在给我搞清楚,你男人他现在已经被徐统领的军队困在那山脚下了,你儿子正被我们关押在牢房里,对了!”只见那人用威胁的语气对向碧云讲道:“刚刚我的属下在向平街一带搜查的时候,已经在一家西餐厅的包间里找到令千金了,如今陆夫人的一家老小包括陆督军自己在内,他们的性命可全在你一念之间了,倘若夫人能够交出兵符,我就能保证督军一家老小的性命。”向碧云自然知道这只是那人在诓骗自己的把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我想,你也不敢把我们娘儿几个怎么样,毕竟你要是把我们几个全杀了,督军,怕是也不会放过你的。”只见她坐在那里开始默不作声了起来。那人见向碧云仍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虽然有气,但想到她是陆正南的妻子,万一真像他说那样,把她弄出个好歹来,那陆正南又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最后他也只得起身离开,只见他来到卧室门外,对外面站着的两个官兵说道:“你们两个把她给我看好了,若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摘了你们俩的脑袋!”

卧室的门被关上了以后,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见向碧云仰着头,头靠在椅子上,似乎心里在担心着陆正南此时的安慰。就在她正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倘若听到里屋的浴室里传来一阵声音。起先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她来到起居室里见到陆启安正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向碧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问道:“启安,你怎么会在这里。”只听陆启安站在向碧云面前,对她开口道:“我和我姐还有韵萍在饭店的包厢里,有一群身穿军服的人冲了进来,我姐一给他们看完良民证,那些人就把我姐和韵萍他们给抓走了,我是在他们还没进屋之前,我姐见他们苗头不对,就让我提前躲了起来,他们把我姐抓走了之后并没有发现我。”

“我来这一路上总会看到有军人在马路上巡逻,但看着不像是陆先生的人。”“你说对了,如今这督军府早已被徐景辉的人给包围了,督军他在前线估计也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只见陆启安帮向碧云把绳子解开了以后,只见向碧云悄悄地来到窗户边上,抬眼瞧了瞧远方。

然后只见她转身来到屋里,她看着站在那里,体格还有些瘦弱的陆启安。她走到陆启安面前,蹲下来对他开口道:“启安,云姨拜托去办你一件事,好不好?”陆启安此时并没有察觉出向碧云脸上的担忧和无奈,只听他开口问了向碧云一句:“什么事?”只听向碧云犹豫了一下,对他开口道:“从这里往东走,出了东城门有两条人字道,你往北走,一直走到头再往东走七里路就会走到荆谷镇,你去镇上找一个叫罗文的人,把咱们这里的情况告诉给他,他是我的远方侄子,一直在你爹麾下做事,如今你爹给了他一个排长的职位,也给了他一些军力,你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让他一定要想方设法先找到你爹,然后再和你爹一起回来救我们。”

向碧云的话说完了以后,见陆启安一直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心急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又问了他一句:“云姨的话,你听懂了没有?千万别听岔了?”“我听懂了!”只听陆启安有些担心地开口问着向碧云:“云姨,你说陆先生要是回来的话,他能不能找到我姐和韵萍?我姐他们会不会就此找不到了呢?”“你不要瞎想了!”只听向碧云宽慰着陆启安道:“在这个家里谁都不能及得上你和你姐还有韵萍在你爹心里的位置,因为你们是你娘生前最割舍不下的人,你要相信你爹这个人,他已经辜负了你娘一次,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已经经历过失去两次家庭的陆启安,他比陆韵宁更加懂得一个家庭的珍贵。

陆启安临走的时候,向碧云为了不让他引人注目,特意找了一件颜色灰暗的棉衣棉裤,和三双走路方便的黑布鞋,怕路太远了容易跑坏鞋子,还在他的衣兜里塞了一包巴掌大小的铜板,对他开口道:“原本给你两块大洋要比这一包铜板省事,但要你带着现大洋上路,只怕会招来一些人的惦记,这些钱你要藏好了,路上小心,别被人给偷了。”

陆启安见向碧云为自己打算的样子,就如同自己的母亲一样,心中不免有所触动。等他被向碧云悄悄从后门送出去了以后。向碧云弯下腰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温柔地对他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陆启安走了以后,向碧云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