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永不即位的国王

第二天一早，玛蒂穿上了她最美的裙子——一条织了金丝的白色绸裙。她要去的地方很特别，所以她叫来了霍布帮自己戴首饰。

“尼穿的这末靓就四为了去检伊莱师父吗？”霍布小声嘀咕。“估机他在你缓盔甲的司候都把你看逛了八。”

他的口音太重了，玛蒂很难完全理解他的话，但还是猜到了这两句话的大致意思。

“不好意思，霍布，我从来不会被‘看光了’，我永远穿着内衣。”

“不必僧气，我的女忘。”霍布狡黠地深鞠了一躬，长长的鼻子碰到了地面。“只四觉得你去见捞巷毫不用费恁么大劲，我揍那么一缩。”

对上霍布意味深长的目光，玛蒂的脸上红彤彤的。

“捞巷毫是什么玩意儿？”

“是朋友，”霍布答道，“津津是朋友而已。”

“真是醉了，”玛蒂低声吐槽了一句，拔腿跑出了洞穴。为什么一到了卡文尼斯，是个人都要掺和一脚你的私事？

她径直来到了有盗巷——龙族世界的主要商圈，这里到处都挂满了事务所的小招牌。玛蒂仍然很难想象龙族注册会计师和律师们的样子，不过正如阿托利斯所言，这些人的专业知识还是很管用的。如果你的人生目标就是囤积财富的话，那你的确需要专业的财务和法律建议。

一条穿着考究的母龙向她递来一块石头名片。玛蒂伸手接过，低头一看：“洞穴需求，尽管找我——马文·A·沃德。”啊，一个洞地产经纪人。她把石头名片塞进口袋。

玛蒂深吸一口气，催促自己加快脚步。没事的，她想，只是伊莱而已。那个教你如何战斗的伊莱。你的老同学伊莱。

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两人上次分手时，伊莱执意认为自己是格鲁吉亚内战的始作俑者，全然忽略了真正的幕后黑手——贿赂军队的迪克公爵。阿托利斯说过，伊莱最有可能是在打嗝龙酒吧。也许，她能让他振作起来。

玛蒂走过一个面包房，来到了这家龙族高级酒吧的门前。她鼓起勇气迈进了那对绿色的大门。这才早上10点，酒吧里已经座无虚席，好几个常客已经喝得不省龙事了。

“嘿，伊莱，是你吗？”玛蒂向整间酒吧里唯一一个人类身影喊道。那人正静静地趴在桌上。

“还能有……有谁？”伊莱含糊地回答道。他抬起头，久未梳理的头发乱蓬蓬地支着，看上去就像个不修边幅的摇滚明星。“哦，是你啊。”

玛蒂呆呆地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她希望自己这身漂亮的打扮能够引起伊莱的注意。

“再……再来一杯‘龙息’！”他喊了一声，在侍者中间引起了一阵骚动。其中一个头戴一顶软木瓶塞做成的帽子的棕仙拍着巴掌，催促其他棕仙快去拿酒。

玛蒂努力保持着平稳的声线。“喝得差不多了吧，你觉得呢？”

在酒精的作用下，伊莱的蓝眼睛变得通红了。他直勾勾看着玛蒂棕色的双眼。“你谁……谁啊？步……步兵旅的人？”他露出一丝凶狠的微笑，仿佛为自己耍的小机灵感到得意不已。

“那个，伊莱，格鲁吉亚的情况我很不喜欢。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真的？”他大叫一声，周围的酒客纷纷扭过头来尴尬地注视着他俩。“我本来是要……要做国王的。我本来是要……要戴皇冠的。蒙达尼斯人，你说我……我现在是什么？一个被流……流放的格鲁吉亚人而……而已。”他举起刚送上来的冒着火焰的新酒杯，用手一捂把火熄掉，然后像阿托利斯那样仰首一饮而尽。

“拜托，伊莱，你可是我的骑士师父啊。而且你知道的，只有咱俩是获得龙族勋章的在世之人。”

“我永远当……当不了国王，”他咆哮着，用拳头捶着桌子。“这得多谢伦格和头号儿子。”

“什么？”玛蒂吃了一惊。“我不明——”

“他们搞民主那一套，一人一票。跟那该……该死的柏拉地一个德……德行！”

“你说的是柏拉图吧？”伊莱居然和自己的战友反目了，这种情况玛蒂可是闻所未闻。她从头到脚都被冰冷的背叛感所充斥，不禁打了好几个寒颤。

“所以没有王，你……你懂不？只有公民。吉米就……就是这么说的。”伊莱抬起头，那样子仿佛有些精神错乱。“该死！狡猾的小蛇！”

“他是条龙，跟你一样。”玛蒂很想抓住伊莱的双肩一通猛摇，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冷静。玛蒂决定改变战术。“嘿，我好看吗？”她张开双臂，展示着美美的裙子。

“谁在乎那……那个！”

嗯，真够直白的。

“我不需要谁来……来看着我冷静。再说——我有女票友……友了。”伊莱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玛蒂缓缓地点了点头。伊莱都醉成这个样子了，她不愿相信这句话。

“我为你高兴，”玛蒂道。虽然心如刀绞，可她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欢快的神情。“不过爱我也好，恨我也罢，咱们都还有工作要做。”

伊莱怔怔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玛蒂又陷进了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她太熟悉这双眼睛了。无论伊莱是人形还是龙形，这双眼睛都从未改变。玛蒂看了看他那佝偻的身形、散乱的胡茬和乱蓬蓬的头发，一阵怜悯之情涌上心头。她一定要帮他。她得做点什么才行。

“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贝奥武夫被十三疯暗算了，把所有的财宝都偷走了。冰霜巨龙想要跟我们开战。”

伊莱歪着脑袋，专心地听着。他那对蓝色的瞳孔里是不是燃起了两颗小火花？玛蒂不敢确定。

“长话短说，你女票被打死了。我逗你的，我们得去一趟约顿海姆。那些冰龙好像挺喜欢我的，我觉得我可以把他们说服。”

伊莱舔了舔他那干燥的嘴唇。“你需……需要我做什么？”

“当我的助手，多扛点财宝。”玛蒂害羞地笑了笑。

“千里不在了。我最好的龙族朋友。再也不回不来了。”伊莱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我知道，”玛蒂温和地说，“我们会永远怀念他。可你就不能再找一个新坐骑吗？比如一条很想去冒险的年轻龙？

“不……不认识。好久没……没去九慧学院了。”

玛蒂飞快地思索着。“千里的族人是不是都有几个兄弟？”

“大多数都……都有。他有三个兄弟。两个是聋的，还有一个是——”伊莱若有所思。

“是什么？”

他露出了歪斜的笑容。“还有一个绝对不是善茬。”

“你俩能在天黑之前做好准备吗？”

伊莱猛地把头扭了过去。“能等会儿吗，着急忙慌小姐！”

“能。可我已经答应普雷塞斯了，这趟旅行没你不行啊。”玛蒂对他们桌子的侍者打了个手势，叫他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好的小姐。”侍者应声而去。

很快，一大杯咖啡送上了桌。这个杯子实在太大了，在纽约估计是不让用的。玛蒂怂恿着伊莱连续喝了几大口。

“怎么样？”

“我不……不确定。”他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

“难道不比干坐在这，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开派对强吗？”

“来一个嘉宾我就能……能嗨起来！”

“想想在星空下飞行的感觉吧！”

伊莱一直很喜欢这种感觉。与玛蒂不同，他是位天生的龙骑士。伊莱把脸埋在手中。“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做到。”

“当然能！还记得伦格博士说的话吗？你了解敌人——十三疯——而且你肯定能了解自己。”

“我喝醉了，我……我就了解这个。”

“喝醉是暂时的，一会你就清醒过来了。”

伊莱呻吟一声，郁闷地摊了摊手。“既然当……当不了国王，那我就当个骑士吧。咱都练……练了这么久了，是吧？”

“没错！”玛蒂坐直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肩膀。“带着你的龙到阿托利斯家见我，6点钟准时。”

“你怎……怎么不答应一声呢？”

玛蒂感到如释重负。如果伊莱是用她名字的梗开玩笑的话，那一定是个好兆头！她走出绿色的酒吧大门，心情轻松了很多。伊莱答应与她同行，真的令她很高兴，不过玛蒂仍然在琢磨“女票友”的事。

真有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