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三日

将近天明,我被感觉就在身边的异样声音惊醒。于是侧耳良久,但是整个疗养院死一般的寂静。然后我便无端地清醒,再也难以入眠。

通过粘着小飞蛾的玻璃窗,我漠然注视着晨星三三两两地发着幽幽的光。但是,不知不觉地,我对这黎明感到了难以名状的孤独,悄悄起来,似乎自己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光着脚走进了尚在黑暗中的隔壁病房。走近床头,弯下腰去看节子的睡容。这时,她出人意料地一下子睁开眼睛,向上看着我,有些奇怪地问道:

“怎么了?”

我一边用眼神告诉她没什么,一边就那样慢慢俯身压在她的身上,然后仿佛无法支持似的,把自己的脸一下子压到了她的脸上。

“啊!好冷!”

她闭上眼睛,微微摇头。她的头发散着微香。我们就这样,互相感受着对方的气息,久久地、一动不动地脸贴着脸。

“呀,栗子又落了……”

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我,自言自语道。

“啊,是栗子吗?……就是这些掉下来的栗子,才让我醒过来的。”

我一边用略微高一些的声调说着,一边轻轻放开她,走向不知不觉中已经渐渐明亮起来的窗户,然后,倚着窗户,出神地看着对面山后几片静止的云,那云被染上了浓重的深红色调,任那刚刚不知是从哪只眼里涌出的热泪,在我的脸上潸然而下。田野那边终于传来了声响……

“那样会感冒的!”她在床那边小声地说。

我一边想要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回应她,一边回头看着她。可是,一遇到她那睁大着的、担心地注视着我的眼睛,那样的话便难以启齿。于是,我默默地离开窗户,回到自己的房间。

此后过了几分钟,节子发出了总是在天亮时就无法抑制的剧烈咳嗽。我再次钻进被窝里,以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心情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