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滚!

这信息量太大,江尚有些昏昏的,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想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他死多久了?“

“就昨天啊,我出去的时候,他老婆抓到他在偷偷抽烟还吼他来着,结果我逛了一圈回来,他老婆就抱着他遗体在哭了,然后没多久就被拉走了。“

“那为什么把魂留这儿了??“

“没。”花痴摇摇头,“昨天魂儿是跟着一起走的,今天中午回来的,估计举行完了追悼会,要火化了,这家伙不忍看着自己被烧掉,所以溜回来了。毕竟这里是他生病之后呆的最多的地方。”

江尚咽了口唾沫,问,“所以,你下午就一直跟他这样单独待在一起,相安无事?”

“昂!”花痴轻松地道,“那家伙一开始有尝试着跟我说话,我没搭理他,没多久他就自己消停了……直到你来……”

江尚挠挠脑袋,“我那时不是不知道嘛……再说,你要不是跟他是病友,你分得清吗?”

“我肯定分得清!”花痴挑着眉,有些嘚瑟。

这正是他想问的!

江尚更加凑近了花痴,“小老弟,你快教教我,怎么区分活人跟死人,省得我下次又招惹上他们。”

“那可有些难!”花痴抠着脑袋上的脓包道,“这就像你拿块玉石,找珠宝鉴定专家说‘您看我这块玉石是真是假、值多少钱’,那人家专家拿放大镜给你看一看,拿灯光照一照,再摸一摸,能告诉你大概值多少钱。”

“但你要是说,‘专家,您教我怎么看玉石价值’,那人家怎么教你?这哪里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那你怎么判断的?“

“看呗,看多了,找出感觉了不就知道是人是鬼了,人家鉴定珠宝的老师傅,不也是看了一辈子,然后才炼成的火眼金睛?!一样的道理嘛……”

“好吧。”江尚若有所思。

……

“那你说,我到底是人是鬼啊?”

江尚头皮一麻,他很确认此刻不是幻听,而且相比之下,这一声,比之前的声音,听起来感觉都要近……

连花痴也是被吓傻眼——这家伙,还没散掉?

“那个,是不是,除了穿墙,还能,额,耳听八方?“江尚声音听起来有些哆嗦。

耳听八方?

花痴稍稍拧了一下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随即渐渐抬起了头,看向这个厕所隔间的顶部……

“不会吧?!”江尚低声哀嚎的同时,也跟着慢慢抬起了头。

那家伙果然是趴在隔间的顶部,才偷听到他们讲话的。

毕竟这隔间顶部并不是封死的,隔间与隔间之间仅是用一块厚厚的塑料板隔开了而已,上下都没有封死。

若不是知道这家伙死了,此时江尚非得以为它是偷窥女厕的变态!

毕竟,这货除了印堂发黑、面无血色外,其他并没有什么看起来奇怪的……

恐惧依旧冲上脑门,江尚本能地瞪大眸子、张大嘴准备大喊。

花痴却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他的嘴,拼命地阻止他大叫。

然后抬起头,目光寡淡地看着上面的东西道,“大兄弟,是死是活,你心里早有数了不是?又何必纠缠我们?毕竟,我们也不能改变结果。”

那家伙的眼泪渐渐通红起来,“不,我不相信,我没有死,我没有死,这都是梦,梦醒了就好了……”

“大兄弟,种因得果的道理还需要教你吗?还是你生前那副要烟不要命的样子忘掉了?”

“你肺癌中期开始治疗的,一期结束后明明已经康复了,只要你肯狠下心来把烟戒掉,再活个三十年都没有问题。”

“可是你呢?想尽一切办法偷偷搞烟、藏烟,然后偷偷吸,你老婆发现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喝凉水!“

“再复发的时候,你更是变本加厉地抽,现在真没命了,你又贪恋起人间了?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江尚渐渐镇定起来。

只见那货的眼眶此时已是红得粘稠,像是随时都能流出两排血泪来,再配上那张白中发黑的脸,十足的厉鬼寻仇样子。

恐怖片里拍的厉鬼也不过如此,真才是真正的鬼啊!

花痴却似乎不怎么恐惧,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该走的,不该留!快滚!”

话音刚落,一滴血泪就滴到花痴冒着九个脓包的额头上。

花痴伸手一抹脑袋,猩红的血糊了大半个手掌。

似乎被激怒了一样,花痴松开了江尚,站起来,指着那东西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滚!”

江尚有些傻眼,这家伙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屁孩吧?

然而此刻,那眼底里的凶狠劲儿竟有种饱经沧桑的气势,且让人心惊胆寒的压制力。

这不是一个熊孩子能装得出来的。

这和尚该不是被掉包了吧?

“难道他也是鬼?”这念头在江尚脑海里一闪而过后,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因为——

那趴在上面的家伙,真的像一团烟雾一般,消散掉了……

江尚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回过神来时,空间里只剩粉末……

而那粉末最终也没有飘飘扬扬落下来,就是……莫名其妙,消失了!!

“这……这就是灵魂消散掉的样子?”江尚指着上面,问花痴。

花痴注意力还集中在脑门上的那滴血,胡乱地“恩”了一声,推门就出去了。

江尚精神一震,终于不用再躲女厕了!

然而,好巧不巧,刚好有人推门进来——而推门进来的那人,还是平日里负责照顾花痴那一床的小刘。

“你们??”

“嗨,刘姐!”花痴抬起血乎乎的手,尴尬地打招呼。

然而小刘像没有看到他那只血手一样,目光仍然来回打量着花痴和江尚。

似乎只是对女厕所里出现两个男人感到惊吓,而且这俩男的,还是从同一个隔间出来的?

“哦哦,他是我堂哥,今天来看我。”花痴笑着解释,“不过啊,他这里……”

花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又一脸遗憾地摆了摆手。

江尚秒懂,这货竟然说自己脑子有问题!

“这不,才把他找着吗?嘿嘿嘿……我马上带他走!”

说完,连拖带拽地把江尚拉出了女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