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阮氏双鱼

叶谛来到那怪人船前,微一抱拳,笑道:“这位大哥,这船可租吗?”

那怪人抬起头来瞧了叶谛一眼,点头说道:“自然是租的,你要到哪里去?”

叶谛这才瞧清那怪人的面容,只见他年纪约摸四十岁上下,一张古铜色面皮,浓眉大眼,颌下留着微须,眉上一条刀疤从右眼上直划到嘴角,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无论是谁能在这一刀下留得性命,那倒真算是阎罗王开了恩。

叶谛微眯起眼睛,盯着这人一字一句说道:“我要到武当山去。”

若在往常时,船夫早就将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连连摆手,岂知这人却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淡淡的说道:“五十两银子,送你去。”

叶谛越瞧越觉得这人实在是有趣,莫说他只要五十两银子,就是五百两叶谛恐怕也非坐他的船不可。他纵身一跃,身形凌空飘起,眨眼间便已来到了船上,微笑着道:“五十两就五十两,咱们这就出发!”

那人却对叶谛这高明的身法视而不见,只是冷冷的伸出一只手来,寒声说道:“五十两银子,先交一半定金,到地方再付另一半。”

叶谛低头瞧了眼那人伸出的一只手,只见他掌心处一颗如红枣大小的暗褐色印记,瞧着倒像是一块胎记,除此以外,他的一双手竟是光滑如镜,在清亮的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寒光,就想是带着一层薄薄的铁手套。

叶谛目光闪动,忽而一笑自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握在掌心中朝着那人伸出的右掌中放去。

二人的手掌轻轻一握,叶谛骤然运起真气,手指上霎时间已布满了真劲。那船夫却面色如常,手腕微微一紧。

叶谛只觉一道强悍霸道的真劲在叶谛从对方掌心处传来,右掌霎时间竟如同握住了一柄烧的通红的烙铁一般,炽热难当。

心中虽惊不乱,一面运劲抵御这股热力,体内九阳真气已化作北冥真气,朝着右掌处涌去,真气所到之处,炽热真劲顿时消散。

叶谛趁势将手掌从船夫手中抽回,淡淡一笑转身便朝船蓬中走去。

那船夫脸上却已闪过惊诧神色,低头去瞧叶谛递来的银子,却见靠着自己掌心的一面隐隐有融化的迹象,而靠着叶谛掌心处的一面却依旧完好,连一丝掌印都未曾留下。

船夫脸上露出落寞神色,吆喝一声将手中长杆朝江中一插,而后奋力一划,叶谛只觉船身猛的一晃,接着便如箭一般窜了出去。

天高水远,叶谛横卧在船蓬中,抬头瞧着皓月皎皎,忽而漫声吟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语声一塞,忽而记不起接下来的诗句是如何说的,只得讪讪一笑,伸手到包裹中去摸酒壶。

却听那船夫手中支着长杆,随口接道:“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时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语声中似有说不尽落寞萧索之意,江声呢喃,歌声在辽远的江面上显得豪迈而悲怆,叶谛不禁也有种凄凉萧索之意,他拾起酒瓶拔掉瓶塞,灌了一口酒,随即掌心含劲,在瓶底上轻轻一推,那酒瓶立即便旋转着直朝船夫所在的方向飞去。

船夫耳边听得风声,也不回头,右掌一伸已抓住酒壶,咕咚咕咚也喝了两口酒,随即掌心也在瓶身上一拍,那酒壶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又朝着叶谛飞回去。

叶谛早已知道这船夫绝不是常人,但只需他不会对自己不利,叶谛也并不想去打探别人的秘密。他伸手接过酒壶,随即盘膝而坐,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满腹的疑团却百思不得其解。

谢星南是怎么知道丐帮和海南派要上武当呢,他为什么又要告诉我呢?那黑衣人若不是玉瑕子的话,又会是什么人呢?难道是海南派的其他前辈吗?

再或者说,柳大哥其实一直在颠倒黑白,他当真伤了玉瑕子,又杀了雄狮镖局满门吗?

叶谛想到这里,心头微微一颤,想起自从那日在惠州府与柳东元初次会面的场景,忽而苦笑一声,随手便将手中的喝光的酒壶掷了出去。

旋转的酒壶在江面上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却并不沉入水底。忽而听到“哎呦”一声惨呼,随即响起一个如破锣般的响声,他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奶奶的,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大半夜的乱扔酒瓶子,我操你大爷的……”

叶谛正暗自奇怪,为何只听到骂声却不见江面上有船,忽而只觉乌蓬船骤然朝旁一歪,险些将船身整个都翻转过去。

叶谛坐在船头的甲板上,运劲于掌朝着船舷上劈出一掌,将船身倾斜的力道消减去。忽而船身竟顺着叶谛挥出掌劲的方向又是一歪,这一下借助叶谛的掌劲,船身登时翻转的更加厉害,几乎便要将叶谛给掀了下去。

紧接着,船身朝一左一右,如同在水中荡秋千般来回翻动,前一次翻动时借了后一次的力道,船身左摇右晃,倾斜的幅度也越来越大,转眼间已连续翻了七八次,船身几乎便要跟江面垂直了。

叶谛勉力站起身来,刚要钻入水中去看,忽而想起自己怀中的秘籍,脚下不由得一慢。

便在这时,只听崆的一声闷响,那船夫手中的一整条长杆已直直插到水下,接着便是一声大喝,整条乌篷船竟被他完全从江面上撑了起来!

船底方一离开水面,叶谛只见船旁各有两只手掌推在船身上,方才只怕便是这二人在一左一右的不住摇晃船身,想要小船就此翻沉。

这二人见船身竟突然从江面上只跃起来,齐齐惊叫一声,撒掌便要朝水底潜去。那船夫出手却比他二人快得多,长杆划破水面,竟直接在江面上截开一道水墙,一杆击在其中一人的脊背上。

船身失去支撑,啪的一声又沉沉落在江面上,激起一大片洁白的浪花。叶谛只听得一声惨呼,一人从水底下浮了上来,一只手仍扶在肩上,脸上咬牙切齿,显得又恨又怕。

船夫见这人露面,也不答话,刷的一声长杆便朝着那人的头顶砸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江面上再次激起一大片浪花,只听一人叫道:“贼船家,你敢跟咱们阮氏双鱼动手,莫不是不想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