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密伯至于某位

西周密地见于西周甲骨文,学者多将之与文王伐密须相联系,认为是姞姓之密须,此说基本可从[5]。相关周原卜辞有:

今秋王斯克往密。

(凤雏H11:136)

王其往密山舁。

(凤雏H11:80)

于密。

(凤雏H11:31)

密斯城。

(凤雏H31:5)

由这些材料可知,在西周早期,甚至文王之世,周人已占据密地,并在其地筑城,故卜辞曰“往”、曰“于”,而未言征伐。此密地是否即文献所载位于甘肃灵台西之密须,也可进一步研究。

西周金文中已有密伯,其身份为密氏宗子,曾一见于西周早期后段之小臣鼎,该鼎口沿下有一圈小鸟纹[6],据此可知其时代大致在昭、穆之世,其铭云:“唯十月使于曾,密伯于成周休赐小臣金,弗敢废,扬用作宝旅鼎。”(《集成》2678)度其大意为:小臣因出使曾地,受到密伯赏赐。从昭王经营南土之历史背景来看,小臣使于曾,当出自王命,故密伯赐小臣也是代天子行事,可知他担任王朝大臣,唯其具体官职未详。

西周中期金文中亦见密叔,为密氏之小宗,见于180-01簋、虎簋盖铭,两器时代都在穆王之世[7]180-01簋铭(《集成》4266)载密叔右180-01,王命180-01为豳师冢司马;虎簋盖铭(《铭图》5399)载密叔右虎,王命虎继承祖考司虎臣之职,辅助师戏统领走马驭人眔五邑走马驭人。综合这些信息,密叔是类似王朝司马的、承担军事职责的天子重臣。密叔一支的势力,是否在西周中期已超越其大宗,尚需更多材料方可仔细探讨。

西周王朝的密氏,据上述材料来看,其家族受到天子重用,势力显赫,最有可能是姬姓贵族,而不会是文王所灭的姞姓密须氏。1976年,陕西省扶风县法门寺庄白村2号窖藏出土了西周晚期密姒簠,密姒应是姒氏女子嫁于密氏者,故密氏亦非姒氏贵族[8]

姬姓密氏,当即《国语·周语上》所载共王所灭之密。韦昭注:“(密)康公,密国之君,姬姓也”“密,今安定阴密县是也,近泾”。文王灭密须后,以其地赐姬姓子弟,该氏即以密为氏。《史记》亦采用《周语》,记共王灭密。然西周晚期有密姒簠,至春秋时仍有姬姓之密氏,如《左传·僖公十七年》载齐侯(桓公)内嬖有密姬生懿公,可知姬姓密氏或其小宗,终西周一代始终存在,也并非仅居住于甘肃灵台一地。

宋叔方鼎铭中之密伯,为姬姓密氏大宗,其封地或在甘肃灵台。昭穆之际,密伯为王朝重臣,他赏赐宋叔,应该也是出于天子之命。密伯所至的“某181-01”,推测即是天子之行宫,因从前发表之金文材料中,181-01均为周王所至之所。至于宋叔缘何受到赏赐,是因筹建行宫有功,还是因随行天子有功,抑或出于其他原因,限于铭文简短,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