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半晌后才响起一片嗤笑声。居然有人敢单枪匹马来太湖北寨寻衅滋事!
“朋友原来是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好好招待这位朋友!”那领头的汉子挥手笑道,像是听到这世上最大的笑话一样。
已经有三个喽啰打算跳过去,谁知他们双脚刚离船,就被莫回风用熟铜棍敲下水。
“好小子,怪不得如此大胆!原来有两把刷子!”那汉子怒喝一声,便拔出刀来一跃而起,朝莫回风凌空劈下!
“何止两把?”莫回风冷笑一声,抬棍轻轻一戳,那股泰山压顶的气势瞬间就土崩瓦解,那汉子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棍的,自己就被戳飞了,飞了老远才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剩下的喽啰都吓得不敢动了,领头汉子的本事他们是知道的,就算把他们全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他那口刀下更不知有多少条人命了。可对方却毫不费力地把他们老大戳飞......可见来人是个狠角色。
“怎么样?带不带路?”莫回风扛着熟铜棍,大马金刀地站在船头道。
“带路带路!好汉请!好汉请!”这些喽啰点头哈腰地把莫回风和江静请上他们那只巡视船。
“太挤了,留一个撑船。”莫回风皱眉道。
船上的四个喽啰马上有三个跳到莫回风的那只小破船上。动作慢的那一个喽啰只好哭丧着脸拿起船桨划船。
江静看得暗暗好笑,平时莫回风在他面前都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莫回风这么嚣张神气的样子。别说,还真有点帅......
太湖北寨的大寨在太湖北端的一座岛上,岛上屋宇林立,亭台楼阁,气派的很......看来这北寨的人确实聚敛了不少钱财。
“嗯......看来是找对了。”莫回风打量着岛上四处的建筑,点头满意道。好像是在巡视自己新修的后花园。
“刘一刀!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带外人进来了?不知道要提前通报吗?”一声粗暴的怒喝突然响起。
刘一刀就是巡视队的队正,也就是被莫回风戳飞的那领头汉子。
刘一刀苦着脸道:“我若是不带,脑袋会被他敲烂的......”
怒喝的那人叫袁三郎,是个五短身材的汉子,一脸横肉,满目凶相。他是太湖北寨飓风堂的堂主,使一口镔铁刀,只不过这口刀头略宽,尾略窄。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属下,一言不发地盯着莫回风和江静,看样子功夫也不弱。
袁三郎瞪着眼睛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突然点头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也敲烂我的脑袋!”
说罢,就是一记斜斩呼啸而来。
莫回风不闪不避,等道他招式用老没法再变的时候,才举起熟铜棍轻轻一磕,袁三郎的刀差点被磕飞。
棍属于重武器,本身分量就重,所以遇到刀剑一类的轻巧武器便敢去硬碰,但缺点是笨重,不过主要还是看使用者。
如果莫回风使得是刀,就得靠速度和技巧了。
“果然有些斤两!”袁三郎面色开始变得凝重,摆好架势认真对待。
这次袁三郎开始以快打慢,招数虚实相交,交织的漫天的刀影几乎笼罩住了莫回风。可那根笨重的熟铜棍却在莫回风手里游若蛟龙,还挽着花,哪里还有半点笨重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玩一根竹竿!
金戈相交之声伴随着破风之声不断地响起。
“咚!咚!”两声闷响之后,袁三郎短小精悍的身子飞上半空,重重地跌在两丈之外。
他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来。身后那两名属下见状,怒喝着拔刀冲向莫回风,却不到两个回合就被莫回风敲中脑袋直接晕过去。
莫回风叹道:“咱有话不能好好说嘛?为什么非得动手动脚呢?”
这时候,他们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刚刚的打斗早已惊动了岛上的所有人。
一个青衣劲装的高大汉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莫回风对面,他手里持一杆精钢铸造的虎头枪,正冷冷地看着莫回风。
莫回风淡淡地朝他一笑,道:“你说是不是?”
青衣汉子冷冷地道:“阁下功夫不弱,不知是何方高人?敝寨兄弟不知何处得罪了阁下?”
莫回风道:“高人算不上,不过是个当兵的。看你的样子,应该在太湖北寨职位不低吧?”
青衣汉子道:“太湖水寨,沈赫。职位倒是没有,只不过太湖北寨所有人都听我的罢了。”
莫回风惊讶道:“北太湖龙王?”
沈赫道:“外面的人的确是这么叫我的。”
莫回风这才点头道:“我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既不是寻仇,也不是替天行道。只不过最近手头有点紧,想向贵寨借点铜臭物使使。”
沈赫皱眉道:“借钱?借多少?”
莫回风笑道:“借少了岂不是小觑了贵寨?在下也不多要,黄金......五百两吧。”
沈赫嗤笑一声道:“原来你想黑吃黑!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最后一个字刚落,那杆虎头枪呼啸而来,气势如虹,莫回风也摆好架势慎重对待。
这杆纯钢打造的虎头枪少说也有四五十斤重,比莫回风的熟铜棍还要重,但在沈赫手里却翻滚如飞,虎虎生风,没有丝毫笨重之感。可见这人的力气不在莫回风之下,搞不好力气比他还大。
不过莫回风却依然应付得游刃有余。沈赫快,莫回风比他更快。枪来棍往,斗了五十多个回合后,沈赫额头上已经渐渐有了汗珠,他已经有些乏力,速度渐渐变慢。
通常沈赫的对手在他手底下绝走不过五个回合,最多也不过十个回合,便已经命丧枪下。可是,今天他遇到了对手!
莫回风使的是棍,可是沈赫觉得他的棍法有点像枪法,招数不但灵活多变,而且凶狠刁钻。
终于在第六十八个回合的时候,沈赫的虎头枪被莫回风一棍击落,棍头也支在了他的喉咙。
沈赫微微喘着气,睁大眼睛看着莫回风,眼里满是诧异。
莫回风缓缓道:“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吗?”
沈赫咬牙道:“体力不继!”
莫回风摇摇头道:“这只是表面,却不是关键。就算你体力跟得上,你又能和我耗多久?你没发现吗?我根本不和你硬拼力气和体力,我一直在消耗你。”
沈赫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
莫回风悠然道:“你无论力气,体力,速度,反应都不在我之下,而我的招数也未见得比你高明多少。可是你因为体力不继而输了,所以是吃了兵器的亏,可是也有你久攻不下,心浮气躁的原因。”
沈赫叹道:“很少有人能在我枪下走过十个回合......我功夫不如你。”
莫回风道:“这杆枪力大,势猛,自然是优势,可是却有个致命的缺陷,极耗体力。这么重的一杆枪,换成谁来使,时间久了都会累。对手撑不过去就败了,一旦撑过去,你就败了。”
“而且,”莫回风继续道:“枪头是精钢打造就已经够重了,可是枪杆却也用精钢打造,不但增加了重量浪费材料,而且还影杀伤力。”
“影响杀伤力?”沈赫愕然,在他印象中,武器就应该是无坚不摧,越坚固越杀伤力越强。
莫回风解释道:“精钢固然无坚不摧,可是却没有韧性,使出来的力是死的。木头虽然不如铁坚固,可是却轻便,有韧性,刚柔并济,使出来的力是活的。所以,枪头宜用钢铁一类的材料,枪杆却宜用木头一类的材料。”
沈赫皱眉道:“可是木头很容易被砍断......”
莫回风笑道:“你以为朝廷府兵用的马槊为什么不用钢却用木头?朝廷集天下财富,难道连钢都用不起吗?普通的木头自然不行,得用上等柘木的主杆,而且还要反复油浸,晾干以后用鱼泡胶黏合,缠绕麻绳,再涂生漆,裹上数层葛布。这样造出来枪杆,就算刀砍斧剁也不会断裂。这样的枪杆轻巧坚固,韧性极佳,而且不滑手......这种枪杆制起来极耗时间,而且造价不菲,成功率还不到一半......”
沈赫听得嘴巴都能塞下一个拳头了,他是使枪的,自然知道枪杆的重要性。以前他还奇怪为什么朝廷府兵装备的马槊是用木头做杆,而且还不会断裂!原来是这样!
沈赫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莫回风猛然一扬手,便听到一人惨叫着捂手腕。然后是“当啷”一声刀落地的声音。
原来那人是自己的属下,他持刀的手腕上多了一根竹签,竹签比指头稍长一些,有筷子般粗。因为他看到自家老大输了,便想去劫持江静,却被莫回风自制的竹签刺穿手腕。
莫回风一直注意着江静,也一直防备着这一手。他已经着过一次道,若再着一次同样的道,他还怎么混?干脆拿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莫回风冷笑道:“是男人就堂堂正正地决斗!少干那种偷偷摸摸的事!”
沈赫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冲那名属下怒斥道:“谁让你多事的?老子难道连一场架也输不起么?”
那人本想讨好,却不料不但废了手腕,还吃力不讨好,只能打落门牙自己吞。
沈赫冲莫回风抱拳道:“阁下一番话,令在下茅塞顿开,胜练十年武功!”
莫回风收棍笑道:“兵刃是身体的延伸,要像了解自己的身体一样去了解。”
沈赫长揖在地,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