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瓣桃花

二零一八年的十月末梢，黔中有些清寒，我带着单位的任务出发，再次从你的城市路过。我没有长留，只做稍适的停息。

车窗外，时间数过心上，转眼间，离别已是多年。

恍惚间，我的手背触摸到自己嘴角的胡须，有些酸楚的痛，眼泪竟在不觉间滴落下来，打湿了手里的日记。

那天，我无法动笔，也无从落笔。

那晚，那页浅白的纸上，夜显得很深，风中的寒气，已越来越浓，夜幕挂入我的眼帘，我不知道要表达什么，也不知是否合宜表达！

多年了，时光衍生了无尽的往事，久别过后，这才懂得“幸福的事，莫过于晨曦中醒来，面带微笑，说一声：安好！”

多年前，我们认识，你说，你已经想好，你要送一瓣桃花给我，用这一世的守护安好！

我信了，感动着，便认真了！

于是，我用四年的大学时光，去对一个人由衷的好。四年的时光随着毕业的雨季显得孤独和薄凉，似乎，那一瓣桃花还是经不住两地的距离，两个家庭的认识和尘世的定格。

那年，十二月，我在寒风中送你到车站，彼此舍不得离开，你说，过完年，你会回来，带着一瓣桃花回来，我们的眼睛都红肿了。

后来，我在浅醉的梦里，一夜又一夜，一年又一年，只等到半轮明月沉沉隐去。我的世界，曾为了这一瓣桃花，被大雪覆盖过头顶，雪花在我的世界又是那样悄悄的低落。

我在遥远的南方，像等越冬的候鸟归林，你在也在遥远的南方，迟迟不见归来。就像我无法再找到你一样，我们的桃林，注定越不过命运界定的距离，婉约相交的渐近线，又在逐渐远离。

那一瓣桃花，也曾轻落到我微凉的枕边，悄悄住进我寂寞的梦里，但始终开不出你许诺的桃林，也始终结不出我应允的桃子。

我逐渐明白，这场等待，终究无法修行圆满。

你还是选择了你向往的城市生活，把我的等待安排成了漂泊。我选择了回乡任教，把另一份爱和执着带回了大山，把大山给我的恩赐，交给时光和大地，感恩于大山。

但，这红尘的密码，总打不开红尘的心门。

或许吧，生命之舟，航行于时光的长河，似乎被牵制的因素太多，总有疾风骤雨来袭，总有暗礁险阻潜伏，总有鱼龙混杂来扰。旅途漫漫，凡有所领悟，必有所跌宕；凡有所发现，必有所淬炼；凡有所沉淀，必有所经历；凡有所取舍，必有过劫难。

从喧嚣走向宁静，从喧哗走向深沉，从繁杂走向简单，要历练太多的沧桑，不知道时间的轮轴会转到了哪种程度，不知道每一种选择，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就像这爱，这桃花，每一段困苦的迂回，每一段低谷的煎熬，每一片沼泽的跋涉，都会让自己成长，都能教会我们什么。

或许春天的河风，会填补那行于黄昏里的孤独，独步于晨光里的清寂。

生命是一场旅行，匆匆身影如过客，目光就被风化成印记，那些满腔热情，也凝固于尘世的风霜雪雨。在天地的道场里，我们捻过一袭烟火，尘世终是千回百转。

这个节令，生命的列车又驶向远方，有微风和一瓣桃花的影子拂过我的脸颊……

那瓣桃花，是否还在？

如果爱还依旧，黑暗中，清眸里的那份惜懂和潺心的温柔，仍会义无反顾。就像当年我向一阵春风打探你，如炬的目光，望穿春水。

如今，三月即将踏马归来，拂水的柳丝，开始轻飏。想着三月，想着春水的清澈和你的靓丽，就想起当初，我们邂逅时，脸上泛起的红晕，和那枚桃红。真的，你笑脸如花，像春天三月的那瓣桃花，那样绚烂……

今夜，擎着这些文字，那瓣桃花被编纂成很多话语，可是，望着夜空漫天的繁星，我的心却是莫名的跳动。

我生怕我的一个病句，会搅乱这夜空的平静。就像你那绝尘而去的蹄影，隐埋在那一瓣桃花里，总隐不去我的两眼双泪。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打碎的约定，重新装进我的行囊，静静地等待。其实，那些过往的呓语，再已不能承受一瓣桃花的重量。

想不到，那一次别离，竟是此生的诀别！

但，我相信，跌入红尘的你我，一定会解开这红尘的密码，那瓣恋着的桃花，一定会褶皱着一蓑烟雨，浇透你和我落寞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