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打个马吊吧

京城里最大的河道上,一艘巨大的双层木船正在水面上缓缓前进。

船身通体红褐色,船上张灯结彩,四处可见红色纱帐,随着木船前进,纱帐随风飞扬。

外层侍卫守卫,船上偶尔有着侍女走动,在岸上便能听见欢声笑语和琴瑟之音。

今日淳宁郡主组局宴请京城贵女,众多大家闺秀齐聚这里,来了一场水上盛宴。

岸上便可听见一阵悦耳琴音,在高台上眺望,可见里头坐着一位红衣佳人,这位郡主是肃王幼女淳宁郡主。

“淳宁啊,这琴师弹得可好?”,是信王家寿康郡主在说话。

琴音平和沉稳,细腻含蓄,从音色上便可知是上佳的七弦琴。

琴师琴技高超,这七弦琴到了琴师手中,可谓是锦上添花,妙极。

淳宁手指轻轻在扶手上敲着,闭着眼睛看上去很是沉醉,一曲尽后她才开口:“好,好,好。”

连说三声好后,淳宁带头鼓起掌来,看上去是真的很满意。

景安听得都要打哈欠了,她最烦这些琴瑟之音,直让人想睡觉,见淳宁鼓掌,她也跟着轻拍了两下手掌。

身边几位贵女也跟着她一起鼓起掌来,赞叹声不停。

一时间船上更是热闹非凡,寿康以帕子掩嘴低声笑出来:“堂妹既是喜欢,那堂姐这就将人送去你的别院,让你好好欣赏。”,说罢便要抬手叫人。

景安挑眉看了眼寿康,说话也不留情面:“淳宁姐姐婚期在即,寿康姐姐要送个男琴师去别院,莫不是想宣宁伯提刀去信王府?”

几个堂姐妹里面,各有各的荒唐,行事也多有让人不满之处,但谁没有像寿康这么过分的。

连天地还未拜过,就急着给人送面首吗,说宣宁伯提刀一点都不过分。

“自家姐妹开个玩笑,不必当真不必当真。”,寿康巧笑倩兮地说,倒是一点都不生气。

“你这几日气性挺大的啊。”,淳宁挑眉问道。

景安腮帮子动了一下,眼神移到别处,说:“哪有。”

“那便没有吧。”,淳宁看着她的侧脸说,半晌,淳宁又开口说:“松子学院的院长已有人了。”

景安没有多大兴趣,随意地应了一声:“嗯。”

淳宁:“你不问问是谁?”

没来由地觉得有点闷,景安猛地站起身,将其他几位吓了一跳。

寿康:“景安,你最近?”

淳宁:“你。”

孙颖姚:“景安郡主?”

“船舱里有点闷,本郡主去上面透透气。”,景安丢下话往上面走。

木制的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船舱里面的人面面相觑。

海灵薇:“四处通风,哪里闷了?”

淳宁双目瞪大,倏地一拍手,道:“糟了,方扶月在上头。”

“请她来做什么?”,孙颖姚眉头紧皱。

太后不待见平安侯府,心里都是有数的,谁会请平安侯府的姑娘来赴宴。

淳宁撇撇嘴,以为她想请吗?谁让成元非要请那个方扶月。

一上了船便拉了方扶月上二楼打马吊,八成是赌瘾又饭了。

“景安和方扶月有梁子?”,寿康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正常,不然好好地说什么糟了?

淳宁的嘴巴瞬间抿成一条直线,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她。

······

······

······

微凉的风和湿气袭来,让脑袋清醒了不少。

“幺鸡。”

“七万”

“碰。”

“一筒。”

“自摸。”

成元将牌推倒,高抬起下巴,嘴角勾起:“不好意思,又赢了。”

“县主今日手气真好。”

“成元县主有哪日手气不好的?”

恭维的话接连不断,一声突兀的声音响起:“成元县主,扶月今日有些累了,还是改日再打吧。”

成元不动声色地往自己的筒里看了一眼,里面插满了签子。

算算银两,怎么也有个一千两了,难怪方扶月坐不住了。

“本县主还未尽兴了呢。”,成元笑了笑,也没说把人放走。

“见过景安郡主。”

“见过景安郡主。”

见到方扶月,景安是准备掉头就走的,可无奈被人瞧见了。

方扶月也起身,道:“见过景安郡主。”

这下是更走不了了,成元勾唇:“安儿,过来陪姐姐玩两把。”

马吊要四人才玩得起来,景安一来,势必有一人要退出。

方扶月看到了机会,忙站出来出声:“那扶月的位置便让给景安郡主吧。”

让?景安心里不大舒服,站在原地冷着一张脸。

成元懒洋洋地搓着牌,朝秦兰溪点了点下巴,说:“坐她的位置吧。”

秦兰溪收到指示,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是秦将军的女儿秦兰溪,秦将军原来是你外祖麾下的。”,成元简短地介绍了下。

提及外祖父,景安脸色柔和了许多,冲秦兰溪笑笑,然后落了座。

光打马吊总让人觉得乏味,赌来赌去都是银两,成元砸了咂嘴,觉得口中淡而无味。

“银子来银子去的多无趣,来个彩头吧。”,成元兴致勃勃地建议着。

景安搭着手里的牌,面无表情地说:“本郡主随意。”

另一位贵女是成元的人,忙顺着成元的话说:“都由县主做主。”

景安和成元都是皇室,家大业大,什么都不在意,可方扶月不一样,面色有些为难。

手中还没搭好的牌往桌子上一推,成元冷哼一声,痞气十足地说:“怎么,不敢玩?”

余光瞄到牌飞起,景安默默垂下了眼,继续搭着牌。

方扶月哪敢得罪成元,后背湿了一块,硬着头皮说:“一切由成元县主做主。”

成元眉头稍动,朝后面招手:“芙渠,取纸和印泥来。”

还没等多久,下楼的芙蕖又走了上来,手上托盘放着纸和印泥。

“县主,都在这里了。”,芙蕖道。

托盘被放低,正好放在成元手边,拇指按在了印泥上面。

印泥颜色甚深,指腹被染得通红,成元看了看,然后按在了纸上。

纸上没有字,只有一个红色的拇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