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条 崇节孝

汉陈孝妇年十六而嫁，未有子。其夫尝行戍[1]，且行时嘱孝妇曰：“我生死未可知，幸有老母，无他兄弟备养。吾不还，汝肯养吾母乎？”妇应曰：“诺。”夫果死不还，妇养姑不衰，慈爱愈固。纺绩织纴，以为家业，终无嫁意。居丧三年，父母哀其少无子而早寡也，将改嫁之。孝妇曰：“夫去时嘱妾以供养老母。妾既许诺之，夫养人老母而不能卒，许人以诺而不能信，将何以立于世？”欲自杀，其父母惧而不敢嫁也，遂使养其姑。二十八年，姑八十余以天年终。尽卖其田宅财物以葬之，终奉祭祀。淮阳太守以闻，使使者赐黄金四十斤。复之终身无所与，号曰“孝妇”。

【注释】

[1]行戍：赴戍役（守边）。

【译文】

汉代陈孝妇，十六岁就出嫁了，未生养子嗣。她的丈夫要去戍守边关，临走的时候，嘱咐她说：“我这一走，生死未卜，庆幸家里还有老母亲，（但）没有其他弟兄能够赡养，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你愿意赡养我的母亲吗？”孝妇回答说：“愿意。”丈夫果然死在边关，没有回来。孝妇就始终坚持赡养婆婆，婆婆对孝妇也愈发慈爱。孝妇靠纺纱织布来维持生活，始终没有改嫁的想法。她为丈夫守丧三年后，父母可怜她年轻守寡又没有孩子，就想让她改嫁。她说：“丈夫生前奔赴边关时嘱咐我奉养家中老母。我既然答应了丈夫的托付（就应该守信用），赡养他人老母却不能坚持到最后，许诺于人却不能信守承诺，我还怎么活在世上呢？”她想用自杀来反抗父母，她的父母害怕她寻死就不敢强迫她改嫁，让她继续赡养婆婆。二十八年后，婆婆八十多岁，寿终正寝。孝妇将房屋、田地等家产全部卖掉来安葬婆婆，而且为婆婆守丧、祭祀。淮阳太守将她的事迹禀报皇帝，孝文皇帝派遣使者赐给她黄金四十斤，免除她终身的赋役，并尊称她为“孝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