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岐山将那只大马猴扶着坐起,左手飞快地在大马猴的胸部按了一下。只见那大马猴的胸部裂开了一个口子,赵垕子的脑袋从中钻了出来。
这时的赵垕子面色惨白,像是长时间被浸泡在水中一般。赵岐山奋力把那个口子撑大,将赵垕子一点点拉了出来。
此刻,恢复意识的孔天成和赵无极也是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虽然有些吃惊,但更多的还是欣慰,毕竟,赵垕子给救回来了。
赵垕子被拉出来后,始终紧闭着双目,浑身像面条一样软弱无力,只是时不时地长出一口气。
做完这一切的赵岐山也颓然坐下,环顾几人却并不做声。
孔天成此刻已经被那只躺着不动的大马猴吸引住了,他盯着看了很久,突然一拍脑门,大叫一声:“这难道是镇海猴!”
孔天成的目光罕见地犀利起来,兴奋地手舞足蹈。
“镇海猴?什么是镇海猴?”阿来忍不住问道。
看样子,赵岐山应该知道这镇海猴的来历,好像并不吃惊,此刻他仍是把精力都放在了照顾赵垕子身上。
赵无极虽然也不知道镇海猴是什么东西,可是他此刻更担心弟弟的安危,也守在赵垕子身旁寸步不离。
孔天成用手干抹了一把脸,从怀中掏出一副金边眼镜,郑重地架在鼻梁上,正色道:“小先生,你有所不知。这镇海猴和玄水门第三代掌门人金弱水有着莫大的渊源,曾是我们玄水门的秘宝之一。不过,之前我只是从本门的典籍内看到过对它的简短描述,没想到这次竟然能看到真的。按理说,这镇海猴已经消失几百年了,今天可以得见,真是师祖垂怜,师祖垂怜……”
孔天成指了指那镇海猴,接着说道:“据说,这镇海猴非金非玉,非生非死,不但能够驱毒辟邪,而且有避水奇功。传说这镇海猴还有两个最厉害的秘密,只有当年的少数几位师叔祖知晓。想当年我们的三代祖师爷金弱水,就是凭借五只镇海猴让我们玄水门扬名立万的。”
阿来凑过来看了看那所谓的“镇海猴”,此刻它正安静地躺在地上,浑身上下长着黑毛,细看那黑毛的根部却是一片片黑色的鳞甲。对了,这些鳞甲俨然就是一枚枚黑狗令,只不过上面的纹路不同,有得像鱼,有的像狗,有的像人,有的像蛇,花样繁多,却又有着一定的排布规律。
再看这镇海猴的头部更像是一种全包裹的头盔,两只眼睛空洞洞的毫无生气。
在这镇海猴的胸部位置,可以看到一个类似按钮的凸起,阿来一碰之下,只听得细微的机括声响起,镇海猴原本已经打开的胸腔缓缓地闭合起来。这时再看,它更像是一种特殊的潜水服或者说是连体盔甲。
看到阿来触碰镇海猴,孔天成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生气地说道:“小先生,不要乱动!这是本门的秘宝,弄坏了你可承担不起。”
阿来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站在一旁。
此时,赵岐山突然开口了:“孔先生,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孔天成倒是洒然,扭头答道:“赵兄,不瞒你说,被骗的不只是你,还有我,也是见到这镇海猴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这次下来没那么简单。信不信由你,我也被师父骗了。”
赵岐山并不怀疑孔天成的说法,他接着说道:“孔先生,我凑巧知道这镇海猴的那两个秘密,你要不要听一听。”
“哦?赵兄若肯讲,那我当然要听一听了。”孔天成答道。
赵岐山一反常态,也不管是不是当着阿来和两个孩子的面,竟然真的将玄水门的秘密娓娓道来:“这镇海猴准确来讲是一种盔甲,乃是玄水门的第三代掌门金弱水从那太行山颠的傅崖上取得的。说来本门也和傅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对此也有记载。”
“哦?!”孔天成下意识地叹道。他只知道赵岐山所在的门派十分古老神秘,门下人数极其稀少,却个个都是纵横江湖的奇人。不过,他如实没想到,自己堂堂玄水门的不传之秘竟然能从赵岐山这个外人口中得知。
赵岐山接着说道:“当年,傅崖之上曾有过一场论道,除了玄水门、赭衣门、缺一门、墨守门还有一位傅崖的传人也在场。这五只镇海猴准确来讲应该是傅崖的开派祖师傅説打造的,除了孔先生所说的那些功能,镇海猴最厉害的地方其实是‘化精固魂’和‘延年益寿’,只要条件足够,它可以轻易化作任何一个人的模样。不过,它会吸食穿戴者的精气,时间久了还会影响穿戴者的精神修为,这个副作用可以带来另外一个极端的后果,说好听一点就是‘延年益寿’,说穿了,穿戴者最终会渐渐失去本性,变成镇海猴的奴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赵岐山顿了顿,望着孔天成意味深长地说道:“孔先生,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镇海猴应该是被玄水门的金弱水前辈特意封印在此的。而你的师父金胜言想必此次派我们下来的真正目的就是找这镇海猴看护着的东西。”
孔天成瞬间冷汗直流,他清楚赵岐山所说的并无虚言,而和镇海猴有关系的“那东西”曾是差点改变了玄水门命脉的邪物——紫霄瓶。也是因为这紫霄瓶,玄水门的历代掌门没有一个人得以善终,它如同魔咒一般始终缠绕着玄水门。可是,玄水门上下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紫霄瓶长什么样。
据说,凡是看到过紫霄瓶的人都会陷入癫狂,而且会生不如死。没想到,这次掌门竟然推断出了紫霄瓶的所在,而且派他找到了赵岐山,看来这一切都是掌门设计好的局。
此刻的孔天成懊悔不已,他知道自己不该拉赵岐山下水,自己死了也算是向本门尽忠,可赵岐山一家和那小胖子阿来都是无辜的。常常把之乎者也礼义廉耻挂在嘴边的孔天成,此刻却在心里骂起了脏话,而他咒骂的对象正是一向敬若神明的师父金胜言。原来他的师父此行骗了他,之前告诉他是让其邀请赵岐山前来帮忙跟随异象来这里找到龙湖的脉眼,谁曾想却是让几人前来送死的,找脉眼固然凶险,但和遇到那紫霄瓶比起来并不算什么。而刚才自己见到镇海猴太过兴奋,竟然忘记了它们很有可能是用来看护紫霄瓶的。话说,这些超脱了时间和空间限制的东西,也只有虚海幻境才能承载。
孔天成心下清楚,此时道歉什么的是半点用处都没有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带几人出去,哪怕赔上他的性命也在所不辞。可是,他现在真的是自身难保,想要脱困简直是天方夜谭。越想越恼火,孔天成的眉宇间拧成了个川字。
此时,赵垕子已经缓缓转醒,赵岐山也算松了一口气。他看孔天成那副难受憋屈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孔先生,解铃还须系铃人,令师既然让我们下来,想必也是计划好了退路,他不会白白让我们送死的。你好好想想,你下来之时,他还交代什么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孔天成一拍脑袋,哈哈大笑起来:“多亏赵兄提醒,我们或许真的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