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对他的恐惧心理,但是我总不能在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就再一次被他打死吧!死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不过这样会耽误时间,我必须要想出先发制人的办法来。
快到电梯口的时候,我听到从电梯井里传来的枪声,发现如果我想上去同他们交心,就必须先想办法阻止他们继续这样封锁通道。
我下意识摸了下头上,结果发现我的对讲系统已经不在了,应该是在当初被爆头后醒来时的一些下意识动作给碰掉了,还好当时事发就在这一层。想到这里,我快步跑向平台口,发现那里只有‘老狐狸’当时扔掉的对讲系统,我的并没有在那里。
我赶紧捡起来带上它,反复试了试感觉一切还都正常,于是一边向回走一边呼叫道:“刘景元,赵永刚,你们能听到我说话么?我知道你们这么做是有苦衷的,事实上这也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只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现在,我要上去同你们好好谈谈,一起想办法把问题都解决掉,你们说好不好?”我已经顾不上考虑是否还会有其他人听到了。
来到电梯口,里面的枪声已经停了下来,看来他们都已经收到了我的呼叫。
“小刘,你虽然曾经开抢打过我,可我一点都没有埋怨你的意思。老赵,我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我们之间毕竟没有过任何的不愉快。我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请你们放心,我不会也不能够把你们怎样的,就是想面对面的好好和你们聊聊家常⋯我现在上去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套瓷手段有没有发挥作用,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去,好在一切平安顺利。
看到刘景元堆坐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膝之间,用双手抱头痛哭着,突击步枪靠放在墙边,我假意疲累地坐倒在他对面。
“唉,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的,整天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来,用手帕擦擦。”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干净手帕硬塞到他的手中,然后接着说:“胡永年这个老狐狸,他掌握了大多数同志的把柄,并利用它要挟大家用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我们不能开诚布公地把这些情况说出来解决掉,以后一定还会被他用来分化瓦解对付我们,我们也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打赢同他的这场硬仗。好啦,我不啰嗦了,我想先听听小刘你的故事,因为我发现在我们的这些同志里面,你是最需要人帮助的。”
小刘抬头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后看着我说:“你真的要听?其实你完全可以用它报复回去的,不必非要听普通百姓家里的那些惨事。”他说着把身边靠墙放着的突击步枪递给了我。
我默默的把枪放到了一边,然后说:“如果你一个人承受不住的时候,我愿意陪你一起承受,不管它有多重。我在听。”
“好吧,我说。我家住在地属于西部某县的一个小镇里,父亲原本是个赤脚医生自从在那里定居后就以行医为生,早年却因一起意外事故去世了,我和小妹一直是由母亲含辛茹苦拉扯长大。后来,在一些好心人的帮助下,我入伍当了个医务兵,小妹也顺利考上了高中。上天对这个不完整的家庭原本还是不错的,可是,就在前不久,老天爷变脸了,家里所有人的命运都因为一件事而改变。那一夜,小妹在参加同学生日会的酒店里,意外的碰上了镇里的恶魔‘西霸天’,那小子,借助自己有个当官的老爸,在镇子里欺男霸女为所欲为。当天夜里,小妹也没能逃脱这畜生的魔爪。第二天,他们想用钱来平息此事,可母亲没有接受这些恶魔的东西只想惩治罪魁祸首,结果他们恼羞成怒,反口诬告我的小妹是为卖的,并利用一些社会上的关系把小妹送进了拘留所。后来没过多久,小妹在拘留所里得了失心疯,而母亲据说在愤怒与绝望之下从十几层的高楼上跳了下来。我就恨不过啊!老天为什么如此对待我们这些良善的人?我想回去报仇,可是那个‘西霸天’早就打听到了我的下落,派人随时对我的行踪进行盯梢,我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们的眼里。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胡永年找到我,他说现在的‘纨绔子弟’多是这样的,他还说他可以想办法帮助我报这个仇。要知道,做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但作为回报,我必须先帮他解决一个问题,参加这次行动并当我收到‘地狱门计划’的启动指令时,处理掉你,这个他口中的‘纨绔子弟’⋯⋯我没有其它的选择。其实当我第一次对你开枪之后我就知道自己错了⋯⋯”
“不要再说了,你没有错,错的人不是你。”我听到这些,人已经被气得快失去了理智:“把你的匕首给我。”
“您想干嘛?那里有枪⋯⋯”小刘疑惑的拔出匕首递给了我。
“把你那个仇人的住址和姓名告诉我。”我一把抢过匕首,恶狠狠地说。
小刘小心的把那个‘西霸天’连同他当官的爹的名姓和他们的住处一股脑都告诉了我,我撸起袖子用匕首把它们全部刻在了我的手臂上。
“领导,您这是干什么?”小刘惊讶地看着我。
“兄弟,这已经不光是你家的仇恨啦。哼,这刻骨之痛,再加上你之前给我的爆头、穿心之痛,我全都记在这畜生的头上,如果我有生之年不能够为自己报仇雪恨,属于我的这个‘人’字以后就拆开来写!”我高高举起受伤的手臂,任由鲜血肆意流淌,咬牙切齿地说道:“然后我改姓王。”
我的表态直接就把小刘给镇住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赶紧从背包里找出急救包为我止血。
“大哥,别这样,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从今往后,您需要我做什么就尽管说,我这条命就交给您啦!”小刘感动到泪流满面。
“好兄弟。至于那个胡永年,他连祖国都能背叛,又如何能够信守承诺帮你去报仇?我们现在就先去找他拿回资料,等解决完这里的事我们就回家报仇去。”说着我自信地一挥手道:“走。”
再见到赵永刚时,他居然正对着我们笑,然后摊了摊手,表明手里没有武器。
“老赵,我一直认为你是个不错的老大哥,可是…人家小刘可是家世凄惨,你这又是出的什么幺蛾子。”我单刀直入地问道。
“唉,被人家耍了呗!”赵永刚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包烟,递给我一根又问刘景元:“小刘兄弟来一根不?”他原本以为一贯主张吸烟有害健康的刘队医会拒绝,可小刘却出人意料地接了。
赵永刚诧异地点点头,先为我们点上,然后自己叼出一颗也点上,深吸一口烟后说:“我是独生子,在我刚入伍那年,我父亲患上了绝症,家里为了救人,把能卖的都卖了,结果也只是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多留了几年。前不久,我母亲也患上了重病,对于我来说,一旦失去母亲我就会一无所有啦!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我?我为给母亲看病四处借钱,不久就欠下了高额的外债还有高利贷,好在目前母亲的病情稍有好转。那天老胡找到我,说他可以为我还清外面的债务,并且永久打发掉那些高利贷。”“哦?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事!他提的条件是什么?”“参加这次行动并在这次行动中,一旦有人胆敢对带队的领导下手,我必须立刻解决掉这些人…我当时都不能搞清楚他提的这算是什么条件!原本以为这个诡异的任务是个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任务,而且如果即便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发生了这种事,那我这么做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属于错误的做法,于是我很爽快地同意了这笔交易。”
“这个‘老狐狸’,一切早就在他的计划中了,搞了半天,他想不废一枪一弹就把我们都解决掉。”我愤恨地道。
“对,理论上讲就是这样。对这件事我也反思了很长时间,后来我想如果以后有人追查这件事,他完全能够以此为由推脱自己的责任,甚至可能会编造出‘我们不知道受到什么病毒的感染都疯了,导致自己人自相残杀’这样的故事来蒙蔽上级。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当时不光算计了我们,就连他自己的部下也早就在他的算计之中。”
“哦?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惊奇地问。
这事我之前还是从阿紫哪里听说的呢,老赵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偶然间听到郝教授自言自语说的。老胡他早就怀疑白工程师串通胡阳要夺他的权,后来又发现郝教授暗地里经常接触局里和他关系不睦的上层人物,于是⋯⋯”
“于是,他原本就没打算带任何一个人回去的。”我恍然大悟,想了想又问:“你在外面到底欠了多少钱?”
“欠多少也都是过去式了。我的债老胡已经给我还完了,我答应他的事我也做到了,现在我和他两不相欠,我该做我自己应该做的事了。现在,你就领着我们干就完了。”老赵平静地说。
他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还有,李队长同海队的仇恨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老胡应该是承诺过他只要这次任务他能让海队消失,那么老胡会帮助他拿到大队长的位置。如果因为我杀了李队长,以小石头同李队长的关系,他一定会找我玩命的。可是我一直也没有看见小石头,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事实上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当时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有人先我一步开枪了,所以理论上讲我没有杀任何人。”
“噢,小石头去哪了我也不知道!他就那样从我眼前人间蒸发了。至于李金全么,我想他是知道的。估计现在他还和白工在上面掐架呢。”我安慰他道。我想起刚才阿紫让我看的监控,确实没有了小石头的踪影,老赵现在一直都在提防这两个人,有这种顾虑也属于正常。
“这样啊,那好,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老赵问道。
“我想,我们先去从‘老狐狸’手里把资料包抢回来,那是国家赋予我们的任务。然后我们去救大海。”我脑海中不自觉地显现出来老爹抬手敬军礼的身影。
“好,我们走。”
控制室门外,我举手示意两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让老赵和小刘掩护我的行动,小刘摸出两颗手雷,正准备向室内先丢出一个,然后我再端着枪闯进去报出‘老狐狸’的方位。可还没有等到我们动手,控制室的门就突然打开了。
就在我们警觉地散开后退的时候,只见‘老狐狸’举着双手从容地走了出来。
“且慢动手,你们这样莽撞地行动也不怕损坏了控制室里面的设备断了回去的退路?”
听‘老狐狸’这样一说,我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暗自责备自己计划得还是不够周全。不过还好,这样直接就把他给逼了出来。
“你费尽心机做了这么多坏事,理应接受党和人民对你的惩罚。”我用枪指着他恶狠狠地怒斥着。
“我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我不该为了那数不尽的金山银山而辜负党与国家对我多年的栽培和寄予的厚望。”‘老狐狸’居然不进行狡辩,一反常态的开始自我批评起来,这立时就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你,你不用狡辩。你设计杀害这里所有的人,这应该是不争的事实吧!”
“我只承认我因为利欲熏心曾经计划过这件事,这也是我上面道歉的缘由。但是第一,你们全都不是我亲自动手杀掉的;第二,我虽然曾经有过这样的计划,可是你应该知道我并没有下达过执行它的命令,事发当时你就在我身边,所以你们当时的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与我无关;第三,你们现在都活得好好的。因此我不知道你想埋怨我什么?”‘老狐狸’振振有词显得无比地委屈。
“我,你,你这贼人,叛国还有理啦?”我被气得语无伦次:“来,来,小刘,先把他捆起来再说。”
小刘上前反绑了‘老狐狸’并把他浑身上下搜了一个遍,没找到任何武器。
“你为了达成某种个人不可告人的目的,竟然欺骗这些有为青年,居然还振振有词、颠倒黑白!看我一会怎么处理你。”虽然嘴上说得挺凶,可是我已经没有了来此之前生出的那股子杀伐之心,因为‘老狐狸’的这些话让我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阿紫,尽管我内心在猛烈地排斥这种想法,但最终它却导致我无法硬起心肠来。
‘老狐狸’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心理变化,脸上露出了笑意:“我做人是最讲信用的,你可以把我看成一个小人,但我绝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欺骗他们?难道是她告诉你的?你就这样相信她?是她叫你来找我要回东西的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就是相信她了,你又能把我怎样?来咬我啊!”我气哼哼地反击着。
“我善意地规劝你,离她远点,不然你将来会有后悔的一天。”
小刘和老赵被我们的对话给搞得莫名其妙。
“小刘,找东西把他嘴给我堵上。”我眼看着小刘用我给他抹鼻涕眼泪的手绢塞住了‘老狐狸’的嘴就接着气急败坏地说:“我将来只会后悔现在没有立时处置了你。”
“老赵,你去把资料包找回来。小刘,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先把这老小子绑好了。”我一安排完,大家就分头行动起来。
结果没等我和小刘把‘老狐狸’在一处牢固的铁架下给困结实呢,老赵就挎着包回来了。
“这么快?”我原本以为‘老狐狸’会把东XZ起来。
“东西就放到桌子上的。”
“检查过没有?”我有些担心。
老赵卸下资料包,打开来让我查看包里面的东西。我仔细翻看了一遍,东西都原封不动的在里面。
我点头示意老赵可以了,他把自己背包内用得上的东西倒入这个包里,锁好背包替换掉原先自己的背包背在背后。
等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小刘悄悄问我为什么不杀了‘老狐狸’或是把他带在身边,我说:“第一,杀他没有用,现在这里的人都曾经死过多次,又不能真的杀死他。第二,我们现在要去救人,把他带身边是个累赘。而且以他的所作所为我想不会有人能来这里救他的,你们放心。所以等我们办完正事,就把他押回总部和资料一起交给上面来处理。”小刘和老赵听完我的分析全都点头表示赞同。此时此刻我感觉一切都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了,唯一让我担心的地方就只剩下大海那里。
经过我们三人的商议,决定暂时不去理会郝教授,直接向大海的出事地进发。
在经过科研中心的时候,发现除去一片狼藉刚才还在这里打斗的那两个人不见了,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对此我也没有过多的去理会,只是直接带人来到了断崖边。
“大海是在这里被推下去的?”我向当时在现场的老赵确认着。
老赵点点头道:“在我们过到对面,没有探寻出什么结果返回之时,先落地的李金全趁着最后下来的海队没站稳脚,装作被滑到一把就将海队仰面推下了断崖。”
我打开照明灯趴在地上向下面探去,影绰绰看见好像有东西挂在下面的突石上,这让我心中燃起了希望。
“快,结个绳子让我先下去探探究竟。”我站起来焦急地说着。
在老赵结绳索的时候我四下观察了一下,果然发现在那条之前由李金全架到对面的索道上还留下有一个可挂挂钩滑索头。反正此时的我早已失去对对面的好奇,一心只想尽快救下大海拿回钥匙,然后离开这里,也就并不在意。
我顺着绳索小心而缓慢的向下滑着,不时还要躲避绳索从上方碰落的碎石。在下行到一个高度后,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参差不齐的凸崖和锋利的尖石,在它们的下面不远处偶尔能看到碎石激起的层层涟漪。在一个凸起的尖石上,挑挂着大海的尸身,我慌忙寻找立足点想上前把大海从尖石上托取下来,努力半天却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办到的。
“老赵,小刘,我这里遇到点麻烦,你们都下来帮忙吧。”我向上面求助道。只用了喝一杯茶的功夫两人就通过各自甩下的绳索滑降下来分别找一处落脚点稳住了身形。
老赵待看清了眼前的情况,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我们得先把他用绳子栓住,然后才好想法用力托出来,还不至于再次跌落下去。”说着,他取出一根长索从中间把自己拦腰系好,然后把两头递给我和小刘示意我们也系在腰上。
“我先过去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你们各自找好受力物以预防意外的发生。”老赵说着稳步上前先仔细地观察起来。
我看小刘把一柄长刀斜着钉在了崖壁上在为自己打造借力点,也慌忙试探着身边的凸石,查看哪个能借上力,然后把身上的绳索在感觉最结实的突出物上绕了几圈,心里方才踏实起来。
“这里连站立两个人的地方都没有,可是一个人又不好弄⋯⋯不过这里好像常年经过水流的冲刷,很像钟乳石的形状还很滑手。嗯,我想这样也许能行。”老赵自言自语好像想到了办法,只见他先用身上的绳索缠在大海的尸身上并用东西锁住,然后又分别取出几个圆柱形肉罐头,用随身匕首在两头各开一个孔,想方设法把它们用另一根绳子串起来围着石柱的下面绕了一圈抓住,交叉着把两头分别丢给我和小刘:“我喊123,你们就配合我用力拉绳子。准备好,1,2,3……”
我们三人一起使劲,罐头绳托挤着庞大的身躯,刚开始还有些吃力,不一会就逐渐轻松起来。
“成了。”老赵把大海举起然后稳稳地抗在肩上,又慢慢走了回来。
我感到了一丝欣慰,却被紧随而来的发现惊出一身冷汗。
大海后背上原先背着的那个背包不见了踪影。
“老赵,你方才有没有看见他的背包?”我慌张地问道。
老赵摇摇头表示一直没有看见。
我急忙仔细搜索周遭的每一个有可能挂住或挡住背包的地方,可惜哪里都没有。正在我感受到极度失落和无助的同时,我们借以滑落下来的那几条绳子像蛇一样自己摆动起来。
“下面的人,能听见我说话么?”伴着一束光照下‘老狐狸’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