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泛非主义、非洲一体化与现代化

非洲的反抗过程非常艰难，非洲被迫进入一体化的悲怆世界历史遭遇起始于奴隶贸易，“1500～1800年这段时期标志着非洲被纳入资本主义世界经济的开端”。非洲是在献出大陆人力资源、削弱自我发展动力的情况下成为世界一体化的一部分的。300多年的奴隶贸易使非洲不仅损失了自我发展的人口，且精神受到重创。对应于先行步入工业文明的西方的贪婪与压迫，非洲大陆，尤其是撒哈拉以南非洲还处在部落社会的组织结构中，超部落文化的组织尚在形成之中，除了相同的肤色之外，缺乏能够将各个部落组织、不同地区联系在一起的纽带或媒介，如语言、宗教乃至存在于较大地域范围的国家政权。

19世纪末，西方工业国家之间争夺世界市场的竞争加剧，面对内部依然割裂的非洲社会，彼此协调了步调，共同实现从借助贸易据点的间接控制到以武力和经济优势的直接控制。1885～1886年，法国、英国、葡萄牙、德国、西班牙、意大利和比利时在柏林会议上对非洲的瓜分，既把非洲全面拖进了世界资本主义一体化进程，同时又设置了非洲内部一体化的一个巨大障碍。柏林会议对非洲的瓜分使非洲被分而治之的事实固化，它无视非洲的地理自然特征、部族分布、宗教信仰、地方特性和历史事实，对非洲实行分而治之，将能够使非洲联系起来的元素减至最小化，对非洲进行了再一次奴役——这次不是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而是这块土地本身。此时，整个非洲，尤其是撒哈拉以南非洲缺乏抵抗西方的有效力量。非洲要现代化、要团结起来摆脱被控制的命运的愿望通过泛非主义表达出来。

起源于19世纪末的泛非主义运动是黑色人种反对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和种族主义的一种现代意识的流露，既是非洲民族主义的体现，又反映了非洲人对非洲自身一体化的向往。泛非主义兼具民族性和一体性，在历史的不同时期有不同的表现。奴隶贸易、西方人对非洲探险与瓜分将非洲卷入了世界资本主义全球化进程中。布尔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十月革命、20世纪30年代埃塞俄比亚抗击意大利法西斯的战争和第二次世界大战都加剧了泛非主义思想的传播和运动的扩展与深入，并使非洲一体化进程与世界现代化进程紧密联系起来。世界政治经济一体化的加深，推动了联合国的非殖民化机制的建立和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也促进了非洲的一体化发展。一体化成为非洲现代化过程中应对危机克服现代化障碍的选择，为非洲现代化起飞做了准备。

世界现代化进程的先行者西方发达国家在一定时期内凭借资本积累和雄厚的经济基础成为现代化进程的领导者；而后发达国家，广大的亚非拉国家，现代化启动时的被动性和反抗性是显而易见的。西欧资本主义通过奴隶贸易将非洲纳入全球资本的一体化，非洲大陆和人民遭受了最深重的屈辱，因而对自己主导现代化进程和发展道路的渴望与需求也更为迫切，改变被动地位的迫切性令非洲民族主义集局限性与高瞻性于一身，分别体现为“种族性和大陆性特征”。尤其泛非主义兴起早期借助种族性表达反抗性的特征更为突出，故有学者指出“从泛非主义诞生至20世纪的头45年，泛非主义运动基本上属于‘泛黑人运动’（pan-negro movement）或泛黑人主义运动（pan-negroist movement）范畴。泛黑人主义者宣扬全世界的黑人同源同种，其要旨是联合全世界的黑人，反对种族主义、殖民主义，捍卫黑人的种族特性和尊严，争取黑人的一切平等权”。

启动非洲现代化进程的思想是泛非主义，它本质上是黑色人种的思想启蒙运动，是黑色人种反对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和种族主义的一种思想表达，构成非洲民族主义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泛非主义为非洲认同、非洲人治理非洲提供了合理依据，也向世界展示了作为一个整体的非洲的存在意义，表达了非洲一体化的思想。泛非主义思想为非洲人作为世界现代化的主动参与者进行了精神准备，其本质内涵是非洲民族主义。人们普遍认为泛非主义既是一种社会政治思潮，又是一种政治运动，基本内容包括三个方面：“第一，主张非洲各国人民联合起来，摆脱殖民帝国主义的统治，达到‘非洲由非洲人统治’的目的；第二，结束殖民主义统治之后，非洲国家需在经济、政治和社会方面进行改造，最终建立一个泛非联邦或非洲合众国；第三，在承认非洲人对人类社会的进步作出了特殊贡献的同时，恢复和发展非洲的语言和文化。”泛非主义不仅为非洲民族独立运动提供了思想资源，而且培养了非洲民族主义运动领导者，为非洲大陆争取独立奠定了组织基础。

泛非主义的基础源于非洲被动卷入世界现代化进程中的历史遭遇，其凝聚人心的动力在于其对非洲前景的描绘，即非洲现代化的实现。泛非主义构成非洲现代化进程的一个指导思想，从而成为“非洲一体化的心理情感、意识形态和实践运动的具体表现”，为非洲一体化进行了思想动员，启动了非洲现代化进程。作为一体化思想基础的泛非主义，是非洲人摆脱被动的从属地位、自己掌控现代化进程的指导思想。这是非洲民族主义先驱留给非洲大陆的宝贵精神遗产，这些精神遗产指导了非洲现代化实践，促进了非洲大陆和世界各地黑人社会的政治与经济发展。无论是散居世界各地的非洲人，还是被殖民者分割为英语非洲、法语非洲和葡语非洲的非洲大陆，都拥抱了泛非主义。泛非主义是非洲人寻求成为非洲大陆现代化进程中的主宰者的一种表现，旨在动员非洲人民及散居于世界各地黑人联合起来，争取黑人的自由与平等，进而争取非洲的独立与统一。泛非主义思想的传播为非洲的民族解放和独立奠定了思想基础，影响着非洲民族独立运动的进程。第一次泛非大会决议在治理非洲土著居民和非洲裔的各族人民的国家原则中提出“按照非洲人的意愿来治理非洲”。1920年的英属西非国民大会有关教育的决议富有远见地意识到了非洲发展道路的民族属性问题，提出了培养非洲民族意识的教育规划。

泛非主义表现了非洲人民的理想。“泛非主义是所有在非洲本土以及移居在世界各地黑人的愿望，他们通过黑非洲文明的属性在文化上得到体现，竭尽全力投入到黑人几个世纪抵抗奴隶制和殖民化的运动中去，这种愿望在非洲合众国的形式下形成了大陆的政治统一”。在西非国家塞内加尔总统看来，泛非主义包括了三项内容：启发了非洲人民的命运共同体意识；构筑了非洲不同地区和整个大陆的经济基础；规划了非洲大陆政治与经济一体化的计划。

泛非主义是非洲人为改变自被迫成为世界现代化进程中的参与者以来的从属性而创造出来的一种全新思想与哲学，这种思想与哲学的历史使命是培养非洲人的自尊，使非洲人成为自己土地上的主人，完成非洲现代化的历史任务。这种思想表面上是模仿西方的民族主义，是黑人的种族主义，但实质上是非洲人的创新，是非洲的民族主义，因为它试图塑造非洲认同感，把对整个非洲的忠诚放在第一位，并促成非洲大陆的独立与统一。

泛非主义的先驱们意识到非洲历史上缺乏统一的政治实体，非洲大陆因几百年的奴隶贸易而被摧残的精神，被不同殖民者分割而治的现状，从反白人种族主义这一形式出发，把非洲大陆及散居于世界各地的非洲后裔联系起来，从而使泛非主义成为非洲现代化进程的精神资源，成为非洲独立运动与解放的思想武器。泛非主义运动及其五次大会的召开，成为连接非洲大陆精英分子的平台，其中的优秀分子成为非洲独立运动的领导者。受过西方现代教育的非洲知识分子成为这个思想的传播者与运用者，是泛非主义运动初期的主力。

当然泛非主义的出现是同当时世界各地的反抗殖民压迫并争取独立的思潮相呼应的，同时也深受西方现代思想的影响。非洲对西方的模仿是显而易见的，尤其体现在言辞与价值观上。1920年加维所领导的世界黑人促进会通过的《世界黑人权利宣言》是仿照美国独立宣言的非洲独立宣言。宣言提出“要让所有的人都明了，一切人类都是生来平等，并享有生活、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这种模仿不仅是形式的，更是内容的，内容是对现代化理念“民主与民族原则”的认同，尽管对民族的理解更多地与种族性相关。宣言明确宣布“全世界凡属于我们血统的男女老少都是自由公民”，并要求“将他们视为非洲这个全体黑人祖国的自由公民”，“按照欧洲人的欧洲和亚洲人的亚洲的原则，我们也要求非洲应成为所有非洲人的非洲”。但“从表面形式的模仿到实际内容的借鉴，这是任何一个有生命力的民族学习先进文明的必由之路，而时机的把握和觉悟的迟早却要由一个民族的先进分子决定”。故在独立后，许多非洲国家从政治原则、经济管理、社会组织乃至法律制定与执行方面对西方模式加以借鉴，如议会民主制、多党制、工会组织等，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对欧洲经济共同体的借鉴。模仿与借鉴实际上是后起现代化国家的一种理性选择，模仿与借鉴并非是再走别人已经走过的老路、弯路，而是在模仿与借鉴的基础上，摸索出一条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即用何种材料、何种方式筑路应该基于自身的实际，并能使这条路比所有先期现代化路更通畅，到达预期目标的距离更短，代价更小。如先期现代化国家对自然环境的破坏许多不是有意为之，这正是后期追赶者要引以为鉴的。为争夺市场与霸权不惜将全世界卷入战争，也使先期现代化国家以及其他国家和地区付出了沉重代价。

模仿与借鉴的前提是确认世界不同地区或社会的发展存在共同的规律。但如何构建顺应这些共同规律的发展道路，取决于各个后发国家自身的努力。当然模仿与借鉴充满陷阱，因为前后时代环境不同。

此外，泛非主义对非洲现代化还有一种纠偏作用，调节着非洲国家现代化的发展方向。某种程度上，泛非主义始终是非洲现代化发展困境时的支柱，每当非洲现代化进程遭遇困难、发展呈现危机时，一体化思想就成为化解危机、使之重新出发的动力。

非洲一体化进程与非洲现代化实践相辅相成，判断一体化进程与现代化探索是否成功的标准是一样的，就是非洲经济是否减少了依附性，社会是否保持安定，动荡是否减少，法律是否逐渐成为管理国家的准则；是否能够充分利用国际经济形势变化所提供的发展机会，逐渐减少乃至消除贫困。

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严重受制于促进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市场力量，受制于国际资本，政治的现代化如果影响到国际资本的利益，那么国际资本的代言人对政治进程施加影响就难以避免。非洲一体化不可能是一种自然形成的过程，而必须是非洲人自觉的追求。如果说英、法现代民族国家的一体化的过程更反映了一种不自觉的历史进程，随后的美、德、日等国的一体化中自觉因素越来越强。政治现代化有助于加强这种自觉因素。非洲政治现代化将促进非洲各国政局的稳定、权力的和平移转、减少外部势力的干涉、增强各国自主外交的机会，为各国政府制定长远的区域合作和大陆一体化化战略与政策奠定基础。与此同时，非洲现代化的成功离不开非洲一体化的深入，巴尔干化的非洲大陆难以摆脱经济的依附性与脆弱性，更难以保证政治上的自主性。

非洲的觉醒与一体化将威胁到西方发达世界构成的第一世界的秩序，非洲的现代化和一体化将彻底颠覆西方从奴隶时代起就构建的“自然”“原始”非洲形象，使西方失去其先进和文明形象的反衬对象，为此西方希望空间与时间都在非洲大陆凝固，非洲人固守其村庄，保留其传统。西方这样做时，始终占据着道德的制高点，打着维持地球生物多样性、生态平衡和保护人类遗产的堂皇口号，告诫非洲国家不能这样做，不能那样做，却把破坏环境的垃圾运往亚洲与非洲的发展中国家。西方21世纪谈论起全球环境恶化的责任时，仿佛正在极力改变自身命运的发展中国家是罪魁祸首，故要负起主要责任，开发自己国土的森林资源是乱砍滥伐，开发矿物资源造成污染。它们丝毫不提过去的几百年里，它们对全球环境造成了怎样的破坏，制造了怎样的灾难。目前全球环境恶化的罪魁祸首正是西方大国，而非正寻求发展的后起现代化追赶者。

非洲土地面积最大的国家苏丹在2011年一分为二，非洲大陆上自此诞生了第54个国家。而分裂的种子早在19世纪末英国殖民统治时期已经种下。英国当时为遏制苏丹北方伊斯兰教的影响，鼓励基督教在苏丹南部传播。20世纪末，美国为了石油利益和反恐的需要，效仿了英国这种做法，鼓励基督福音传教士进入南部，为南部与北部的分离火上浇油。苏丹的分裂对非统成立后确立的非洲边界不可更改的原则构成了挑战，同时为非洲的其他分离主义势力提供了榜样。“这或许是自欧洲殖民者离开非洲以来，对非洲殖民边界进行重新划分的最大一次。”但独立后的南苏丹并没有走上和平道路，宣布独立后的近三年时间中各种派别争端不断，国内武装冲突时断时续。

要适应世界一体化逐渐加深的趋势，变化是不可避免的，关键是变什么，如何变？发达国家结成战略、经济与军事的联盟，应对世界政治经济的变化，是20世纪中叶以来的一种趋势，欧洲共同体（简称“欧共体”）、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简称“北约”）、市场经济国家组成的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相继成立，且在20世纪90年代这种区域一体化趋势越发突出，老的区域组织不仅拓展了合作的深度，且扩大了合作的范围，成员国合作进一步制度化。如欧共体发展到欧盟，不仅有了自己的发行货币欧元，且成员国由6国扩展为27国；经过5次扩大，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北约）已形成了拥有28个成员国的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集团。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区域一体化也在20世纪90年代开始加强，如1961年成立的东南亚国家联盟，成员国由5国扩展为10国；新的区域组织纷纷涌现，且打破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界限，北美自由贸易区、亚太经合组织等新的区域组织纷纷成立。

这种全球区域一体化组织的蓬勃发展与全球化对人类社会影响层面的扩张密切相关：跨国公司在全球生产中日益增大的作用，信息和资本在全球的自由流动，跨国贸易量的增大，科技开发与运用在全球范围内的加速；有西方大国俱乐部之称的西方七国集团首脑会议变为八国集团首脑会议，再变为二十国集团；关税及贸易总协定变身为世界贸易组织……这种新的发展趋势已经并必将进一步迫使每一个国家自觉或不自觉地同时参与到国际政治经济的全球化与区域一体化这两种趋势之中。选择创建或者加入某个区域组织反映了各国政府应对全球化挑战的一种政策变化。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概莫能外。20世纪60年代成立的非洲统一组织（简称“非统”）在21世纪初变身为非洲联盟（简称“非盟”），反映了非洲大陆及非洲国家对全球化挑战的应对。

研究全球化趋势下的区域一体化，尤其是世界最不发达国家比较集中的非洲大陆如何应对这种趋势，如何把握机会，推进自身现代化发展，避免被边缘化，从世界市场的被动参与者变为主动参与者，有助于加深对非洲国家现代化道路的探索路径的认识，有助于加深对现代性的反思。非洲一体化包含着三个层次的一体化，即整个非洲大陆的一体化，或者说超区域一体化；非洲大陆内的五大地理区域即东非、西非、中非、北非和南部非洲的区域一体化及其次区域一体化；以及各国内部的一体化。相比其他大陆的一体化，非洲一体化的挑战这三个层次的一体化要同步进行。这是有学者认为非洲大陆一体化存在客观障碍及缺乏现实基础的原因所在。现代化的发展，就是一体化的发展，一国国内政治一体化和经济一体化的实现，往往意味着国家现代化的实现。一体化实践和现代化实践相互促进又相互制约。

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非洲一体化思想的体现也各不相同。非洲一体化思想体现的正是非洲人民和非洲大陆的理想之梦，即实现非洲团结并建立非洲合众国。这个梦想实现之日，就是非洲现代化实现之日，也是非洲彻底清除殖民主义恶果之日。这个梦想首先来自散居于美洲的黑人的觉醒，其历史根源是非洲大陆共同的历史遭遇，是对奴隶制和白人种族剥削的一种反应，是一种救亡图存的意识。

加纳共和国领导人恩克鲁玛关于非洲合众国的设想，是非洲人民对政治自主与经济依附两个相悖现象的一种理想化的解决模式。这一设想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为非洲国家解决政治与经济之间的相悖现象指明了一种方向，即非洲独立国家需要相互合作与团结。恩克鲁玛指出了非洲大陆彻底摆脱殖民统治“分而治之”的途径就是非洲国家之间的联合，直至实现统一。

理想的非洲合众国模式在残酷的事实面前的挫折，促使非洲国家选择了另一种形式的合作，即区域层面和次区域层面的合作，非洲五大地理区域都建立了各种层次的区域与次区域组织，如北非的马格里布联盟、东非共同体、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中部非洲国家经济共同体、大湖国家经济共同体等。这是非洲国家学习运用国家主权促进本国经济发展、走向现代化的一种尝试，是一种更为务实的方式。非洲国家试图借助这种方式协调本国民族主义冲动与区域合作的关系。

全球化虽然不是区域性共同体兴起的唯一动力，但无疑促进了区域共同体的发展。伴随20世纪后半叶全球化的深化，不同国家组成的区域共同体开始兴起。选择区域一体化的目的是促进本国的发展，改变经济上的弱小和被边缘化。非洲大陆区域和次区域组织就是在这个背景下成立的。阿桑特（Asante）指出，发展中国家的区域一体化实际上应该被称作“发展的区域主义，或者说，集体改善的工具”，因为这种区域一体化“不仅是为了扩大贸易，而且也要提倡新产业，有助于国民经济多元化，提高区域同发达国家的谈判能力”。这种发展的区域主义从目标上看是经济的，但是政治在其中起着关键的作用，“非洲的经济学实际上就是高级政治”。用瑟德鲍姆的话，发展的区域主义实际就是对经济全球化的一种政治反应，团结起来的凝聚力量是后发赶超者能够成功追赶强者的有效手段。非洲的区域主义主张更强调政治的作用，故一体化是主观与客观的结合或互动，其发展动力源于“参与各方所认识到的共同需要”，是一种主观的合作性安排，其成功的重要条件是人民有能力把一体化变成一种观念或信仰，并把这种观念贯彻到实践中。有人批评说，这种区域一体化是“国家主导的精英工程”。这种批评的确指出了非洲各国政府及其非洲各国领袖是非洲一体化的推动者，但这是非洲一体化的优势，而非劣势。非洲一体化不能坐等非洲人民的觉醒，不能坐等一体化的自我实现，故要诉诸非洲团结的区域意识与大陆意识，借助区域主义的政策加速非洲的发展，用较短的时间完成现代化的转型。在发展水平远远落后于世界其他大陆的非洲，如果不以区域主义为指导国家政策的核心，就无法改变经济上的依附与弱小和政治上冲突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也无法应对日益深入的全球化挑战和发达国家咄咄逼人的态势，更无法把握全球化所提供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