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白铃铛如往常一样在武场练箭,正当羽箭破声正中靶心,迎得在场士兵一片赞扬声时,一突兀又熟悉的声音炸雷一样在白玲铛耳边响起:“好箭术,怪不得白将军日日称赞。”
白铃铛一听这声音,喜悦、慌乱、踌躇各种复杂的心情全部迎上心头,白玲铛正想逃走,那人已经走到了身前,白玲铛抬起头,不想这一看,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不同于往日,公孙墨奇着了一身白色束衣,高挑的身材显得整个人精神无比,本就俊朗的人儿似乎散发着光芒,白铃铛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开,可一触及到公孙墨奇含笑的目光,又慌乱的将头转向别处。
喉咙生涩,吞吞吐吐道:“那个……我……我……”
公孙墨奇站在那里静静等着白玲铛把话说完,可白玲铛唇瓣动了半天却只道:“我家小黑饿了,我去喂喂。”
公孙墨奇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白玲铛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耳根一热,转身就要跑。
可刚转过身,就被一只大手摁住了脖颈。
白非凡:“你跑什么跑,怎么回回看见我就像见瘟神一样。”
白铃铛没有像往常一样一个大旋转,甩手劈向白非凡,反而极为艰难的转过身,一脸愁容的低头嗫嚅道:“没有”。
如此温吞不像白玲铛的性格,白非凡一时有些发懵,捧起白玲铛的脸端详了半天,断定自己没认错人,又探了探白铃铛的脑门,皱眉问道:“你这性格……。”又看了看白玲铛手里的弓箭:“这又是勤奋练箭的,啧啧,妹儿你是不是中邪了?还是上次把脑子吓傻了。”
被白非凡这么一说,白铃铛下意识瞪了过去:“你才……”刚开口,不经意的看到公孙墨奇投来的目光,好像做了坏事一样,转身撒丫子就跑了。白非凡在后面说了什么白铃铛也完全没听到。
直到跑到房间,白玲铛心中的那种怪异感也没有消减半分反倒愈加严重,只要白铃铛一闭上眼睛公孙墨奇的脸就会浮现,就好像心口长了一颗小草,不断滋生,不断蔓延,这种摸不透的陌生感,让白铃铛害怕、慌乱。喝水、吃东西、作画、抄经书,无论白铃铛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消减,白铃铛最后暴躁的准备蒙上被子一觉睡过去,可躺在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只能睁着大眼睛看着床顶,这样看着看着公孙墨奇的脸又悄悄的浮现在脑海里,还有他们相遇的点点滴滴,就如同陈旧的古书被一页一页翻开,就连太后寿宴相遇时的飘渺记忆也变的清晰无比。就这样想着想着,也许是想累了,直到丑时白铃铛才渐渐睡去。
等到白铃铛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时,一醒来肚子就开始咕咕的叫唤,便随意的洗了把脸向大厅奔去,可到了大厅时午饭时间早已过了,人都走光了,白铃铛便转身跑去厨房寻食,刚奔到厨房门口,就被白瑾抓个正着。
白瑾端着一个盘子走到白铃铛身前,问道:“今儿怎么起这么晚?”
白铃铛一想起昨晚就有些郁闷,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昨儿睡的有些晚了。”
白瑾轻笑着问道:“饿了吧?”
白铃铛看着白瑾手中的盘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瑾嗔笑着看了白铃铛一眼,把手中的盘子往白铃铛方向伸了伸,“喏”。
白铃铛嘻嘻一笑,拿着盘子跑到旁边的亭子中吃了起来。
白瑾从厨房倒了一杯水也走了过去,将水放到白铃铛身前也坐了下来,开口道:“我听说你最近都往武场跑?”
白铃铛只顾着吃饭了,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白瑾又继续问道:“箭术练得如何了?”
白铃铛抬起头,自傲道:“比白非凡强”。
白瑾忍不住笑出了声,嗔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非凡不善长此处。”
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白玲铛:“娘最近和爹商量了一下,给你请个教箭术的师傅。”
白铃铛吃饭的手一顿,抬起头:“教箭术的师傅?我不需要。”
白瑾笑道:“你不需要也不行了,若不是你上次差点丢了命,娘也不会想着让你多提炼提炼箭术,好做防身。不过你最近也争气,有了上进心知道勤奋了。否则娘啊又要罚你超经书了。”
白玲铛抬起头看向白瑾:“那天娘没打算罚我?”
白瑾眨了一下眼睛,疑惑道:“罚你作什么?多个防身的技能不是比把你关在家里强多了。”
“……”白玲铛慢慢眨了眨眼睛,想了半天,是不是哪里自己理解错了。
白玲铛迟钝了半晌,点了点头,觉得有个教箭术的师傅也没什么坏处:“爹娘那里应该已经有人选了吧?谁啊?如果是啰啰嗦嗦的老头子我可不干。”
白瑾轻笑道:“你放心,绝对不会啰嗦你,而且你也认识,是殿阁大学士公孙墨奇。”
一听这名字,白铃铛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忙喝了口水,顺了顺气。听着白瑾继续道:“虽说你的箭术是家里数一数二的,但攻击力却不强,遇到敌人也没什么攻击力。公孙墨奇虽不善于此技,但听爹说此人眼界独到,看得透彻,能一针见血的找出了你的病处。”
白铃铛听着白瑾的话,思楚起来,心中除了原本奇怪的感觉,此时还有些莫名的喜悦,不禁问道:“他同意了吗?”
白瑾略微有些诧异,转而又恢复正常点了点头“同意了,让你每日申时去武场。”
白铃铛的心里就好像那颗滋生的小草长出了艳丽的花来,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白瑾倒有些茫然了,正准备开口问,白铃铛已经抱着盘子跑了,白瑾只能冲着白铃铛的背影喊道:“你去哪啊?”
白铃铛背对着白瑾边跑边摆着手回道:“去武场”。
白瑾看着已经渐远的身影,喃喃道:“这午时刚过,去这么早作什么?”
白铃铛刚到武场时才到未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来的这么早,还特意的打理了一番,换上了新做好的淡蓝色的束腰衫裙。到了武场也不练箭,只是抱着弓坐在箭靶下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傻兮兮的笑,有时也会皱起眉头思考着之前的失态,突然跑掉有没有给公孙墨奇留下坏印象,他有没有讨厌自己,还不断地向大门口的方向望去,一副无比期待的模样,一时脸上的表情变化无常,吓得来往的士兵都不敢靠近。
等公孙墨奇到时,正巧看到白铃铛盘腿抱着弓箭坐在靶心下面,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傻笑,似遇到了天大的喜事一样,公孙墨奇轻声走了过去,低头看着还在傻乐的姑娘,轻笑着问道:“你在笑什么呢?”
白铃铛一直在走神,并没有察觉到公孙墨奇走近,公孙墨奇一开口便吓得一惊,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猛的站起身,慌慌张张的,差点撞到公孙墨奇的下巴,站起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场面安静了半晌,白铃铛才一手提着还剩几粒的葡萄,一手拿着弓箭,规规矩矩的拱手行了个军礼,声音清脆:“师傅”。
公孙墨奇失笑,要是外人看到这个场景定会觉得有些滑稽,伸手将白铃铛微弯的身子扶起,笑着道:“你言重了,我还称不得师傅二字,此次来不过是受白将军之意,对你提点一二而已。”
一向伶牙俐齿的白铃铛不知为何只要公孙墨奇在,自己就像突然失了语言能力一般,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直视公孙墨奇的目光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大脑飞速转了许久也只能露出大白牙傻兮兮的笑。
公孙墨奇见白铃铛不再言语,便淡淡的问道:“等了许久吧?”
白铃铛还是傻兮兮的笑着点了点了头。
“那我们开始吧,你先射一箭我看看。”
“嗯好”白铃铛继续傻兮兮的笑着,然后开始拉弓,正准备射箭时,突然听到已经站在身后的公孙墨奇无奈的笑着道:“你的葡萄是不想吃了吗?”
“啊?”白铃铛一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转过身看向公孙墨奇疑惑的询问道:“什么葡萄?”
公孙墨奇抬手指了指白铃铛握箭的手,笑着道:“你的箭很特别”。
白铃铛顺着公孙墨奇所指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自己一手拿弓,一手还拿着没有吃完的葡萄,要射的箭却安安静静的背在身后,脸瞬间如熟透的柿子一般红了起来,忙将手里的葡萄扔给公孙墨奇,紧张道:“给你了”,白铃铛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转身拿起箭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射了出去,不想箭却脱了靶。看着落地的箭白铃铛的脸更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来。白铃铛瞬间慌了神,脑袋好像乱成了一锅粥,似定在了原地一般,有些不知所措。
公孙墨奇看着一动不动站着的白铃铛,以为她觉得很丢脸,便柔声安慰道:“别紧张,慢慢来。”
轻柔的声音就如同魔咒一样,驱使着白铃铛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慌张,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深呼了一口气,又重新来过,这一箭却异常的平稳,就好像第一次射箭成功,白铃铛如孩童一般不禁兴奋的欢跳起来。
之后公孙墨奇开始细心的指导起白铃铛,白铃铛的箭术也与日俱增,白铃铛虽然依旧不敢直视公孙墨奇的眼睛,但公孙墨奇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印在白铃铛的心里。
按照约定,每日午时两人在武场见面,和往常一样,白玲铛都会早早的来,今日也是一样,只是今日出乎意料的公孙墨奇比白玲铛早到了。
白玲铛笑着迎上去:“你今个怎么到这么早?”
公孙墨奇轻轻一笑:“你每日不也来得很早嘛。”
白玲铛脸上忍不住一红,挠了挠头,讪讪笑道:“那我们今天学什么?”
公孙墨奇收了笑意,语气平淡道:“我们今天什么也不学。”
白玲铛秀眉微微一蹙,歪头不解道:“什么也不学?那做什么?”
公孙墨奇神秘的一笑:“打猎。”
白玲铛迷迷糊糊的被公孙墨奇带出武场后,就直奔东山而去了。
到了山脚下,白玲铛就看到白非凡和白姚指挥着士兵们立桩子。
白非凡和白姚看到白玲铛的时候也十分诧异,白非凡紧皱着眉:“你怎么把这个丫头带来了?”
公孙墨奇始终平平淡淡的:“已经经过白夫人许可了。”
话本没错,可白非凡的眉角却忍不住抽了抽。
这边东张西望的白玲铛看着士兵们忙前忙后的,不由好奇的问道:“他们立桩子做什么?”
白姚:“为了防止有人上山。”
“好好的山,为什么不让进?”白玲铛皱起眉头道。
“……”白姚忍不住嗔了白玲铛一眼:“你这记性可真是越来越好了,你忘了,还是你告诉我们的,蛊雕就在这个山里。”
白玲铛恍然,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我倒是忘了。”又看了看仅有一八尺男儿高的桩子,疑惑的问道:“按那蛊雕的个头,这桩子也困不住它啊。”
“啊,你干嘛打我。”白玲铛捂住被敲疼的脑袋,怒瞪向白非凡。
白非凡收起手中的折扇,忍不住嫌弃道:“你最近是练箭练傻了嘛,刚刚不和你说了是为了阻挡人进去的。”
白玲铛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又无力的将话憋了回去。
白玲铛每次在白非凡手底下讨不到好处已是常事,白姚笑了笑,对着白非凡道:“好了,你别老欺负她了,干正经事吧,我们分头去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蛊雕出现的踪迹或是异样。”
正事要紧,白非凡点了点头,指着右手边:“我和公孙去那边,你和铃铛带着几个去……”
“我带着铃铛去那边吧。”白非凡的话还未说完,公孙墨奇突然开口将其打断了。
白非凡和白姚皆诧异的看向公孙墨奇。
公孙墨奇又开口道:“你们放心我会安全地把她带回来。”说罢,不等两人反应就带着白玲铛向另一个方向走了。
两人的身影已经走远了,白姚看白非凡还是一脸愁容的望着。拍了拍了白非凡的肩膀,宽慰道:“别担心了,公孙不是说了会安全的将铃铛带回来嘛,他武艺高强不会有问题的。”
“嘶……”白非凡环臂,握着折扇的手一下一下的敲着手臂:“你说,这公孙平时都是生人勿近,为人淡漠,可这一看,他对咱家丫头是不是过于上心了?”
被这么一说,白姚也不由想了想,思忖着道:“似乎……是有那么一点。”
两人刚走出没多远,白玲铛便没忍住好奇心:“你说的打猎,是去找蛊雕?”
公孙墨奇看了一眼睁着眼睛,一脸好奇的白玲铛,冷漠的薄唇缓了缓,一边向前走一边道:“不是,我是带你去打猎野物。”
“野物?这里有野物?”
公孙墨奇点了点头,有耐心道:“很多人不明白城外比这东山繁茂的山有很多,为什么蛊雕会偏偏选这里。其实很简单,东山野物居多,蛊雕每日需要大量的活物进食,这里对它来说最合适不过了。但不是所有活物都会惨遭其口,长久被捕食,野物比往日定会机敏很多,这对你实战练习很有帮助。前几日我来查探过,如今它们大多聚集在山脚下东北角的那个小丛林里。”
白玲铛抬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公孙墨奇因说话微动的下颚,心里默默数了一下,今日公孙说的话好像比平日多了很多字。
公孙墨奇走的很慢,目光不断巡视着周围是否有异象。白玲铛跟在公孙墨奇身后也随之东瞅瞅西看看。
走了似乎有半刻钟的时间,柱子已经立了起来,绑上了密密麻麻的荆棘,士兵们便开始绑一串串铃铛。白玲铛觉得好奇,便歪头看了过去。
公孙看了一眼站着不动的白玲铛,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低声解释道:“铃铛是为了警示蛊雕从山里跑出来,以后这里会有将士轮流看守,只要它一出现我们就会对它进行捕杀。”
白玲铛直起脑袋,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为什么不进去抓它呢?啊……是瘴气对不对?”白玲铛眼睛一亮,抬头看向公孙墨奇,但一对上公孙墨奇的目光,又迅速缩了回去,耳根也顿时红了。
公孙墨奇似乎对白玲铛的诸多问题都不厌其烦,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怪物只要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就会放出瘴气保护自己,以防敌人找到自己的方位。况且人吸多了瘴气与毒无异,我们又对此处山势无半分把握,所以无法轻举妄动。”
两人慢悠悠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公孙墨奇所说的小丛林。到了丛林公孙墨奇只是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任你胡作非为’,之后便再无二话。
白玲铛知道自己的‘练习’开始了,便也不再多话,认真找起了猎物。起初还能看到几只野猪,可那野猪却出乎意料的跑得极快,还不等白玲铛拉起弓就跑得没了影。
不过好在白玲铛今日的运气佳,白玲铛追着那几只野猪竟误进了山中猎物的居处,起码有百只猎物窝在一处山洞里,一看到一陌生的活物冲进了它们的老窝,顿时四散开来。
白玲铛大喜,迅速拉弓射箭,起初几箭皆落了空,眼看猎物就要跑远了,白玲铛想着公孙墨奇平日教的,立即调整了状态,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连射出数箭,全部命中。
白玲铛在这山中穿来穿去、跳上蹦下的,公孙墨奇虽一句话都不说,却一步不离的跟在白玲铛身侧,任由白玲铛‘撒欢’。
白玲铛兴致极高,直到日头快落了山,才堪堪觉得有些累了。
公孙墨奇看了一眼林中倒下的二十多只猎物,对着正在歇息的白玲铛道:“今天就练到这儿,我们回去吧。”
“可是……”白玲铛还有些意犹未尽,睁着一张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公孙墨奇。
公孙墨奇似乎笑了起来,但被耀眼的日光一晃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公孙墨奇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白玲铛,相比平时声音略显的柔和:“天色不早了,这里不安全。”
白玲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略有些不情愿道:“那好吧。”
走了没几步,又转头看向倒在地上黑乎乎的猎物,指着道:“那这些怎么办?我们能拿回去烤了吃吗?”
被日光晃得看不清,公孙墨奇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弧度:“这些猎物长时间受瘴气所染,已不能食,回头会派人来烧掉。”
白玲铛瘪了瘪嘴,打猎打了一下午,到嘴的猎物却不能,心里着实不好受,失落道:“那好吧。”
回去的路上白玲铛始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公孙墨奇无奈在路边买了一只烧鸡,白玲铛才兴高采烈的蹦回了家。
许是累了,白玲铛回到家跟着白非凡抢着吃完了烧鸡,倒头就睡了。
日复一日,白铃铛与公孙墨奇之间不再陌生,但关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白玲铛始终说不上来,似乎是朋友、又似乎是兄妹、又或者仅是‘师徒’。
白玲铛每天都在期待着与公孙墨奇的见面。虽然白玲铛每次看到公孙墨奇依旧还会紧张,但心中的异样却已经渐渐变成了一种快乐的幸福感。似乎也不知何时起,眼前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杂草是美的,野狗是可爱的,武夫是和善的,黑夜是有光的,似乎世间万物都由最珍贵的彩陶而筑,充满了奇妙与美好。
虽然白铃铛依旧不明白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却再未纠结于此,只是她知道她的生命里又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愿意将自己喜爱之物分享给他的人,多了一个愿意分享自己秘密的人,多了一个无时无刻都想将生活的点点滴滴讲述给他的人,多了一个想要一起品尝美食的人,多了一个想要一起玩的人,多了一个思念的人。
起初白非凡和白姚还有些担心,担忧公孙墨奇是否对白玲铛存了‘不良居心’。可细细观察下来公孙墨奇平日虽对白玲铛十分纵容,常细心护其左右。但却又始终维持着往日的淡漠。遂白非凡和白姚定论这不过是公孙墨奇一向谦逊有礼的作风和为‘师’的职责所在。
只是他们未曾想到,多日的观察,却发现心不纯者另有他人。
不知为何今日的日头旺的很,练了不到小半刻钟,白玲铛便已经汗流浃背,公孙墨奇心存善念,便早早下了课。
白铃铛正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往回走,恰巧撞见三姐弟在亭中窃窃私语,便哼着曲走了过去,直接忽略掉三人异样的目光,入了亭中顺势坐在了白瑾、白非凡中间空着的石凳上,将手里的弓箭往石桌上一放,拿起桌上的葡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白非凡推了推桌上的弓箭,满脸嫌弃道:“你能不能咽下去再说”。
“我们在说你和公孙墨奇的事。”白姚也不隐瞒,拍了拍刚刚吃瓜子有些脏的手,单枪直入道。
“我和公孙墨奇?我们怎么了?”白铃铛将口里的葡萄咽了下去,狐疑的看了一眼白姚,然后继续往嘴里塞葡萄,可刚拿起一个就被白瑾横出来的手给夺了去,放回了盘子里。
白铃铛一脸茫然的望向白瑾,却见白瑾十分严肃的望着白铃铛道:“铃铛,我问你啊,你对公孙墨奇,你和他,嗯……”白瑾话说到一半又收了回去,继而陷入沉思,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但是还没等白瑾思考出来,一向急性子的白姚却已开了口:“大姐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公孙墨奇了?”
“是啊”正专注“偷”葡萄的白铃铛并没有深思白姚问题里的涵义,随口回道。
白姚一听便知白玲铛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抬手将白铃铛和白非凡抢葡萄的手打了回去。白铃铛看着一脸得意的白非凡甚是委屈,正准备向白瑾控诉,就听白姚严肃的继续问道:“铃铛,我说的喜欢,不是你所想的朋友之谊,而是男女之情。”
白铃铛刚把抢到的一颗葡萄送到嘴里,听到白姚的话,整个人似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瞪大了眼定在原处,原本含着的葡萄也如珍珠一般自微张的嘴里滑了出来,弹跳着落在了地上。
似过了许久白铃铛才从震惊中缓过一丝神,盯着三个人,咽了咽喉咙,不置信的问道:“是大黄对小黑的那种喜欢?”
虽然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其意相似,三人想了想,便都点了点头。
“是村外的傻姑对二柱子的喜欢?
三人皱了皱眉,又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是三哥对三嫂的喜欢?”
三人欣慰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铃铛缓缓抬起头,目光涣散的望着头顶,觉得自己就如同陷入了一滩沼泽之中,之前她只是觉得只要和公孙墨奇在一起是开心的,就好比她大姐得了一株喜爱的盆栽、二姐打了胜仗,三哥收了一件奇珍异宝。白铃铛现在才发现,一切并非如此,对情窦初开的她来说一切都开始变得茫然,她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内心有着怎样的情绪,是欣喜?是兴奋?是慌张?是恐惧?还是其他什么。就好像走进了雾里,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自那日起,白铃铛便再未去过武场,整日只待在房间里,她想见公孙墨奇,却又害怕见到公孙墨奇,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躲了起来。期间公孙墨奇来找过几次,白铃铛也以各种理由避而不见。白铃铛的“课业”也渐渐这样不告而终,并在思念与纠结中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