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凡和公孙墨奇去山中查探了几次依旧无果,便又回到了府中继续探讨。
虽然白玲铛对除妖一事兴奋不已,可除了从她那位宋家兄弟得来的线索以外,其余的一概不知,即便被允许一同‘探讨’,但白玲铛却完全听不懂那三人所说的话,只有有一搭没一搭的坐在旁边晃荡、发呆。
不过安静了没多久,白玲铛便有些坐不住了,不是开口管白非凡要水喝,就是管白姚要果子吃,一来二去,白非凡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随手从架子上拿了一本军书扔给了白玲铛,但白铃铛哪是一个对军事感兴趣的人,瞟了一眼将书给扔了回去,不想那书却不偏不倚的砸到了白非凡的头上,原本的谈论声戛然而止,顿时书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白玲铛”白非凡咬着牙唤道。
白玲铛心喊不妙,眨了眨眼睛,头一歪趴在桌子上假装睡着了。白非凡揉着头,转身看向装睡的白玲铛。即便白玲铛紧闭着双眼也能感觉到白非凡那凌厉的目光刺在自己的身上,浑身发毛。
脚下也微不可见的向一边挪去,时刻准备好逃跑。
白非凡本就因蛊雕一事心存郁结,被白玲铛这么一打,心中怒意更慎,正欲发作,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白玲铛顿时便觉得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转移开了。白玲铛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向门口望去。
白姚此时已经走到门口,敞开门问道:“管家,何事?”
站在门外的管家向白姚施了一礼,又向里面躬了躬身:“二小姐、三少爷、四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白玲铛心中大喜,将刚刚的事情一扫而空,‘噌’的站了起来,奔到门口喜道:“大姐回来了?现在在何处?”
老管家一看是白铃铛,慈祥的笑了笑,道:“是啊,现大小姐已回了住处。”
白玲铛高兴不已,提了裙摆就跨门奔了出去。
白铃铛跑至后院时正看到一女子站在“百花丛中”,女子身穿月牙色衫裙,身材高挑,体态轻盈,纤长玉指拨弄着周围的花瓣,晶莹如玉般的面容上眉目含笑,说不尽的清丽秀雅。
白瑾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看去。
白铃铛看白瑾转过头来看她,咧嘴一笑,跑了过去,刚跑到白瑾身侧,便笑嘻嘻的问道:“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你不是外出收账了吗?”
白瑾嗔了白铃铛一眼:“是啊,我早就回来了,整天就知道玩,我回来了你都不知道。”
“嘻嘻嘻,哪有。”白铃铛挠了挠头,又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指着周围的花道:“姐,你弄这么多花干嘛啊?”
白瑾一边弄着花一边笑着道:“前几日刚把家里的事务交给语琬,一时没了事做倒有些空,便管山上的主持要了几盆花养养,省的整日闲来无事。”
“哦哦,之前听管家说了。”白铃铛之前也听管家说起过白瑾将家中的大小事务交给三嫂的事,白瑾和她一样都不是一个爱管杂事的人,更何况是一大家子的杂事。虽然白府人丁兴旺,但白将军要管朝中军事,白夫人是个撒手掌柜,白姚要管戍边战事,白非凡要管皇帝的安全,白铃铛更不用提了是个闲散人,能担起家事的也就白瑾了。
不过自从白非凡娶了媳妇之后,白瑾便也将家里的事务一股脑的塞给了新进门的三嫂,做起自己的闲散人。
白瑾端起手边的一盆花,还未等放下,白玲铛就笑嘻嘻的接了过去。
白瑾笑着指了指一处的角落,白玲铛便乖乖的将花放了过去。
转身嘻嘻一笑:“姐……”
白瑾笑着嗔了白玲铛一眼:“这次发现了不少稀奇的小玩意儿,都送回你房里了。”
白玲铛眉眼顿时大亮,上前抱住白瑾,来回蹭着:“就知道大姐最疼我了。”
白瑾伸手推开白玲铛,用葱白的指尖点了点白玲铛的额头:“你呀,玩心越来越重了,我刚回来就听说你前几日还乔装跑了出去,还把娘气的都病倒了。”
白玲铛瘪了瘪嘴,嘟囔道:“哪有,你又不是不了解娘,她那是装病吓唬人呢。”
“你还好意思说。”声音虽不大,但走来的白姚却听个正着:“你整日胡闹,假病也要被气出真病了。”
白玲铛一时心虚:“我哪有。”
白姚走过来看着白瑾喜道:“姐,你时候回来的?”
白瑾将种花的工具拾进了篮子里,走到了石案前整理散落的花束:“回来没多久,最近家里可安好?”
白姚笑着看了一眼白玲铛:“除了整天胡闹的,一切都安好。”
白玲铛气哼了一声:“怎么又扯到我啊。”
“谁让你不听话了。”白姚眉眼带笑的调侃道。
“谁说我不听话了,我可比白非凡听话多了。”白玲铛一脸得意道。
白姚忍不住白了白玲铛一眼。
说到此处时,白瑾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起来怎么没看到非凡?”
白玲铛不知何时从案上拿起了一串葡萄,边吃边含糊道:“对呀,他刚刚不是还在书房吗?怎么没过来?”
白姚:“临时有事出去了。”
说到此白玲铛的眼睛突然一亮。
白瑾原本带笑的眼睛,略显严肃起来,放下手中的花,担忧道:“可是查妖怪之事,我回来的路上听到不少传闻。可是棘手?”
白姚点了点头:“是有些棘手,不过……”
白姚话还未说完,手腕处突然一紧。
白玲铛笑着对白瑾道:“姐,你好久没回来了,一定想念凝香斋的糕点了吧,我和二姐这就给你买去。”
说罢,欢天喜地的拉着白姚出了门。
白姚和白瑾怎能不知白玲铛的小心思,必定是知道白非凡出门是去办案,便一心想着一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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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白玲铛拉着白姚本想去寻白非凡他们,可寻了多处也未找到白非凡和公孙墨奇的身影。
白姚本要将白玲铛拉回府里,可难得出来一次,白玲铛怎会再轻易回去,死缠烂打的拉着白姚不肯走,且到了市集,白铃铛更是玩性大发。
白姚拗不过白玲铛,想着也没什么危险,便任其而为。白玲铛就像许久才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野狗一样,撒了欢的东窜窜、西凑凑,直到玩到酉时,太阳都已经回家了,白铃铛才在白姚的威逼利诱下答应往回走。
两人正欲转身,远处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可等两人再定睛看去,除了几个小贩,倒没有其他人了。白铃铛突然想起蛊雕,转头看向白姚:“那是不是?”
白姚紧盯着远处,摇了摇头,蹙眉道:“不清楚。”
转头看向白玲铛,叮嘱道:“你现在马上回家,不可在外面逗留,我去去就回。”
白玲铛本想说什么,可白姚已经向那身影的方向奔去。
即便白姚的武功再高强,白玲铛也着实放心不下,如果那个身影真的是那个害人怪物,那岂不是糟了,毕竟凡人如何能打得过妖魔鬼怪。
正准备一同追上,突然想到自己手里该备件武器,四处望了望,注意到旁边小贩卖的弓箭,白铃铛嘴角一勾,这不就是自己最擅长的武器吗?白铃铛挑了一个比较顺手的,给了小贩银子便急匆匆的向身影消失的方向跑去。可刚跑没多久,一呼救声还有如婴啼哭般的叫声在不远处的地方响起。
白铃铛浑身一紧,感觉不妙,加快脚步往声音的方向跑去。
在街道拐角的一户人家中,一只黑色,头上长着一只角,长得如同雕鹰的怪物正站在院子正中间,如鹰钩一般的爪子旁边躺着一个妇女,妇女身下的鲜血如同河流一般源源不断往外淌,白姚正手握匕首,挡在女子身前。而院子的围墙边还站着一个男子,紧紧的贴着墙壁,一双眼惊恐的望着对面眼冒绿光的怪物,浑身不停地颤抖。
对于这个不知名的怪物看来,三人就如同笼中之鸟一般,正当它那利爪向白姚伸去之时,一把木箭如同流星一般,划破清冷的月辉,以破竹之势向怪物刺去,伴随着破空之声,怪物痛苦的哀嚎声打破了周围压抑的宁静。这一箭激起了怪物的愤怒,一双眼泛起了更加恐怖的绿色光芒。
白姚看着眼前的蛊雕痛苦哀嚎,震惊不已,正要转头看那箭的所来之处。
一如铃铛般清脆的声音自屋顶处传来。
“嘿,我在这呢。”
怪物怒瞪着两双绿眼,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屋顶上站着一绿衣少女,眼眸清澈,如同一泓清水,秀眉纤长,肌肤娇嫩,年纪虽幼,但背对着月光而立,身上映着淡淡光辉,衣袂飘动,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这就是刚刚急急赶过来的白铃铛,白铃铛手中拉弓,箭头直指对面的怪物,眉宇间是大敌当前、冲锋陷阵的坚韧。
“铃铛?”白姚看着屋顶上的白玲铛又惊又惧。
望了一眼向白玲铛露出獠牙的蛊雕,着急的大呼:“铃铛快跑。”
白铃铛看着对面已经露出獠牙的怪物,内心有些胆怯,要论武艺,她是家里最差的,要是徒手自己可能还没过个一招半式就会被吞了,她最擅长的就是射箭,可手里的这把箭也只能够射死山里的野猪了,刚才那一箭也只不过是给那怪物挠痒痒罢了,要是用家里的那把早就把它射穿了。
白玲铛咽了咽口水,紧紧盯着蛊雕的一举一动:“我跑了,你怎么办?”
白姚也紧紧盯着一动不动的蛊雕,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你别管我了,赶紧跑,你打不过它的……铃铛,小心。”
‘呼’的一声,那蛊雕猛地一俯身,向白玲铛冲去,众人大惊失色,白玲铛浑身已冰冷至极,迅速向后撤,慌乱中手上的弓箭也不断向蛊雕射去。
蛊雕冲的快,白玲铛也退得快,没几步就走到头了,白玲铛脚下一空,脑袋顿时一片空白,迷乱中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可不等白玲铛辨别,腰间被人一拖,眼前一道剑光闪过,转了个圈才重新在屋顶站稳了脚。
还没等白铃铛缓过神来,便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侧的人,星光闪烁,树枝摇曳,寂静的夜空,男子迎着淡淡的月辉定睛望着她,无波的眼眸正映着她的身影,男子薄唇轻起,迷蒙间,白玲铛似乎听到了一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在唤她
“铃铛”
那一刻,白铃铛觉得,她的心里似乎跑进了一只乱蹦的兔子。
“铃铛”
“铃铛,你没事吧?”
白铃铛还在望着公孙墨奇发呆,两个急切、担忧的声音将白铃铛远去的思绪拉了回来。
还没等白铃铛反应,便被她那二姐白姚拉了过去,一边问一边不停地查看:“铃铛,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
白玲铛心口狂跳不止,茫然的眨了眨眼,手抚上胸口,迟疑道:“好像有。”
白姚和一旁的白非凡大惊。已经越下屋顶的公孙墨奇也担忧的抬头望了过来,但又心存疑惑,刚刚那蛊雕并没有碰到白玲铛。
白姚抓住铃铛的手:“哪里受伤?是胸口吗?”
白玲铛点了点头,指尖微微抓紧了胸口,踌躇道:“好像是内伤,心跳的厉害。”
话落,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白非凡白了白玲铛一眼:“什么内伤,你以为蛊雕是武林高手呢,看你吓的样,没那胆瞎来撑什么好汉。”
白姚心下也安心了不少,然后转头冲着白铃铛笑道:“没事就好,不过下次可不能这么胡来了。”
白铃铛点头嘻嘻一笑,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的皱眉道:“姐,蛊雕呢?”说着,向四下望去。
白姚拍了拍铃铛的肩膀:“没事了,已经跑走了。”
白玲铛点了点头:“哦,跑得还挺快,我还以为什么厉害的妖,也挺怂的。”
“再怂,也不够你给它塞牙缝的。”不知何时白非凡也跃下了屋顶,背起晕倒的男子,冲着白玲铛忿忿道。
“我……”
白姚已经拉着白玲铛落到了路面,走到白非凡身侧:“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白非凡将男子往肩上扛了扛:“不用了,你们赶紧回家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又走到公孙墨奇身侧,公孙墨奇的怀里正抱着受伤的女子,白非凡看了一眼,问道:“怎么样?”
“无碍,已经止住血了。”
白非凡点了点头,便扛着男子和公孙墨奇一同走了。
白铃铛本想一起,可今日确实被吓得够呛,便也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