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庄梓羌上大学了,毕业了,不回来了,订婚了,结婚了。我再未见过他。

最后一幕印象停在大雪纷飞的冬夜,我和同学在KTV里喝得烂醉,怕爸妈说我,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庄梓羌,让他接我回家。他来了,正嬉笑着赤脚在雪地上玩耍的我看见那两打光柱,像自远古照来,照的雪花的轨迹极是清晰。雪忽然停了,几乎是清醒了的我从脚尖向上望,冒出了尖的胡茬,高挺的鼻梁,有些血丝的眼。他撑着伞,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想在努力记住些什么。

车上,窗外望去,昏黄的一排下,风风雪雪缱绻缠绵。他开口说:“我要订婚了。”

我没有回答他。

他又接着自顾自地说:“她人很好,温顺,像……奈良的鹿。特别是一双眼。”

我轻轻闭上眼,沉重滚滚压来,空有一身疲倦。我没有顺着他的话,而是说:“如果迷路就好了。”

“也许吧,”他顿了顿,又说:“沉絮,是该找个对象了。”

“我知道。”

“沉絮,对不起。”

“没事。”

“沉絮,放弃吧。”

“……好。”

再没有什么话要说,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是要错过的,可百加克制,依然不能阻止自己不去逾越。

恍然时光重重叠,又回到最出黑暗的房间里,我同他静静地,一个在床上,一个倚着门,细碎的月光落满了他的头,一睡就是一个晚上一季冬天,醒来,是小半生的离愁。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