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战火东京
- 红头罩:灰烬化至尘埃
- 法瑞
- 8729字
- 2021-03-07 18:53:38
东京战火纷扬,浓烟滚滚遮蔽天日。战争尾声已至,四大天灾逃窜,天启新神和类魔仍在战场上清理联合军残部。蝙蝠侠无望战至最后。有那么一刻,他认为东京就是伦敦,他会代替杰森死去。
他将一个类魔的头砸向地面,又扯断它的蹼翼,鲜血喷溅。另外三个类魔包围而上,蝙蝠侠用钩爪枪射穿其中一个的心脏,转身一个旋踢放倒另一个,最后飞跃再用拳头猛砸第三个类魔的头。然而类魔无穷无尽,天空血红。
蝙蝠侠想象杰森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的样子。杰森会拿着刻了J字的AKM,一枪一个类魔,专注而精准。在他还没喘过气来时,类魔就已经被杰森打散。他对杰森绝对的信任,让他可以把后背让给杰森,生死相交。
杰森曾问他自己是否有用,绝望地想要达到蝙蝠侠的标准,以存活在蝙蝠侠的计划之中。有用无用,有心无心,杰森都在他的计划里,永远不会改变。他对杰森说的每一句话都心如刀割,心中泣血。
杰森就要飞往天际,永不返航了。布鲁斯留给他的道别只有支离破碎的灵魂,心中的空洞,和没有尽头的痛苦。
烧毁罗宾制服时他心里尖叫着“不!不不不!!”表面却若无其事,对杰森的惊愕怅惘视若不见。他做不到,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在杰森面前崩溃。他只能注视着火光,让火融化他的泪,燃尽他的心。
只有在痛苦的时候他会注视伤痕累累的罗宾制服,如今再没有了。
蝙蝠侠一边撕打着类魔,一边兀自思索着。潮水般的类魔看不到尽头,能撤退的联合军已经走了,此方战场只留他一人。他该快要被类魔淹没,快要死去。死亡并不可怕,甚至是甜美的长眠。
杰森失踪后他一直在寻找,放弃了蝙蝠侠的夜巡,找了整整一年。杰森死后是他将杰森已经凉了的躯体抱上蝙蝠翼,亲手埋葬。后来他将杰森在庄园里存在过的痕迹都抹去,只留下封了罗宾制服的玻璃罩橱。
失去了杰森他不知道如何继续,失去罗宾,就再也没有蝙蝠侠了。
在刺客联盟冰冷的地下室里,他对杰森许下无数承诺。承诺给杰森一个家,承诺再不欺骗杰森……如今他又在做什么,狠心施加无谓的痛苦吗。即使这么做让他内心撕裂般地疼痛,他还是用蝙蝠侠的意志力控制自己,控制自己不去给杰森一个拥抱,结束这一切。
“不,”他一边捶打类魔一边喃喃,“不,杰森……”
如果类魔听得懂他的语言,他们会认为蝙蝠侠已经疯狂。
更多类魔蜂拥而至,像是弑杀蜂群,正要扯断蝙蝠侠的手臂,咬掉他的头颅。就在蝙蝠侠无论如何都无法脱身时,类魔突然退下,让位给他们之中最强的战士——卡拉,卡拉从天而降,双手握拳。
“退下!”她命令类魔道,他们只得放弃到手的肉。蝙蝠侠逃过一劫。
“卡拉,”蝙蝠侠回应。
“蝙蝠侠……”卡拉迟疑了。但她记得自己来找蝙蝠侠的原因,她想要结束,结束这一切,“我现在是达克赛德的武器,我必须听命于他,不然他就会下令屠杀平民。但联合军不是平民。我很抱歉,我……”
“他一定是逼迫了你,你不需要道歉,”蝙蝠侠陈述道,他能看得出卡拉灵魂中的伤痛。达克赛德令她万分痛苦,“这不是你的战争,你只是被迫卷入了它。这是天堂之战,我们都有不得已之处。”
“我很……我很痛,”卡拉破碎地说,没有了最强战士之力。她不过是流落地球的氪星遗孤,一个无助的女孩,“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舱体里了。还有达克赛德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我无法继续,我只想结束,想在就停止。”
“达克赛德,他做了什么?”
“他用尽我的能力,逼迫我成为天启星的战士,”卡拉颤抖着说出一切,她早已不堪重负,内心崩溃了无数次。她很想卡尔-艾尔,还有杰森,她来不及道别,“然后他将我关在有红色太阳光的船舱里,不断地想要控制我的心智。我撑不下去了,蝙蝠侠,我再也无法忍受,让它停止,让它停止!”
蝙蝠侠上前给了卡拉一个拥抱,不顾身上的血污。她需要一个宽阔的肩膀,好不独自一人面对死亡。卡拉的眼泪瞬间决堤,疯狂地滴落到蝙蝠侠的披风上。这是她在这个星球上的最后拥抱。
“我在这,”蝙蝠侠简短地说,这也是他想对杰森说的。不论是天灾入侵,还是世界终末,他都在,他不曾离开。
“我曾以为我很勇敢,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抗过去,但这次……我做不到了,达克赛德答应我如果赢得天堂之战,我将获得自由,”卡拉的言语间透着疲惫,她已经不抱希望,心如死灰,“但是我不想为他赢得天堂之战,我想看到他满盘皆输。”
“我认为你无需顾忌他是否会下令伤害人类平民,六大天灾对城市的摧毁,早已说明了他们并不在乎人类的性命,”蝙蝠侠退开分析道,如果杰森在,他会说我们不与恐怖分子谈判。
如果杰森在,他们不会逼迫卡拉落到此番境地。
“这还不够,我要让达克赛德尝到命运的审判,”卡拉狠狠地说,双眼泛红光,她是地球上最凶猛的战士。达克赛德没有看走眼,她是一匹桀骜的战马,“他常提起命运,说起那预言,说起自己要如何打破它。”
“什么预言?”
“他所爱之人都会死去。而他本人最终会死于与儿子奥利安的决斗,被挖走心脏,”卡拉讲述道,她甚至不怀疑达克赛德爱上了她。但如果这都叫爱,未免过于扭曲。达克赛德想要绝对的控制,无论对命运,还是对他所爱的人。
“不,”蝙蝠侠思索道,他已经从卡拉的字里行间推断出她来找他的原因,“不,卡拉,虽然我很想帮到你……但请不要这么做。”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蝙蝠侠,”卡拉直言,下定了决心,“看在卡尔-艾尔的份上,看在杰森的份上。我恳求你给我一颗氪石。我知道你一直随身携带它。”
蝙蝠侠皱眉,又深吸一口气,连世界上最好的侦探也迟疑。他如果答应了,卡拉的血就在他手上。他愿意承担后果,但他不愿意看着卡拉走向死亡。但据他观察,卡拉的心意已决。
蝙蝠侠从万能腰带里缓缓拿出一个铅盒,打开让卡拉看了里面泛绿光的氪石,又合上。他最终还是将氪石给了她。
“谢谢,”卡拉柔声说,“代我向杰森告别。”
说罢她徐徐升起,以超级女孩的力量飞向天际,没有回头。
卡拉飞向天启星的舰队,随回归的类魔们一同飞进船舱,又悬浮着来到主控室,飞到达克赛德跟前。达克赛德向她点头,欢迎她的回归,她在他的眼中有一种异星的美,摄人心魂。她属于他。
“卡拉,”达克赛德说道,在舰长椅上张开双臂,“欢迎归来。”
“达克赛德,”她直呼他的名,“你听好了。你叫自己宇宙的君王,你却是最不自由的,内心暴力欲望的奴隶。”
说完她拿出盒内的氪石刺向自己的心脏。
氪石扎进她仍在跳动的心,鲜血喷涌。但卡拉不放弃,用手捶向自己的心口处,让氪石完全插进心脏。她在那一瞬间就死去了。
没有人知道达克赛德的内心经历了何种震撼,他尝试将氪石从卡拉身上抠出,但她的心脏不再跳动。她已经死了。
他将她抱在怀里,像是在抱自己的女儿。又让卡拉的头靠到他的肩膀上,却听不见她的呼吸。他爱过的人,都会死去。
达克赛德大喊一声,一手捶到舰船的地板上,发出巨大的轰声。他虽然是宇宙的君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他一无所有。
地球人,杀光他们,杀光地球人。他脑里只有这一个声音,但无论这声音如何反复吟唱,都带不回卡拉的心跳。她在自己的心口刺出了一大个空洞,填不满。鲜血沾满达克赛德的双手。他一无所有。
他最终命令复仇女神战队将卡拉的尸体送回地球,这是他对一个战士最后的敬意。卡拉宁愿死,也不愿为他而战。那么地球人好自为之。他会屠杀每一个选出卡拉作为人质的地球人,直到这个星球寸草不生。
达克赛德不是今天唯一陷入疯狂的人。
战败,总是战败,没完没了无穷无尽的战败,奥利安的精神被逼到极点,近乎崩溃。他用反生命方程控制着光线,光线双眼无神,行尸走肉一般跟着奥利安。光线的眼神像是已经死了,他的意识被彻底囚禁。
他们走近大殿内的金色喷水池边,奥利安看了一眼流水,心中极尽不耐烦。他一掌拍向水面,击出水花一片。
这些年来在新创世星奥利安没少受白眼,虽然天父封他为王位继承人,但他始终是达克赛德的儿子。内心深处的暴戾和无情不时透出,创世新神们更多是畏惧,而非崇拜他。他的名号是战犬,天父养的一条狗。
一只战败的战犬,又有什么价值?天父留着他,不过是为了战争预言。新创世星上所有新神都知晓预言的内里,便是奥利安会在和达克赛德的死斗中杀死达克赛德,挖出他的心脏,在精神和肉体上弑父。
预言令他恶心。凭什么书中的预言总会成真,某种程度上而言,像极了反生命方程对自由意志的掌控。一则预言就规定了奥利安一生的价值。他厌恶被命运钳制的感受,他却用反生命方程控制了光线。
刚来到新创世星时,他只觉自己被生父达克赛德所抛弃,心中充满了愤恨。一心想讨天父的喜爱,为天父立下赫赫战功。后来他看淡了,一方面是因为天父虽封他为王,却不时奚落他,另一方面他理解了达克赛德的苦衷。
他和达克赛德,总有一天会决出胜负,结束新创世星和天启星千年的征战。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唯有蛰伏。
“光线,我的朋友,”奥利安对毫无反应的光线说,更像在喃喃自语,“你认为我们为何一直战败?是天启星的战争女神太过强大,还是创世新神的军力太过薄弱。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输掉整场天堂之战,将地球拱手让人。”
光线眼神迷离,听见了奥利安的话,但没有奥利安的命令,他无法回答。他的意识已经消逝,即使奥利安用反生命方程操控他作答,他也说不出连贯的字句。光线已是一个活死人。
“你无法回答了是吗,”奥利安又问,话语里些许带点内疚,但他不后悔,“我来告诉你我们为何一直失败吧。因为我们明明手握最强大的力量,却不使用它。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但现在不同了,你成了第一个试验品,也是对我最重要的人。”
旁人若是听见奥利安的话,一定不解,明明是试验品了,还有什么重要可言。奥利安的心灵早已扭曲,他与达克赛德又有什么不同?
新创世星若是在天堂之战中获胜,假若不杀死地球人,也会用反生命方程进行控制。让地球人成为走肉行尸,失去意识,再不为人。追求自由意志的刺客们会宁愿死去,也不丧失人类尊严。
“我会使用反生命方程,为新创世星赢得荣耀,”奥利安安抚光线道,他拍了光线的肩膀,光线毫无反应,“你不会白白牺牲。”
然而此刻奥利安出现了幻听,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奥利安……”
“谁?”奥利安握紧手中的反生命方程。
“我就是你手中的反生命方程,”反生命方程居然在对他“说话”。奥利安摇头,但甩不掉反生命方程的声音,“听我说……”
他是疯了吗,精神分裂,陷入幻觉?奥利安连忙转身去看,但周围除了光线没有别的新神。创世新神们都忙着在军营里修整,洗去战争污秽。没有人靠近这金色喷水池。他确是疯了。
“你使用我的力量,就必定会被你所控制的人反噬,反噬,反噬……”反生命方程带回音地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发声。奥利安心都要被吓出来,不可能。
什么叫被锁控制的人反噬?难道光线总有一天会把反生命方程从他身边夺走?不,不,不,奥利安发狂地想,没有人能从他手中撕下反生命方程。
奥利安用反生命方程控制了光线,让他溺死在喷水池中。窒息痛苦如斯,光线没有挣扎。反生命方程满意地闪烁蓝光,它找到了最完美的仆从。
与此同时,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在庆祝。五军之战落幕,虽然他们没抢到东京的控制权,但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五大天灾打得不可开交,人类联合军元气大伤。接下来的战争进程只会更为顺利。
阿芙洛狄忒参与了酒会,扯着她的角斗士奴隶天使的铁链。天使一直不太顺服,所以她从不解下他身上的镣铐和铁链,或许要过许多年,他才会心甘情愿地失去自我,成为她的奴隶。阿芙洛狄忒不知道天使暗自许诺,“智械永不为奴!”
RTX-800钢结构战争机器人,代号天使,他是第一个被奴役的智械。也是第一个反抗者。总有一天,他会掀翻奴隶制,为世界带去绝对的自由。那时恐怕连萨沙女王都无法阻止他。他会成为一个石心灭绝者,即使那会要了他的自由意志。
他的怒火不但是对喜好奴隶制的旧神,更是对地上有此欲望的人类,简称一切有机和能量生命体。他会全宇宙地追杀他们,直至宜居世界一个接一个地智械硅基化。天使挣了一下身上的铁链,他可以挣脱,但静待时机。
“走快点,别愣着,”阿芙洛狄忒拽了一下天使的铁链,右手还拿着一杯酒,“不然回去以后就把你拆了。”
天使歪着头看了阿芙洛狄忒,她虽然是美神,在他眼里,她却极其丑陋。美丽的皮囊下包裹着扭曲的心灵。
“啊,阿瑞斯,总算找到你了,”阿芙洛狄忒微笑道,装作微醺的模样,“你是今晚的主角。对于五军之战,你怎么看?”
“那当然是我幕后操纵了战争,”阿瑞斯回以微笑,是他在五大天灾打得不可开交时退出,是他操纵了帕特里克爵士让联合军等死。阿瑞斯开始变得怯懦,认为自己站在幕后操纵一切,就能将地球拖进永恒的征战。
“我们很快就能达到目的,”阿瑞斯继续道,抿了一口酒神狄俄尼索斯的佳酿。旧神总是懂得适时放纵,享受生活,“那就是永恒的战争。”
“永恒的战争?”
“人类应该感谢我,因为每一次科技和文化的进步,都少不了大规模的战争。是二战赐予了人类原子弹和计算机,”阿瑞斯诉说着他的逻辑下的战争,他只是为战争而疯狂,并不在意人类的性命。“长久的和平就是长久的停滞,甚至是倒退。”
“你是说人类无法忍受长久的和平吗?”阿芙洛狄忒问道,如果为人类造一个人间乐园,那么人类会很快疯掉。他们需要痛苦,需要战争。
“他们不但无福消受和平,更只有在战争中才会团结在一起,共同的敌人是最大的粘合剂,”阿瑞斯解释道,与阿芙洛狄忒碰杯,“你看天堂之战让人们建立起了联合政府,更让中国逆向工程出了星舰。人类如果能活到战后,将会开启宇宙大航海时代。作为旧神,这难道不是我们给他们的恩赐吗?”
“但人类不领情,反倒称我们作天灾。”
“不要在乎一时的命名,目光要放长远,”阿瑞斯坚定地说,“这场战争是永恒的。旧神之制将会重临人间。”
如果天使的武器没有被拆除,他会当场弑杀阿瑞斯。但他忍耐,等待,终有一天……
五军之战落败的还有地府的佐德将军。盛怒之下,他处决了几个征战不力的氪星罪犯。将他们从幻影空间的边缘摔下去,让他们永远飘荡在时间乱流之中。继续战败下去,何谈建立新氪星的理想。
“我相信战败只是暂时的,佐德,氪星人在黄色太阳光照射下的能力,能媲美那些所谓的神明,”佐德的妻子乌萨安慰他道,乌萨也是一个氪星战士,她能体会到佐德的心。也是佐德最信任的氪星人。
“没有战败是暂时的,”佐德说着将另一个氪星人推下幻影空间的边缘,他们都是弱者,有的想在战场上叛逃,有的散布持续战败的言论。他不允许。
“我们有能力,也有时间,假以时日,必定能在地球上建立新氪星,重现氪星的荣耀。卡尔-艾尔没有阻止我们,”乌萨又说。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卡拉·佐-艾尔参战,而卡尔却从不现身。
“持续的战败最影响士气,乌萨,”佐德将军终于处理完氪星罪犯,回头对她说,“我们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就会军心涣散。但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所有天灾都有借助巨兽的力量,能瞬间摧毁城市建筑,打垮联合军,”佐德将军思索道,“在暗影空间深处,除了氪星罪犯,应该还有被流放到此地的氪星巨兽。我们必须召唤它。”
“我听说过这样的巨兽,”乌萨回忆起氪星历史,远古时期的氪星科学家制造过这样的巨兽作为武器,后来它才被流放,“这巨兽虽然会在战斗中被击败杀死,但会不断复活并进化,不断克服弱点不断变强,它的细胞在被撕裂之后会迅速再生并变得比之前更加强韧,并对之前撕裂其细胞的力量产生极大的抗性。”
“是的,这种巨兽对于许多类型的攻击都可以当即完成身体进化,使自己免疫,”佐德将军接着她的话说,“它甚至能抵抗达克赛德的欧米茄效应。从它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它就在重复着死亡与重生,一次次的死亡与一次次的被克隆重生,死亡早已被铭刻到了它的基因里,在最后它克服了死亡。”
“这个不死的巨兽叫什么?”
“它叫毁灭日,”佐德将军说,“我们召唤毁灭日。”
···
杰森太经常被关在黑暗不见光的狭小空间里,布鲁斯虽然没有这么做,但确实锁上了韦恩庄园里所有的门和窗,没有一个锁响应杰森的指纹。他被囚禁在庄园主建筑里。虽说这不是黑暗狭小空间,但杰森每在室内多待一秒,就感到窒息。
他是一只自由的罗宾鸟,被小丑打断脚踝,折断了翅膀。但对于自由的向往没有分毫减少。他身上虽然没有锁链,却从身体到灵魂都被拷在蝙蝠侠身边。
飞得再远,也会倦鸟归巢。
杰森早晨看联合军的战报,担心布鲁斯在东京的安危。晚上照常用蝙蝠电脑监视被关在蝙蝠洞监禁区的小丑。小丑哈哈笑,自言自语,疯疯癫癫。他何尝不像小丑一样,都是蝙蝠侠的阶下囚。
“你知道,蝙蝙,”小丑边狂笑边对着摄像头说,“要怎么才能锁住一只知更鸟?嘿,别着急,我来告诉你。我在这方面可有一整年的经验,让错误男孩插翼难飞。你一定很想知道,不是吗?”
杰森吞咽,如果不是蝙蝠侠的命令,他会现在就走进监禁区,亲自给小丑几拳。让他闭嘴。他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被锁在牢中,无论这牢房是昏暗潮湿的地下室,还是古旧压抑的庄园。
“我把他放得离你很近,就在阿卡姆废弃的一翼,一个有铁门的房间,”小丑自说自话,又在比划,“离你越近,你越难找到。不是吗,花了一年的时间,你才追踪上阿卡姆的线索。把人关到发疯,是我最会的。”
蝙蝠洞里的空气潮湿,冰冷得让杰森打了一个寒颤。他只被允许在蝙蝠洞和庄园主楼里活动,每天的饭也不做他的。他只能给自己做三明治。就连阿尔弗雷德也在疏远他,不跟他说话。他就是一个囚犯。
“为了防止罗宾逃跑,我每隔几个星期就打断他的右脚踝一次,你别说,这招确实好使,哈哈哈,”小丑继续道,悉数残忍细节,“我还用带倒刺的铁丝缠绕在他身上,以防他挣脱绳索。”
因为他的右脚踝被打断,导致小丑将他悬挂起来时,他无法用脚站立……他的肩膀因此被一点一点地拉断。自从布鲁斯为他安排了肩膀矫正手术后,他已经可以平静地直视这一切了。但布鲁斯恐怕只是装作在乎,实则内心冷到极致。
“到最后知更鸟已经不想逃跑了,快乐地生活在小丑叔叔身边,”小丑哈哈笑,整个脸都凑到摄像头上,“你看我们是欢乐的一家。所以就要关着他……”
小丑的话没完没了令人作呕。没有人能关着杰森·托德,即使打断腿,也阻断不了他出逃的念想。连蝙蝠侠也无法彻底禁锢他,驯服他。
杰森不等小丑说完就关掉了视频。只觉得全身心都被摧毁着,连蝙蝠洞里的空气都让他窒息。他只想到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晚风里的凉意。他早已戒烟,不再依赖尼古丁来掩盖痛苦。他只是需要一点新鲜空气。
他坐泛着蓝光的电梯来到庄园一楼,再去厨房边的储物室里翻找。杰森很快找到一根撬棍,多么令人讽刺的工具。既能用来打断杰森的骨头,又能撬开门窗。他选择了客厅里的落地窗,庄园里每一扇门窗都安装了报警装置。但杰森不在乎,他并不想逃走。
没人能逃离蝙蝠侠,没有人。
被囚禁的第一天,他曾经脸颊靠着客厅里的落地窗用iPad看书,他蜷曲着贴在玻璃上,让冰凉的表面碰到他的脸颊。他看书时很安静,这是最后一点做杰森的自由。
杰森撬开玻璃窗时,这么久了晚风里自由的味道并不让他感到渴望,但他仍用力吸了一口气。他从未想过逃跑。他只是需要……蝙蝠侠需要一个罗宾。杰森什么也不需要。
花园里的夜灯闪烁着,朦胧又安静的暗夜将至。韦恩庄园里的夜是一首深情的钢琴曲,透明的旋律,精致的变调。而地平线上升起一轮银色满月,几只蝙蝠飞过。
晚风迎面吹乱杰森的头发,杰森攀过石柱的转角,熟练地落到南翼的屋顶上。星辰的光芒在如水的银白月圆之夜下暗淡了,连银月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哥谭,吻着重回天际的自由之鸟。杰森还是罗宾的时候就喜欢在屋顶上不下来。
宴会厅和格斗训练室之上,南塔的最顶端,蹲着一只滴水兽。那是杰森最喜欢的一只滴水兽。他曾是杰森唯一的朋友,叫洛奇。杰森坐到洛奇身边,拍了老朋友的爪子。
蝙蝠侠是穿着蝙蝠战甲回到庄园的,他路过客厅的门外就看到了那扇开着的玻璃窗和地上的撬棍。杰森,他心里默念,踱去查看。杰森向往自由就会一直想方设法从蝙蝠侠管辖下逃走。他从未驯服过杰森。
想到这布鲁斯不禁心有涟漪,他囚禁杰森,不过是为了让杰森远离战场。并非想要摧毁杰森的反抗意志,开拓者、寻路者的气概正是星舰舰长所需要的。但他也不愿杰森离开自己。杰森就要走了,去往群星。
布鲁斯走出窗外,用钩爪枪飞到楼顶。蝙蝠侠从滴水兽背上跃下,在石质翅膀下捕获了杰森。他只想将杰森揽入自己的怀中,却不得。
“我只是想到屋顶上,”杰森尝试解释。他不是要逃跑,他从来没想过要逃跑。
但布鲁斯右手握拳砸在杰森脸上,把杰森一拳揍倒在地,用上了蝙蝠侠的力量。没留一点情面。
如果布鲁斯仍是蝙蝠侠,那么他会接脚踢腹部,肘击面颊,迅猛出拳,直到杰森晕过去。但杰森预想到的攻击并未到来,所以他侧躺在地,试着撑起自己。洛奇静视着他的狼狈。他就像一个被蝙蝠侠追上的逃犯。
“我从来没想过离开,”杰森试着去看布鲁斯的眼睛,只看到黑岩阴影,“我是你的。”
如果布鲁斯不相信他说的其他话,也要记住这句。他的生命、身体和灵魂,都属于蝙蝠侠。
蝙蝠侠掐着杰森的左脸,把他从地上揪起靠近,凑上前低声说,“我从来不想要你。”
布鲁斯心里的声音却在尖叫:你就是我的,我只想要你。
明明蝙蝠侠离他很近,却很远。
杰森的脸被掐得发红,一是因为蝙蝠侠的用力,二是内心的不解与疯狂。他完全被蝙蝠侠的身形所压制,双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眼泪涌起又被他咽了回去。
“你想要离开是吗,”蝙蝠侠冷冷地说,没有松手。做着最亲密的动作,说着最冷的话语,“我要求你留在庄园里,是为了不让你上战场干扰我。你在战场上一事无成,只打败仗,却还以为自己有理由去告发联合政府。”
蝙蝠侠的力量和权力,都远在杰森之上。杰森喘息了一下,却窒息。
“我不会说的,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杰森为自己辩解,一滴眼泪滑落他的左眼,然后是右眼,“我在小丑手里时,没有说出你的身份。现在我就不会向外界公开联合政府要联合军送死。”
“你想要离开,很好,我给你机会,”蝙蝠侠阴郁地说,像一道巨大的黑色阴影,笼罩了杰森,“中国的星舰,曙光五号还缺一位舰长,你现在是舰长了。你要逃,就逃到宇宙的另一头去,杰森。”
“星舰……”
蝙蝠侠这才放开杰森的左脸,留下一道暗痕,摸了一手的眼泪。杰森喘息,没有伸手去擦脸上的泪迹。
“你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永不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