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有将近三周没有回家,他知道唐荷生气了。每天发消息她虽然回了,可语气没有温度,回复一般只有三个字“嗯、噢、好”,于是他周五下班,就开着车往家回。
真的想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了,这一次他没有打电话告诉唐荷,因为他害怕听到她不欢不喜的说“嗯、噢、好”,而让他本是热暧的心被浇了一盆冷水。
从青远一路开车到番禺,出发时夕阳正盛,不知何时夜将他那遮天漫日的大幕布,悄悄的、缓缓的不可阻挡的覆盖了下来。
满天霞海在夜幕的威慑之下只好散去自己的光芒,藏身到那无边的黑暗之中,等待光明来到,再展她的美妙姿态。
黑夜遮住了彩云、挡住了霞光,却挡不住那无声无息爬上柳梢的月。还有一颗一颗在黑夜毫无防备之下闪亮的星,让原本黑暗的大地生起光芒,为迷路的心缓照着前方。
等待绿灯的杨正看着这满天的星光与月色,竟突然有些恍惚。
他与唐荷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买了房子,车也用上了,可从前段时间总听到唐荷的“噢、嗯、好”之后,他总觉得心里有些空。
总觉得好像要失去什么,又或者说已经失去了什么,绿灯亮起他启动车子向前出发。
他想应该找个机会带上唐荷与孩子驾车游玩一回,或者坐在草地仰望一下星空也是好的。从结婚后他似乎就没有好好的陪过唐荷了,因为工作忙,其实他也知道这是借口,是所有人最好的借口。
父母妻儿问‘你回家吗?’我们回答‘不回,这个周末要加班呢?就一两天,我不想来回坐车太麻烦了!五一我约了朋友,我们好多年没见了!过年我不回了,人太多了我买不到票!’借口理由特别多随便找,爱却只有那么多,不可随处而得。
父母回你“噢,好!”这两个字里有多少失望与落寞,只有等到将来我们自己的子女成人时,以类似的方式拒绝你,才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妻子儿女回你‘噢,好’然而一次两次三次,终于你们变得陌生而冷淡,家也伴随着失去温度。
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着关于陪伴的话题,杨正想到自己好像明白了,自己失去了或者正在失去的是什么了。
是对唐荷的陪伴,是对小正正的陪伴,以前穷,人们都削尖了脑袋往钱挤,等挤到了钱以后,才发现丢了钱买不回来的东西,都说陪伴是最好的,可自己却好几年不曾好好陪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们的爱在随着陪伴的减少而减少,终于少到了唐荷对他不咸不淡。
确认小正正睡熟了,唐荷换了衣服,下楼在操场里跑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她越来越喜欢跑步,跑起来思绪会跟着放空,这已经成为她每晚必须进行的事情。
这对她的心态也是一种好的调整,跑完之后到了床上很快就能入睡,看待自己与杨正之间的心也宽了起来,但是她仍然不想理杨正,她想要给他点教训。
她虽知道杨正的的确确是没有太多的办法,真的是因为客观原因更多,而使得他不得不常常不在孩子与老婆身边。
但她仍然想使使所谓的小性子,慢步往家走,她想到小性子这个词不犹得笑了一下。
既然她与杨正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不好解决,何不放正心态,对自己对孩子对杨正都是好的,她想这样才是对的。
开门时唐荷觉得奇怪,明明锁好了门才出去的,怎么钥匙拧一下就开了。有些担心家里有不速之客,急急忙忙跑进小正正房间,看孩子睡得正熟心跳才开始正常了起来。
轻声的出了小正正房间,关好门。刚转身杨正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她差点尖叫,杨正手快捂住了她嘴。
她斜瞪他一眼扒开他的手,走向卧室。杨正快速的跟上来,他知道速度慢一点会被关在门外。唐荷正要关门杨正哧溜的进了房间,手覆在她手上,关上了门。
唐荷转身杨正身体向前倾,把她逼靠在了门上,嬉皮笑脸的说:“老婆,别生气了,我错了,我错了”
唐荷依旧不理他,又斜眼瞪着他。杨正不由得笑了,他知道唐荷心里并没有真的生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压住唐荷亲了上来。
一开始唐荷还使劲推他,杨正紧紧靠着她,把她的手连同身体一起紧紧箍在怀里,慢慢的唐荷不再抵抗了,开始回应他了。
杨正心里乐开了花儿,两个人亲来亲去的没个完。唐荷依旧没有说话,杨正看着唐荷的眼睛认真而严肃:“老婆,辛苦你了,是我这个做丈夫与爸爸的不好,没有规划好自己的工作,总是照顾不到家,家里的一切都是你一个人……”
唐荷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杨正,头埋在他怀里,听见杨正这样说,她觉得眼睛很难受,几滴泪不受控制的滴在了杨正的胸口处。
生活虽然平淡平常,似乎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越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越是对人的考验,一件一件叠起来如若心态不够好,处理不够好,情绪上来,作怪小事自然变成大事,而后果也往往不可预料。
杨正知道唐荷又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心里同样堵得难受,他的女人就是这样,从来只为别人着想,遇到任何事情,首先想的是自己在乎的人,常常委屈了自己。
“小荷……”他捧着她的脸,让她的眼睛与自己对视着。
这个时常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男人,他的眼里写满了真诚与爱,她也明白他要说什么,要表达什么。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的那根绳子终于崩断,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从眼眶里争先恐后的奔跑而出,杨正紧紧搂着她,没有说话。
他想要自己的女人在怀里好好哭一回,把心哭个干净,哭个清新。
杨正知道一个女人包揽了家里所有的一切,还同样要工作,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而他自己只是挣个钱,说男人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其实他觉得他的家,女人才是顶梁柱,他觉得亏欠唐荷的太多。
怀里的人儿眼泪不停的留着,杨正甚至有些后悔让她哭出来了,本来就薄薄的衣衫这一哭他的衬衫湿了一大片不说,连同裤裆的位置也湿了,好在他们是夫妻。
他让唐荷看:“右眼的泪滴在我胸口,左眼的泪滴在这里”他手指了指裤裆,接着说:“都是好位置”
唐荷没忍住“扑哧”笑了起来,正好完美诠解释了破涕为笑。
杨正不得不感慨女人这个生物真的是复杂的,上一秒哭的天昏地暗,下秒又是晴空万里了,但看着那湿得正好的裤裆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笑成了一团,爱又回来了,事情又简单明亮了,连着原本有些昏暗的灯光似乎都提了亮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