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赴京之途(一)》

“驾!”夏默驾驶马儿快速向前奔去——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原来,马儿笔直地跑着,身后的车厢却左滑右溜,颠簸不已。

“默儿!默儿!”郧海情掀开帘跳下车,“快停下!快停下!……”

“吁——”夏默于是勒住马,停下来,然后跳到了地上。

郧海情惊魂未定,来到夏默面前,纠正道:“不是这样的!”

“哦?”夏默也弄不清其本质原因,便请教郧海情,道。

“我承认,默儿你骑术谙练,但拉马车不同于骑马,不能太过随性!”

“那……我该?”

“骑马很关键,但在骑马的同时地时刻注意后方车厢的位置!”

“你教我?”

“还是我来吧!”

“多学一门本事是一门本事嘛!”夏默上马,看着郧海情,“海情,你就教教我吧!”

郧海情大囧。

“来吧!”夏默勒紧缰绳,目视前方,等待着郧海情来教她。

郧海情想了想后,咬咬牙,鼓足勇气也上了马,坐夏默身后。

夏默吓了一跳,转回头盯着郧海情——她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想让郧海情在一旁指导指导,可谁知,郧海情竟二话不说地上了马,还——郧海情只漠然平视前方。

夏默将头转了回去,低下头,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说厌恶,也不像是厌恶;说喜欢,更不可能是喜欢。

郧海情飞快眨了几下眼,深呼吸,调整好状态,既而伸出双手握住夏默的双手,手把手教她:“因为马后还有车,所以你不能只顾马而不顾车。若马执拗着要向左走,你不能像一个人骑马一般直接将它扳过来,而是要慢慢的,慢慢的……顺着车,将马的行驶方向矫正过来。像这样……”

夏默又一次转回头郧海情——不解——但在郧海情的促使下,她还是扬了扬嘴角……

郧海情就这样教着夏默行驶马车,一直到远方……

在路上,夏默一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终于算是没了什么事情——俩人一直来到了其村所属的县城。

进宜昌城了,郧海情骑在马上,夏默坐在马车内。

在一家街边店铺前,郧海情停下了马,从马背上跳下来,夏默也端庄地下来……

两人在店铺左边的四方小桌子处对坐下来,郧海情背对店铺。夏默则正对店铺,将包从左肩卸下,放在桌上一角。马车被停在一旁。郧海情左转过头,对着后方的店小二道:“小二,来两碗豆腐花!”

“好嘞!”小二爽快答应。

“这豆腐花呀,”郧海情双手自然搭在桌上,“县城特有!”

“我也早听闻美名,第一次到县城,第一次吃上豆腐花!”夏默双腿并拢略向右倾,双手放在膝上,“现在,村里还为流传开来呢!”

“是啊!”郧海情感叹着,“所以每次载客经过这个地方,我都会停下来,带着他们品碗豆腐花,不论是同乡的,还是异地的……毕竟是咱家乡的特色!是吧?”

“嗯!”夏默点点头。

“两位客官,豆腐花来啦!”店小二端了两碗豆腐花,放在桌上,左手的一碗放在夏默面前,右手的一碗放在郧海情面前,“请慢用!”

说完,店小二又忙活去了。

“吃吧!”

“嗯。”夏默双手端起碗,又腾出右手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豆腐花到嘴中……

郧海情也端起碗,本想安静吃会豆腐花,却止不住盯着夏默看——入迷,痴心……

两勺……

三勺……

夏默又舀了一勺递到嘴边,却觉得有人在看着她,便抬起头,郧海情见自己的举动被夏默发现了,就赶紧埋头大口大口地喝豆腐花。

见状,她只默然一笑,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店牌……

牌上写着:

豆腐花了豆腐花了

清凉解渴色净味美

便宜卖了便宜卖了

三个铜板一两喽

至此,夏默低下头,从腰间解下钱袋,打开,再从里面掏出六枚铜板来——“小二,买单!”夏默扎上钱袋,朝店小二那方,道。

郧海情吓了一跳。

店小二走过来。

夏默迅速将铜板递到店小二手上。

郧海情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强咽下碗中所有豆腐花,将碗放在桌上,右手伸向夏默,嘴里还包着一口未来得及咽下的豆腐花,使劲摇头,有些口齿不清地强烈阻止:“默儿!你别这样!”

店小二看向郧海情,有些犹豫不定。

“小二别听他的,谁先付的钱你就收谁的。”夏默拉回店小二。

“小二!”郧海情大喊着,“别收她的钱,她只是个姑娘!费用……”

“姑娘,六枚。”店小二不听郧海情,收下钱,溜回了店内。

“默儿,”郧海情真心过意不去,“你怎么能……”

“怎么?”夏默看着郧海情,“就六枚钱也想还?”

“不是!”郧海情解释着,“主要是,你是乘车的,我是拉车的,你要给工钱,还得为此破费,不好的!”

“无妨!”夏默道。

“可是……”郧海情低下头。

“对了!”夏默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开始解开包袱。

郧海情抬头看向夏默,从现在开始,他下定决心要时时观察夏默的一举一动,以防她再次“乘人之危”。

夏默拿出成卷的宣纸,取出两张来,站起,道:“海情,你帮我看一下,我去贴两张告事便来!”说完,夏默便跑走了。

郧海情目送夏默……

之后两人又继续赶路。

晚上两人在襄阳找了间客栈,分房住下——夏默便誊了一夜的《情律》——第二天又踏上了征程。

在山间树林处的一个小叉口,马车驶在路上,却在路口停了下来……

郧海情骑在马上,右转回头看向车厢,道:“默儿!”

“嗯?”夏默掀开车帘,探出头来。

“现有两条路,”郧海情介绍着,“左边一条离京城更近,但途有山匪。右边一条离京城稍远……”

“我有些赶时间,”夏默不加思索“就走左边!”

郧海情犹豫不决。

“买路钱我出!”

郧海情看向左边道路,还是迟疑了。

“工钱你不用担心!”夏默保证不会危害到郧海情利益,因为她实在是很赶时间——不久就要成婚了,“到了京城,定会如数付给你。”

虽然郧海情担心的不是工钱问题,但听了这些,他终于选择了出发……

夏默也放下了帘……

马车缓缓驶在左道深处,危险逼近……

一路上静得出奇——故此马蹄声与车轮辗压声显得格外清脆,也有些骇人。

一群人暴至马车前——郧海情便勒紧了缰绳。

一个穿着稍比其他人奢侈的持刀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刀不是普通的刀,而是巨大锐利且带齿的刀,所以,男人右肩扛着刀,右手握刀柄——双腿大大岔开,谁见了都会觉得他鼻孔朝天。

他直视郧海情,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默儿……”郧海情坐在帘边方台边,再次转回头,将帘子掀开一点缝,看着夏默,想看她怎么办。

“这么快?”夏默感叹。

说着,夏默低下头,双手放在腰间,预备解下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