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生充和
  • 王道
  • 1276字
  • 2024-11-02 17:20:46

中学

光华实验中学是一个全新的学校,它的主办方是光华大学,同级别的有光华大学附属中学。当时,光华大学教育系主任朱有瓛撰文指出:“我们希望养成手脑并用、人格健全的国民,使得他们渐渐长成能够应付这严重的未来,我们不敢忘记中国过去办理新教育之失败,我们更不敢忘记如今的国难是日深一日!实中在国难中产生,这尚未周岁的婴儿诞生便逢着这样的遭际,这是时代赋予的伟大使命。”光华大学的先锋、开放以及实验性,是为民初教育的一道风景。很多年后,周有光、张允和还对校长张寿镛的教育理念津津乐道。张寿镛在办学时为维护教员罗隆基的言论自由,直接上书蒋介石重申“公民资格”,请求“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光华实中的核心人物是教务主任廖世承廖世承,字茂如,上海嘉定人。民初毕业于清华大学后留学美国。1919年获布朗大学哲学博士和教育心理学博士。在布朗大学,他专攻教育学、心理学,获硕士、博士学位。成绩优异,回国后任南京高等师范学校、东南大学教育科教授。他致力于教育科学实验,参与创建中国最早的心理实验室之一,即南京高等师范心理实验室,并与陈鹤琴一起进行心理实验的研究,在实验的基础上,编著了《智力测验法》一书,列有实验方法三十五种。,他有个著名的教育理念,即办学者把“智者、愚者、程度高者、低者、知识丰富者、缺乏者,强纳之于一炉”,必会使教授困难,效率低下,程度下降,天才埋没。他曾在《中等学校的学级编制》一文中呼吁:“我们办教育的人,当随处替学生设想,减少他们时间和精神的浪费。”在20世纪30年代初的上海,廖世承的话具有先锋性,他倡导学生“德智体”共同发展的理念无疑也是具有前瞻性的。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允和与充和在上海合影。从充和第一次回到苏州寿宁弄家中,到她去上海就读中学,再到抗战时期在重庆相聚,姐妹二人一直联系紧密。即使后来张充和赴美,她们共同的昆曲爱好仍引出了很多的佳话

因为二姐允和在光华大学任教,充和提前获知了光华实中创立的消息,早早报名,从而成为这所新学的新生。开放、严谨的校风,不拘一格的教学模式,充分调动了每个学生的兴趣和积极性,让充和身处在这所学校感到释然。她感到父亲办学的不易,想起自己在乐益女中的种种不适,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有了悄然的转变,不知不觉中,她成为学校里的积极分子。再看看二姐,当年那个号称要做她老师的丫头,还为她取名“王觉悟”,现在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老师,而且身兼数职,国文教员、学校女同学会总务,还管着一个昆曲小组。学校对允和的评价是“热心办事,颇能称职”。

在报考光华实中前,充和不时与二姐通信,一方面对忙碌的二姐怀着关心:“我在为你发愁呢,我怕你将来做了先生,会给学生窘住,又愁着你身体太小,站在讲台上不像,如果近视眼的学生,我想除去你那一峰高鼻子以外,他是不会看见你的。”黑黑(张充和笔名):《信》,《光华实中校刊》第一期,1933年。一方面请她放心,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后来证明,充和的担心是多余的。二姐在光华大学忙而不乱,工作非常突出,她组织文艺演出,参加演讲,照片常常因此登上上海的时尚杂志,还不时以诗歌表达自己的微妙情怀。“我不愿追念过去;更不愿理想未来,可是现在,又只是惆怅。我要追寻这过去的欢畅,那真是像一个渺茫的梦。不知在何处,曾有这轻地、美妙地一刹那,茫茫地我竟捉不住她。我不爱白日,更不爱黑夜。白日太分明,黑夜太渺茫。我爱太阳刚出的黎明,月亮将上的黄昏,他叫我模糊。……”——《点点滴滴》(张允和,《光华实中校刊》第一期,1933年。)从光华大学毕业的文学学士高昌南,在光华实中担任英文教员,对于允和的诗歌颇为欣赏,还发表在《光华实中校刊》上:“允和先生的点点滴滴,读过的人都说好,它不仅是有趣的随笔,而且是哲理的明言。其中深意,读者自己去找吧。”

这位高昌南先生后来还翻译了一些英文文学经典。正是他鼓励充和动手翻译作品,可能是充和身上的某些灵性感染了这位英文教师:“充和是一个活泼有为的孩子,她像屠格涅夫《前夜》里的海伦,也像莎翁戏剧中的Rosaline。济慈这篇文章,是我督促她译的。略知西洋文学的人,济慈,当然晓得。”高昌南:《编者的话》,《光华实中校刊》第一期,193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