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板

倒板,即走样儿。当形容某人头脑清晰,思维敏捷,在关键场合仍能出口成章,侃侃而谈时,大连人常说“不倒板”。

“倒板”一词令人联想到服装设计,服装设计通常包括创作设计、结构设计和工艺设计,其中结构设计又叫服装制版或打版,这个环节技术性很强,在整个服装设计流程里担负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如果在这个环节“倒版”,整个服装设计就会走样儿。

大连人性格粗犷,说话直率,甚至有口无遮拦之嫌;大连人胸怀磊落,如光风霁月;大连人做事绝不拖泥带水,讲究一个“齐呲咔嚓”(干脆利索的意思)的做事效率。但是,大连人也最容易神经大条,做事缺乏深度思考,或者不走大脑,在这种情形下就很容易干“倒板”活儿。

做事倒板,可能与业务低能有关,也可能与工作方法或工作态度不当有关。能力差自然不必多说了,肯定干不好工作。这里说一说工作方法的问题。北方人做事如狂草风格,醉陶于一气呵成大气磅礴的挥洒感,南方人做事就像写小楷,屏心凝气用情至深地运笔,写出了圆润娟秀、挺拔整齐的气象。北方人看不惯南方人的做事风格,嗤之为婆妈习气。南方人瞧不起北方人的粗枝大叶,在合作中,北方人凡事“大约摸”令南方人大吃苦头。

在写字间里,头脑与头脑之间未必有太大差距,彼此较量的其实就是一种工作风格。工作风格是工作精神的外在表现。一个做事没有条理、没有秩序感的人,肯定与成功无缘。而做事条理清晰,秩序井然,并不是多么高超的工作技巧,而是最基本的职业素质。

富有条理、讲究秩序的工作者,心有格局脑有思路,气定神闲成效斐然地工作着,是团队里最具战斗力的一分子。他们在时间上总是很充沛,既漂亮地完成了工作,又拥有自己的休闲生活。而粗线条工作者,整天处于杂乱无章的瞎忙状态,总是一副精疲力竭神志不清的样子,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干倒板活儿。

倒板,除了走样一说,还有一说是颠倒。老板批评员工干倒板活儿,命令返工重新来做。什么是倒板活儿呢?简单地说,就是工作流程、生产工序发生了问题,把不该先干的工作先干了,这其实也归咎于工作方法不当。

在大连坊间,有些老者虽然已年近耋耄,却仍然精神矍铄,举止轻健,双目炯然如炬,真所谓宝刀不老,老而弥坚。大连人评价这样的老者会说:“这老爷子说话一点儿也不倒板!”与老者私交甚好的同龄人,会戏称其为“老小子”。

在凤凰卫视谈话节目《锵锵三人行》里看到了王蒙。在中国文坛,年已八旬的王蒙被称为“老小子”,人们甚至善意地用网络流行语“萌”来形容他。正是心怀这股“萌”劲,王蒙才能走出汗牛充栋的书房,来到台前“锵锵”。王蒙的文学影响力无须赘述,最令人感慨的是,他曾经官至文化部部长,却没落下官吏习气,骨子里依然是一枚耿介书生,既清醒冷峻又开放包容。在《锵锵三人行》里,只见“老小子”言谈从容,观点犀利,思想上不见丝毫老态。他的深刻和风趣建立在他所经历的历史及对当下生活的熟稔,丰富生动的历史细节顺手拈来,平易近人的口语化表达,听王蒙“锵锵”确实是一种精神享受。王蒙的这种言说魅力,若用大连话来表述是这样的:“老小子”说话一点儿也不倒板,真爱听他“戗戗”。

大连话中的“戗戗”一词,是指多人在一起讨论。

在谈论历史问题的时候,王蒙坚持面对历史也如面对现实的观点,要能战栗,能不战栗。所谓战栗,是要敢于接受严峻的或刺心的历史经验;所谓不战栗,就是面对历史过往不能意气用事,不能感情用事。这种态度使得王蒙在谈论历史时,丝毫不倒板,不走样儿,令人信服。

一个做事倒板,即没有条理、没有秩序感的人,肯定与成功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