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鸟（六幕剧）(1)

剧中人物

蒂蒂尔的母亲

蒂蒂尔的父亲

蒂蒂尔

米蒂尔

仙女贝丽吕娜

众时辰

面包

火

狗

猫

水

奶

糖

光

蒂蒂尔的奶奶

蒂蒂尔的爷爷

皮埃罗

罗贝尔

玛德莱娜

皮艾蕾特

波莉娜

丽盖特

夜

睡眠

死神

众幽灵

流感

众树木

群兽

众幸福

众快乐

众青衣小孩

众看守女人

九大行星国王

时间

女邻居贝兰戈等

服装

蒂蒂尔穿着夏尔·贝洛[1]童话故事中小拇指的衣服——淡蓝色的短款上衣，赤色的短裤，白色的袜子，深黄色的高筒皮靴。

米蒂尔穿着与甘泪卿[2]或小红帽相同的服装。

光穿着像光线一样闪耀着银辉的月白色罗纱长裙。瓦特·克兰设计的“盎格鲁希腊”式或称“新希腊”的款式，也可以是稍微带有德意志帝国风格的服饰。“轻冠”或“高冠”发式，裸露着双臂，将裙子的腰身高高束起。

仙女贝丽吕娜及女邻居贝兰戈穿古典童话中贫苦女子的衣服。

蒂蒂尔的父母以及爷爷奶奶穿格林童话中德国砍柴人和农夫的传统服饰。

蒂蒂尔的兄弟姐妹们穿与小拇指稍有不同的服装。

时间穿得像时光老人——黑色或蓝靛色的披风，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和一个沙漏，又白又长的胡子在风中飘拂。

母爱穿着与“光”相近，脸被白得耀眼、几近透明且质地柔软的面纱所覆盖，面纱总的来说就像用来覆盖希腊神像的布料。身上的珍珠宝石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显得富丽华贵，整体让人觉得纯洁善良，给人视觉上的舒适感。

众快乐穿着颜色柔和变化万千的闪光长裙——颜色恰似美梦后刚刚醒来的玫瑰、水波荡漾的微笑、琥珀在阳光下的璀璨晶莹、黎明时的天空等。

众家庭幸福穿五颜六色的长袍，也有的是牧童、砍柴人以及农夫的服饰，让人感觉到像仙人的服装，尽量追求完美主义。

众胖子幸福在改变形象之前穿肥大笨重、红黄相间的棉大衣，戴着烦琐粗笨的配饰。改变形象后穿巧克力色或咖啡色束身衣，就像用动物肠衣做的人形玩偶。

夜穿宽松肥大的黑色衣服上，面点缀着无数神秘的繁星，闪耀着金褐色的光芒。脸上被很多层暗罂粟花颜色的面纱覆盖着。

女邻居的小姑娘穿一身雪白的长裙，柔软的金色长发在阳光下散发俏皮的光芒。

狗穿红色的上衣、白色的短裤，搭配漆皮长靴和耀眼的帽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约翰牛[3]的穿衣打扮风格。（头要动物化。）

猫穿着长筒靴，黑色发光、闪缎质地的紧身衣，紫罗兰或天蓝色外套。（头要动物化。）

面包穿高贵华丽的巴沙式服饰——头发盘起用头巾裹住，身着赤色镶着金线的丝绒长袍或宽大的丝绸长袍。走起路来肚子上的肥肉来回晃动，面色发红，气喘吁吁。

糖身着丝绸大衣，像太监穿的那种蓝白相间样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大块方糖外面的糖纸，就连发型也像个太监。

火穿火红的紧身衣，大红色的外套大衣上镶着闪光的金线。头上戴着热烈燃烧的火焰状帽子，色彩纷杂。

水穿驴皮公主故事中的大衣，就是如浅蓝色或天蓝色一样明朗，像水波般轻盈的薄纱，即“盎格鲁希腊”或称“新希腊”式样，比光的长裙更飘逸宽松。头上戴着艳丽的花朵、芦苇或是水草。

群兽穿平民或农夫的衣服。

众树木穿色泽不一的绿色或树干色长外套。从枝叶就能一目了然地看出是什么属类。

场景

第一幕

第一场 樵夫的小屋

第二幕

第一场 神仙的宫殿

第二场 思念之乡

第三幕

第一场 夜之宫

第二场 森林探险

第四幕

第一场 幕前

第二场 幸福花园

第五幕

第一场 幕前

第二场 墓地

第三场 未来国度

第六幕

第一场 离别之语

第二场 梦醒时分

第一幕

第一场 樵夫的小屋

景：一间樵夫的小屋，室内简陋且充满乡土气息，但绝不是那种凄惨得叫人不忍入目的凄苦。壁炉里的炭火在燃烧着。厨房的器皿虽然简陋却一应俱全。室内有衣柜、时钟、纺纱机、水龙头等。桌子上亮着一盏灯，衣柜角的两边趴着一只猫和一只狗睡得正酣，它们身体蜷缩着把尾巴压在身下。他们中间有一大块蓝白相间的大方糖。一个圆形的鸟笼挂在墙上，里面有一只斑鸠。背景是两扇关着的百叶窗，其中一扇窗下有两个板凳。房间的门在左边，上面叉着一根门闩。房间的右边也有一扇门。房间内有一个扶梯通上阁楼。右边还有两张小床，床头旁有两把椅子，上面摆放着整理好的衣服。

〔幕启，蒂蒂尔和米蒂尔在小床上熟睡着。蒂蒂尔的妈妈走近他们，弯下腰来，仔细看了很久，蒂蒂尔的爸爸从半开的门中把头探进来。蒂蒂尔的妈妈把一只手指放在嘴唇上，向丈夫示意不要打扰孩子，然后将灯吹灭，踮起脚尖从右边轻轻走出去。台上保持短暂的微暗，然后百叶窗的缝隙中有一片光进入，越来越亮。桌上已经熄灭的灯又重新亮了，床上的两个孩子睁开有些惺忪的睡眼，支起身子坐了起来。

蒂蒂尔 米蒂尔？

米蒂尔 蒂蒂尔？

蒂蒂尔 你睡着了吗？

米蒂尔 那你睡着了吗？

蒂蒂尔 当然没睡着，我不是在和你说话吗？……

米蒂尔 今天是圣诞节吧？

蒂蒂尔 明天才是呢。可是今年圣诞老人不会送给我们礼物了……

米蒂尔 为什么这么说？……

蒂蒂尔 妈妈告诉我，她没办法去城里通知圣诞老人过来……不过他明年会来的……

米蒂尔 明年啊，那还得等好久吧？

蒂蒂尔 还要很久呢……不过今天晚上他会去有钱人孩子的家里……

米蒂尔 真的？……

蒂蒂尔 看！妈妈忘记把灯熄灭了！……我有个好办法。

米蒂尔 什么好办法？

蒂蒂尔 我们现在就起床……

米蒂尔 这怎么可以……

蒂蒂尔 现在又没有人……不信你看看百叶窗里……

米蒂尔 啊！好亮啊！……

蒂蒂尔 那是节日的灯光。

米蒂尔 什么节日呀？

蒂蒂尔 对面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在过圣诞节。那灯光是圣诞树上的，我们快把灯光打开吧……

米蒂尔 我们可以打开吗？

蒂蒂尔 当然能了，反正就我们两个在屋里……你听见音乐的声音了吗？……我们快起床吧……

（两个孩子从床上爬起，朝其中一扇窗跑去，爬到凳子上，推开了百叶窗。一束强烈的光线照在屋内，两个孩子用充满渴望的目光往外看着。）

蒂蒂尔 全看到了！……

米蒂尔（站在凳子的一个小角）我看不到……

蒂蒂尔 外面下雪了！……看，有两辆马车，哇！前面是六匹马呢！……

米蒂尔 有十二个小男孩从车里出来！……

蒂蒂尔 你笨啊！……那是小女孩……

米蒂尔 他们穿的都是长裤……

蒂蒂尔 你还真行……你别推我啊！……

米蒂尔 我都没碰你！

蒂蒂尔（向米蒂尔的方向挪了一下，把板凳全占了）你把板凳都占了……

米蒂尔 我一点位置也没有了！……

蒂蒂尔 别说话，我看到树了！……

米蒂尔 看到什么树啊？

蒂蒂尔 当然是圣诞树！……你就知道看墙壁！……

米蒂尔 我又没有地方站，只能看见墙壁……

蒂蒂尔（向旁边挪出一小块地方）行了，这下你的地方够了吧？……这位置不错吧？……你看看亮吧！亮吧！……

米蒂尔 他们为什么那么吵？……

蒂蒂尔 他们在演奏音乐呢。

米蒂尔 他们在发脾气吧？……

蒂蒂尔 没有，不过真够烦人的。

米蒂尔 又来了一辆有几匹白马拉着的车！……

蒂蒂尔 别说话！……看着就行了！……

米蒂尔 在树枝上挂着的闪闪发光的是什么？……

蒂蒂尔 那不是玩具是什么！……有刀，有枪，有大炮，有士兵……

米蒂尔 玩具娃娃呢？快告诉我有没有玩具娃娃？……

蒂蒂尔 玩具娃娃？……傻里傻气的，那没什么好玩的……

米蒂尔 那满满一桌子都是什么东西？……

蒂蒂尔 有点心、水果、果酱奶油饼……

米蒂尔 小时候我吃过一次……

蒂蒂尔 我也吃过，比面包好吃很多，就是太少了……

米蒂尔 他们的可不少……桌子上全是……他们是要吃吗？……

蒂蒂尔 肯定是，不吃摆在那里干吗？……

米蒂尔 那他们为什么不现在就吃呢？……

蒂蒂尔 因为他们还不饿……

米蒂尔（好奇）他们不饿？……为什么不觉得饿呢？……

蒂蒂尔 他们想吃就能吃……

米蒂尔（半信半疑）每天都可以这样？……

蒂蒂尔 听说就是这样……

米蒂尔 他们会全部吃完吗？……会不会留给别人一点？……

蒂蒂尔 给谁？……

米蒂尔 给我们……

蒂蒂尔 他们不认识我们……

米蒂尔 如果我们向他们要呢？……

蒂蒂尔 不可以这么做。

米蒂尔 为什么不能？……

蒂蒂尔 因为不让。

米蒂尔（拍手）哇！他们真好看！……

蒂蒂尔（喜悦的）他们笑了，他们笑了！……

米蒂尔 那些小孩子在跳舞！……

蒂蒂尔 是啊，我们也来跳舞吧！……

（他们在凳子上欢快地跺着脚）

米蒂尔 哇！真好玩啊！……

蒂蒂尔 让他们吃点心了！……他们拿得到！……他们吃了！他们吃了！他们吃了！……

米蒂尔 小小孩也想吃了！……看，有的拿了两个，也有拿三个、四个的！……

蒂蒂尔（兴奋不已）哇！多好啊！……多好啊！多好啊！……

米蒂尔（数着自己想象出来的点心）我分到了十二个！……

蒂蒂尔 我呢，我分到了十二个的四倍！……不过我会分给你一点……

（有人敲门）

蒂蒂尔（忽然住口，紧张害怕起来）怎么了？……

米蒂尔（惶恐地）是爸爸！……

（在他们犹豫着不敢开门的时候，之前横在门上的门闩自动举起，门稍微开了一点，一位身着绿衣、戴着红帽的老太婆走了进来。她是个驼背、瘸腿、独眼的女人；她的鼻子和下颚挨得很紧，手拄着拐杖，往前走着。毋庸置疑，她是一个仙女。）

仙女 你们这里有会唱歌的青草和青鸟吗？……

蒂蒂尔 青草倒是有，但是并不会唱歌……

米蒂尔 蒂蒂尔你不是有只鸟吗？

蒂蒂尔 但那是我的，我不愿意给别人。

仙女 为什么不愿意送给别人呢？……

蒂蒂尔 因为那是我的鸟。

仙女 你可以这么解释。但是你得告诉我那只鸟在哪儿？……

蒂蒂尔（指着鸟笼）就在笼子里……

仙女（掏出眼镜戴上）这鸟颜色不够青，不是我要找的。我要的那种，你们一定要给我找来。

蒂蒂尔 但我怎么知道那鸟在哪里呢？……

仙女 我也不知道在哪儿，所以得找到。我可以不要会唱歌的青草，但必须要青鸟。这是为了我那个病重的小姑娘。

蒂蒂尔 她得的是什么病？……

仙女 也说不好到底是什么病，她想要得到幸福……

蒂蒂尔 真的？

仙女 小家伙，你可知道我是谁？……

蒂蒂尔 您看上去和贝兰戈太太有些像，她是我们的邻居……

仙女（突然脸色变得很难看）我们哪里像了？一点都不像……真让人不爱听！……听好了，我是贝丽吕娜，是仙女！

蒂蒂尔 哇！真棒……

仙女 你们两个现在就出去找青鸟吧。

蒂蒂尔 您不和我们一起出发吗？……

仙女 我可去不了，今天早上我炖了一锅牛肉，如果我离开一小时以上，汤肯定会溢出来的……（她分别指了指天花板、壁炉和窗户）你们从哪里出去？这儿？那儿？还是那边？……

蒂蒂尔（低着头怯怯地指了指门）我还是从这里出去吧……

仙女（面色再次变得不善）不可能！这真是让人讨厌的习惯！……（指着窗户）就这么定了，我们从这儿出去！……你们还磨蹭什么？……快把衣服穿好……（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两个孩子迅速地穿着衣服）我来给米蒂尔穿……

蒂蒂尔 我们没鞋穿……

仙女 没关系。我过会给你们一顶神奇的小帽子。你们的爸爸妈妈在哪儿？……

蒂蒂尔（指一指靠右边的门）在屋里睡觉……

仙女 那爷爷奶奶呢？……

蒂蒂尔 他们过世了……

仙女 你们的兄弟姐妹呢？……你们有兄弟姐妹吗？……

蒂蒂尔 我们有三个小弟弟……

米蒂尔 还有四个小妹妹……

仙女 他们在哪儿呢？……

蒂蒂尔 他们也死了……

仙女 你们想不想再见到他们？

蒂蒂尔 当然！……想马上就见到他们！……您能让我现在就见到他们吗？……

仙女 我没把口袋带在身上……不过他们可以从天而降，当你们进入“思念之乡”时，就会和他们相遇……噢，对了，他们就在你们找青鸟的路上。过了第三个路口，然后左转就到了……我刚刚敲门的时候，你们两个在干嘛？……

米蒂尔 我们正在玩吃点心的游戏。

仙女 你们的点心在哪儿呢？……你们有点心？……

蒂蒂尔 在对面有钱人小孩的家里……来啊，您快来看，多棒啊！……

（他拉着仙女走到窗边）

仙女（站在窗边）可是，吃点心的是那些孩子呀！……

蒂蒂尔 是啊，可是我们可以看到他们在吃……

仙女 这样看着，你不觉得生气吗？……

蒂蒂尔 为什么要生气呢？……

仙女 因为他们把东西全吃了。我觉得他们应该分给你们一点……

蒂蒂尔 没什么，他们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嘛……是吧？……他们家是不是很漂亮？……

仙女 没有你家漂亮。

蒂蒂尔 你骗人！……我们家这么小，屋子里这么黑，也没有点心吃……

仙女 你没看清楚吧！这两边是一样的呀……

蒂蒂尔 不是，我眼睛很好，看得很清楚！和爸爸一起去教堂的时候，爸爸看不见钟，我可是看得清的……

仙女（忽然生气）你就是没有看清楚！……你说你能看清我吗？……我长得什么样？……

（蒂蒂尔的脸上有些许不自然，不敢出声）小家伙，你怎么不说话啦！

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看清楚了……我长得好看还是难看？……（蒂蒂尔的脸色更加尴尬，空气中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你不想说吗？……我看上去是老还是年轻？……我的脸色是红润还是蜡黄呢？……或者我是不是驼背呢？……

蒂蒂尔（安慰）没，没有，驼得不是很明显……

仙女 不，你的神情会让人觉得我驼背得很……我的鼻子是鹰钩鼻吗？……还有我的左眼是瞎的吗？……

蒂蒂尔 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谁把你的左眼弄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