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擦肩而过

项阳在家里的情况都是在预料之中的,只可惜当地的医疗条件大不如城里,在艾医生的劝告说服下,她也为了减少父母的担忧,于是答应了艾医生,到她家里去住,一方面,艾医生可以报答报答恩师的恩情,另一方面,她也实在是不忍看到项阳在家里给二老增添忧伤的情况。

在城市里住下来,至少在艾医生的帮助下,一旦有了合适的**,项阳可以在第一时间到达医院进行手术,而对于项阳一家子来说,一个病人身边有一个专业的医生陪护着总是好的。

就这样,项阳一直想逃离的城市这回又在冥冥之中的安排下折回来了。

这时候,她又是悄悄地来,不会有太多的人知道,就好像她离开的时候一样,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她不希望自己成为大家同情和怜悯的对象,她害怕面对那样的眼神,因为,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离死神越来越近了。

旅途劳累,到了艾医生的家里,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项阳在艾医生的安排下,住进了一间光线最好的房间,窗台很宽敞,房间里没有太多的摆设,很简洁,窗外的夕阳斜照进来,那一束束橙红橙红的光亮,瞬间把整个房间都照射的通透起来。

“房间很漂亮,我很喜欢。”项阳回过头来对艾医生说道。

艾医生笑了笑说:“你喜欢就好,不过,这房间算不上漂亮吧!”

项阳看着窗台外面的夕阳,淡淡的说道:“房间不需要多豪华,能遮风避雨就行。”

艾医生好像突然间感受到了项阳内心深处的悲伤,她的心也一下子跟着沉到了谷底,她也走近了窗台,看着窗外的那轮如血残阳,心里百感交集,却难于言表。她只是静静地站着,跟项阳一样,静静地站着,双目眺望着远方,两人都沉默不语了。

晚饭的时候,艾医生专门给项阳做了病号餐,有个专业的医生在身边就是不一样,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的,项阳开玩笑对艾医生说道:“我真后悔答应来你这呀!”

“那也是为你好,你就知足吧,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还有以后吗?”项阳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食物,没有抬头看艾医生,却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时艾医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笑道:“那当然,到时候我可要把投资在你身上的时间和精力都翻倍地收回来,你就做好被我剥削的心理准备吧!到时你可别耍赖,得好好报答我。”

看着艾医生眼睛发亮的说着这些话,好像一切忧伤的事情都消失了。项阳只好勉强的笑了笑,继续吃着,嘴巴在一咬一合,可是她觉得食物再也没有了滋味,吃进去的不管是多么美味的东西,她都只觉得食之无味了。

艾医生白天要上班,所以,项阳有大把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除了每天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之外,她就是在房间里看看书,或者到楼下去随便转转,看看风景,看看小区里的那些老年人三五成群在下棋或者练太极的休闲生活。

看着这些老人们,项阳觉得,自己好像也提前退休了,提前进入了老年人退休的生活,这节奏,由不得她不接受,她现在的身体,俨然跟一个老太婆没有多大的区别。

她一个人坐在喷水池的边缘,看着眼前一切其乐融融的画面,项阳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微风轻轻袭来,撩起她的发梢,只要她不说出去,谁能知道,坐着的这位姑娘是个病人呢?而眼前,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现在,每天在艾医生的监督下,项阳没有偷懒的机会,一切都听艾医生的指挥,她需要定期定次数,风雨无阻地到医院去做透析,如果遇上艾医生下早班,她们就会一起回家,如果艾医生加班,她就自己一个人回来。

多余的时间里,项阳就是出去购物或者散步。谁又知道,在她住的地方离另一个人的距离是那么的近,她每天上午到小区附近去随便走走的时候,另一个人刚好坐车经过她住的地方,向他工作的地方靠近。他,就是项阳一直在躲避的“老大”——贷朗。

阴差阳错,项阳怎么也不会想到,艾医生的家对面的那幢商业大厦里,竟然会有一个她一直想爱却又不能爱的人。

项阳曾经在房间里远望过这幢大厦,只是,在她眼里,这就是一幢普通的商业大厦,除了高耸入云之外,并没有特别之处。她经常会从这幢大厦的楼下经过,因为艾医生住的小区附近最大的一个超市就是在这幢商业大厦的附近,要到这个超市她必须经过这幢大厦,但她不知道老大就在这幢大厦里的某一层。

为了照顾项阳的特殊身体和方便她购物,艾医生把自己的自行车钥匙交给了项阳,需要购物的时候,项阳就会骑上自行车从这幢大厦经过,到达超市。每次只要手腕上的定时手表呼叫了,她就得回家,或者到医院里去,而她离开的时间,刚好是赶在上班族下班之前的时间,老天爷又像是在帮她,让她注定了每次都与老大擦肩而过,每次都不会碰上老大。

但这样的事情总有意外的时候,保不齐哪一天,项阳就会撞上老大。

“贷朗!”一句呼喊让走在前面骑自行车的项阳怔了一下,她停下了,细细的想着,难道是同名同姓的人?出于好奇,她忍不住回头去看了看,可是什么也没看见,或者说她怀疑的对象没被她看到,她转回了头,对自己的多疑自蔑了一下,摇了摇脑袋,目视前方,继续向前行。

其实她错了,她听到的是事实,确实是有人在她身后呼唤“贷朗”这个名字,只是,当她回头的那一瞬间,贷朗正好也回头与叫住他的尹三皮在交谈着什么,项阳看到的只不过是人群中的一个背影,白领们都是清一色的白衬衫黑裤子,她又怎么可能发现那群人当中其中的一个背影就是老大呢!

“计划书已经定了,名单都在上面了。聚会的场地是你去看还是我去看?”尹三皮追上贷朗,把一个文件夹交到了贷朗的手上,贷朗看着这份计划书,有些不好推辞的说道:“现在还早,我去看场地吧!”说着他就准备离开,但尹三皮马上拽住了他的胳膊,贴到他的耳边说道:“这是我的份内工作,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吧!”说着她就挽起了贷朗的胳膊,拉着他向停车场走去,也不管周围的那些同事们投来的异样眼光,或者窃窃私语,她就是一股子我走我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的冲动与不管不顾!

贷朗立刻把她的手掰开了,很严肃地对尹三皮说道:“请你别这样!”

对于贷朗的不买帐,尹三皮虽然气得牙痒痒,但还是收敛了些,她只好跟着贷朗,一边走一边指着停车场的一角说道:“我的车在那边。”

“公司有车,我会坐公司的车出去,你就不用跟来了。”贷朗头也不回的向路口正在等待着他的车走了过去。

“哎,你知道场地在哪吗?”尹三皮在后面有些着急的冲贷朗喊道。

“司机会带路!”贷朗回了她一句。

这可把尹三皮气坏了,她看着贷朗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丝毫没有想等她一块去的打算,尹三皮气冲冲地站在原地,除了捶胸顿足咬牙切齿外,她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发泄此时的不满和气愤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她,她嘀咕着:“再怎么说我还是老总的千金呢!”终于,尹三皮忍不住大喊了一声,“贷朗,你气死我了!”

贷朗坐上了公司的车,扬尘而去,丝毫没把尹三皮放在眼里,连开车的司机都笑叹道:“敢对老板的千金这样的你可是第一人啊!”贷朗坐在车上,没有对司机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司机又怎么会知道这是贷朗和老总之间的约定呢!

车子大概开了5分钟,车窗外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就是项阳,她正骑着自行车正向家里赶去呢!今天她出来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一些,所以才会有了刚才的那一幕,如果她再晚一两分钟,也许就会在那幢大厦下面跟老大碰个正着了。

老大坐在车里,周围的车水马龙让他觉得视觉疲劳,离计划书上指定的场地还有好一段距离,于是,他轻轻的闭上了双眼,闭目养神。这时,机动车道刚好亮起了红灯,车子停住了,而此刻,人行道亮起了绿灯,项阳正好牵着自行车向老大走来,一步一步,再从他坐的车窗边经过,就这么一点点的接近他,又这么一点点的远离他,谁都没有发现谁。

项阳刚经过车窗,老大就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突然间触电般地睁开了双眼,他看了看眼前的司机,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在做梦,没想到小眯了一会儿就做起了梦来,也许是工作太劳累了,不过这还是让他觉得有些荒唐,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隐约中,他好像听到有种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他。

不过很快,车子就行走了起来,已经是绿灯了,司机载着他向目的地奔去,他也就没有再花心思去多想,收拾了一下心情,马上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这一次的擦肩而过,对老大来说是那么的遗憾,对项阳来说是多么的惊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