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寒潭惊变逃杀局
潭水表面的冰晶飞速蔓延,原本温润的避水珠此刻冰冷如铁,冻得林昭掌心发麻。
识海中契约印记的灼痛愈发剧烈。他能清晰感受到寒影的灵识正在崩散——那是困灵阵与寒狱封印双重施压的结果。
“他们想夺灵核!”寒影嘶吼着,声音里带着喘息。蛇尾在水中拍出浑浊浪花,幽蓝鳞片在他掌心发烫,光芒刺目,“快!用契约链抽我的灵力!”
林昭喉结滚动。
三天前,在旧器堂翻找破阵锥时,他曾偶然在一本残页上见过“寒灵爆裂术”的描述——以灵兽本源灵力为引,在极寒环境下引发局部爆炸。
当时他只当是杂役弟子间的玩笑话。可现在,系统提示音却突兀地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可模拟术法,需消耗10点灵识值,是否启动?】
“是!”林昭咬碎舌尖,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
剧痛让他头脑一清,指尖掐出玄奥法诀,顺着契约链将自己的灵识探入寒影体内。
眼前是一片混沌的灵海,无数细碎光片漂浮其中,如同星子落入深潭——这是寒影的记忆碎片?
“别分心!”寒影的灵识猛然撞来,一团幽蓝灵力裹挟着记忆碎片冲进他识海,“用这个!”
林昭只觉丹田一热,原本被抽得只剩三成的灵力竟开始翻涌。
他猛地抬手,法诀凝于指尖:“爆!”
轰!
潭水炸开,冰层如镜面般碎裂,碎冰混着水花冲天而起。
林昭被冲击托着浮出水面,冷风扑面而来,吹得他睫毛结霜。
他踉跄着踏上冰面,腰间储物袋里的破阵锥突然发烫——那是旧器堂老执事偷偷塞给他的,说“关键时刻能救命”。
“林昭!”
阴恻恻的喊声从岸边传来。
林昭抬头,只见陈长老负手立于三丈之外,身后七名执法弟子呈北斗阵站定,每人手中都捏着引雷符。
陈长老玄色道袍猎猎作响,左眉尾那颗朱砂痣在苍白脸上格外刺眼——这是他每次干坏事前的习惯,用朱砂遮掩眉骨的青黑。
“擅自闯入寒潭禁地,私通灵兽。”他指尖轻弹,一张泛着金光的“逐客令”从袖中飞出,“按《玄霄宗规》第七章第十三条,当……”
“当被长老拿来试灵核?”林昭抹去嘴角血迹,冷笑一声,哈出白雾,“三日前您给我避水珠时,特意说‘潭底有千年寒玉’。可寒玉属火,怎会出现在寒潭?”他攥紧掌心的幽蓝鳞片,“您真正想要的,是寒影父兽留下的护阵,对吧?”
陈长老瞳孔骤缩。
他没想到这个平日唯唯诺诺的杂役弟子竟能看穿布局——毕竟灵根残缺的废物,连引气入体都要比别人多花三倍时间。
但此刻林昭眼中透出的清明,却像淬了毒的剑。
“你……”
“您派赵云舟盯着我,又启动困灵阵断我退路。”林昭上前一步,脚下冰面发出细碎裂响,“若我死在潭中,您就说我是被灵兽反噬;若我活着上来……”他扯了扯腰间储物袋,“您便用宗规将我灭口,再顺理成章取走灵核。”
执法弟子们面面相觑。
为首的青衫弟子捏着引雷符的手微微松动——他跟着陈长老办过不少脏事,却从未见过敢当众撕穿算计的杂役。
陈长老面色抽搐两下,忽然笑了:“好,好个灵根残缺的废物。”他抬手拍了拍,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便……”
“长老。”
清冷女声如薄冰划破空气,从人群后方飘来。
林昭循声望去。
人群中分开一条道,一名白衣女子缓步走出。
她发间只插一支青玉簪,腰间挂着半块镇妖残牌——和林昭贴身藏的那半块纹路严丝合缝。
女子抬眼,目光扫过林昭时微顿,旋即转向陈长老:“宗规堂的人还在清点月例,长老急着处置弟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寒风卷着碎冰掠过林昭发梢,他正盯着那道白衣身影。
苏若雪腰间残牌在月光下泛着幽青,与他胸口藏着的半块在识海中产生细微震颤——这震颤比寒影的灵识更清晰,仿佛两根琴弦被同一股力拨动。
陈长老玄色道袍一角被风吹起,露出靴底沾着的潭边泥渍。
他盯着苏若雪腰间残牌,喉结滚动:“苏师妹这是要插手执法堂的事?”
“宗规有云,弟子越界当罚,但若能查明隐患,可抵三分罪责。”苏若雪指尖抚过残牌,声音如浸霜之玉,“寒潭困灵阵无故启动,引动冰脉倒灌。若等灵核碎裂,玄霄宗北脉灵田恐要冻成焦土。”她侧头看向林昭,目光扫过他掌心未褪的幽蓝鳞片,“长老要秉公处置,也该等宗规堂查完寒潭异变再定。”
林昭后背冷汗涔涔。
他早猜到陈长老的局中有灵核的算计,却没料到苏若雪会替他兜底——更没料到她一句话就点破了困灵阵的连锁隐患。
这女子看似冷眼旁观,实则早已将局势看得通透。
陈长老左眉尾的朱砂痣因怒意泛红。
他扫视周围执法弟子——为首的那个正低头盯脚尖,其他人也都悄悄收了引雷符。
玄霄宗谁不知道,苏若雪是大长老亲自收的关门弟子,连掌门都夸她是“百年不遇的天灵根”。
他咬牙一笑:“苏师妹说的是,是陈某急躁了。”他甩来一枚青铜令符,“念你初犯,去杂役堂领三十鞭罚,明日卯时到执法堂报备。”
林昭接住令符,指腹触到背面刻着的“丙三坊”——这是杂役弟子受罚的标记。
他垂眸掩去眼底冷光:陈长老这是要把“私通灵兽”的污名坐实。三十鞭虽不致命,却足以让他在宗内彻底沦为弃子。
“林昭,跟我来。”苏若雪转身时,残牌与他怀中的半块轻轻相撞,发出极轻“叮”声。
她脚步微顿,却未回头,只留给众人一个素白背影。
执法弟子们自动让开一条路。
林昭随她走到潭边老槐树下,身后传来陈长老冷笑:“苏师妹怜才是好,可莫要被有心人利用了。”
“他在激你。”林昭低声提醒,“陈长老惯会借刀杀人,刚才那话是说给执法堂听的。”
苏若雪停步转身,衣袂带起一阵风。
林昭这才发现她比自己高半头,仰脸时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你怎么知道?”
“三天前他让我去旧器堂找破阵锥,特意说‘寒潭底有千年寒玉’。”林昭摸出怀里半块镇妖残牌,“可寒玉属火,寒潭属冰,火玉沉冰底不合常理。”他递过去,“你的残牌,和我的能拼上。”
苏若雪瞳孔微缩。
她接过残牌的指尖有些凉。两块残牌拼出一只振翅玄鸟,鸟喙处刻着“镇狱”二字。
她突然松手,残牌落回林昭掌心:“你从哪得的?”
“三年前在杂役房梁上捡的。”林昭重新收好,“当时只当是块破玉,后来发现能挡阴煞之气。”他顿了顿,“方才你替我说话,是因为这残牌?”
苏若雪未答,只是望向寒潭方向。
冰层下的幽蓝光芒已彻底熄灭,寒影的灵识印记在他识海深处只剩一点微光。
她忽而言道:“你比我想象中更清醒。”转身时发间青玉簪轻晃,“记住,陈长老不会罢休。”
林昭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掌心的青铜令符已被捏得发烫。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一声“咚——”惊起几只寒鸦。
他摸了摸腰间储物袋,里面破阵锥的热度还未散尽,寒影给的破碎玉简贴着大腿,像块烧红的炭。
丙三坊的破屋漏风,林昭点起油灯时,雪粒从窗纸破洞钻进来,将灯芯吹得忽明忽暗。
他反锁上门,从储物袋取出玉简——巴掌大的青玉,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凑近能闻淡淡龙涎香。
“系统,解析。”林昭默念。
机械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残缺传承《寒灵共鸣录》,需消耗50点灵识值。是否启动?】
“是。”林昭咬牙。
这三天为破困灵阵,他已耗去70点灵识值。此刻识海如被抽干的井,疼得额角渗汗。
蓝色数据流从玉简中涌出,在识海凝结成一行行金篆:“灵核者,灵兽之精魄也。与灵兽缔结血契者,可引灵核之力补自身灵根……”林昭呼吸骤然急促——他灵根残缺,引气入体比旁人慢三倍,若能通过灵核之力补全灵根,简直是天赐转机!
数据继续翻涌:“需以寒灵鳞片为引,每月十五子时于寒潭底结阵……”最后一行字让他猛然抬头——寒影给的鳞片仍在掌心,幽蓝光芒与玉简上的纹路完全契合。
“原来寒影早有打算。”林昭攥紧鳞片,指节发白。
他想起寒影塞给他的记忆碎片里,有段模糊画面:雪色山洞中,蛇形灵兽盘着一枚赤红灵核,旁边石台刻着“镇狱玄鸟”图腾——和残牌上的玄鸟一模一样。
窗外乌鸦啼叫,林昭打了个寒颤。
他小心将玉简收入贴胸布囊,转身时瞥见墙角破镜里的自己:眼尾沾着冰碴,唇角血痕未干,可眼底的光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别人棋盘上的弃子。”他喃喃自语,指尖抚过布囊里的玉简。
忽然,门外传来细碎脚步声。
林昭立刻吹灭油灯,贴墙站到门后。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接着是纸张塞进门缝的“沙沙”声。
他等了片刻,捡起地上的纸——是张泛黄的杂役调令,上面用朱砂写着:“明日辰时,丙三坊林昭,前往西峰药园看管灵植。”
林昭借着月光看清落款,瞳孔骤缩——调令上盖着的,是陈长老的私人印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