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诞世
青州龙家祖祠前,青铜香炉中升起的青烟突然扭曲成狰狞的鬼面。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鬼面瞬息间被无形力量碾碎。十六岁的龙晨熙跪在冰冷的青石砖上,额角还渗着昨日被龙昊用灵鞭抽打的血痕,暗红的血迹在素白衣襟上晕染成诡异的花。他垂着头,任由细碎的黑发遮住双眼,却遮不住脖颈处被铁链勒出的青紫痕迹——那是今早被拖来祖祠时留下的。
“灾星!”三长老龙玄怒目圆睁,雪白的胡须因愤怒而剧烈颤抖,手中玉制的族规卷轴狠狠砸在龙晨熙肩头,“你出生时血色漩涡遮蔽青州三日,灵气倒卷枯竭,如今又害得族中灵脉寸草不生!”他话音未落,祠堂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轰鸣,供奉着历代家主灵位的神龛轰然炸裂,漆黑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碎裂的木片飞溅而出,有一片擦过龙晨熙的脸颊,鲜血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砖上,晕开一朵小小的血花。
龙晨熙浑身剧烈颤抖,锁骨下的旧伤如虫豸啃噬般钻心,连带着丹田内蛰伏的幽黑灵力都泛起躁动的涟漪。掌心腾起的雾气并非寻常灵息,而是带着墨玉光泽的粘稠黑丝,每一缕都像活物般扭曲蠕动,接触到空气便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将周遭三丈内的灵气都绞成溃散的光点。他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止不住黑气从指缝间丝丝缕缕渗出,在青石板上灼出焦黑的蚀痕。
这诡异的力量自他记事起便如影随形。十三岁生辰那晚,他偷拿父亲的聚灵玉简尝试修炼,指尖刚触到玉简刻纹,那枚通体莹白的玉简便从接触点开始寸寸崩裂,化作齑粉的瞬间,连屋内悬挂的灵烛都骤然熄灭,烛芯处的火苗竟被吸成一缕青烟,卷入他掌心的漩涡。更骇人的是母亲留下的螺钿梳妆匣——那是用南海鲛人泪粘合的珍珠母贝所制,匣盖上嵌着能自行流转月华的夜明珠,此刻却在他指尖触及时发出蛛网般的脆响,整具匣子从内部开始化为银白粉末,唯有匣底垫着的丝帕上,还残留着母亲生前惯用的兰花熏香,却也在黑气蔓延的刹那,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曾在藏书阁的古籍残卷里翻到只言片语:云泽大陆十万年灵史中,唯有上古魔神蚩尤曾拥有吞噬灵气的魔躯,却需以万千生灵精血为祭;而他这种无需催动秘术便能自发吞噬灵物的体质,连最古老的《万灵图谱》都未有记载。某次偷偷修炼时,他无意间触碰到院中的灵植「凝露草」,那株能凝结灵露的奇草竟在瞬间枯萎,叶脉里的青色灵液被吸成透明水珠,最终在他掌心聚成一颗漆黑如墨的灵珠,触手生寒,竟让他丹田内的灵力都产生了畏惧般的震颤。
此刻广场上的测灵球正泛着柔和光晕,龙晨熙却感觉袖口的半块玉佩越发滚烫——那是父亲用毕生灵力温养的护心玉,此刻正源源不断地涌出灵力,试图压制他体内暴走的噬灵之力。他瞥见掌刑长老谢苍袖口晃动的玉牌,牌面上刻着的噬灵阵图竟与他掌心黑气的纹路隐隐呼应,喉间突然泛起腥甜,昨夜强行运转《寂灭天经》留下的暗伤被这股共鸣激得剧痛,咳出的血沫落在地面,竟在接触黑气的瞬间化作几点幽蓝荧光,如同不甘熄灭的残魂。
他抬头望向端坐主位的父亲龙震天,却见那双曾抱着他看星星的眼睛里,此刻只剩冰冷的疏离。龙震天身着绣着金龙的玄色长袍,腰间玉佩泛着幽幽寒光,与记忆中那个会把他举过头顶,笑着说“我儿将来必成大器”的父亲判若两人。龙晨熙张了张嘴,喉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仿佛有一团棉花塞住了喉咙。
“家主,此子留不得!”大长老龙冥踏前一步,袖中寒光一闪,一柄刻满符文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昨夜供奉在禁地的镇族灵珠,竟被莫名吞噬!根据祖训,凡危害家族者,当诛!”他话音落下,周围的长老们纷纷点头附和,祠堂内弥漫着浓重的杀意。
龙晨熙瞳孔骤缩。母亲失踪前,总爱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我的小熙是最特别的”,还留下那枚在月圆之夜会浮现星图的玉佩。此刻,玉佩正在他怀中发烫,仿佛感知到主人的危机。他刚要开口辩解,后腰突然传来剧痛——龙昊不知何时绕到身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装什么可怜!”龙昊狞笑着踩住他的手腕,脚下的力道越来越重,“听说你又偷偷去藏书阁翻禁书?就你这废体,还妄想找到修炼秘法?”龙昊是龙晨熙的堂兄,也是家族年轻一辈中天赋最出众的弟子。此刻他身着金丝镶边的华服,腰间挂着象征内门弟子的玉牌,与狼狈不堪的龙晨熙形成鲜明对比。
龙昊话音未落,龙晨熙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恐怖吸力,祠堂里的烛火、香炉中的灰烬,甚至龙昊身上散发的微弱灵气,都如百川归海般涌入他掌心的黑洞。龙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几步,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你...你做了什么?”
“不好!快杀了他!”龙玄率先反应过来,祭出本命灵器青玉剑,剑光如练直取龙晨熙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龙震天袖袍一挥,一道雄浑气劲震开众人:“且慢!”他凝视着儿子周身翻涌的黑雾,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即日起,龙晨熙幽禁后山别院,未经允许不得踏出半步!”
“家主!”龙冥急道,“此子留着必成大患!”
“我意已决。”龙震天冷冷扫了一眼众人,起身离去。龙晨熙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无尽的悲凉。他被两名侍卫粗暴地拉起,拖着往祖祠外走去。经过龙昊身边时,他听见对方压低声音说:“别以为父亲保你就能逃过一劫,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夜色如墨,龙晨熙蜷缩在潮湿发霉的柴房角落。这间柴房位于后山最偏僻处,屋顶破了个大洞,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怀中玉佩突然绽放出璀璨光芒,星图流转间,他仿佛听见母亲温柔的声音:“小熙,记住,你体内的力量...是打开纪元之门的钥匙...”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柴房墙壁轰然倒塌。龙昊带着一群族中子弟围堵上来,手中灵器泛着幽蓝寒光。为首的龙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他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剑气直逼龙晨熙面门。
龙晨熙咬碎钢牙,体内沉寂多年的“黑洞”开始疯狂运转。周围的树木、花草,甚至空气中的水汽,都被这股吸力卷入他的身体。龙昊等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灵力正在不受控制地流失。“这不可能!”龙昊怒吼一声,调动全身灵力,施展出家族绝学“龙啸九天”。一条金色巨龙虚影咆哮着冲向龙晨熙。
然而,巨龙虚影在接触到龙晨熙周身黑雾的瞬间,便被吞噬得干干净净。龙晨熙的双眼泛起幽紫色光芒,他缓缓站起身,身上的气息愈发恐怖。“给我滚!”他一声怒吼,恐怖的音波如实质般扩散开来。龙昊等人被震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远处禁地方向,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映红了整个青州夜空。龙晨熙望着那道光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从此刻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在黑暗中,一双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