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炎夏,蝉鸣声此起彼伏,午后的阳光穿过片片树叶洒在地上,掀起阵阵光斑。

热浪不停地翻涌,程意只能不停地扇动手中的小风扇,企图让自己凉快一点

画展离家里并不是很远,打车倒是也用不着。不过听说这次的画展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开的,年少成名,一炮而红

十分钟左右,程意走到了展览馆门口。她瞅了一眼旁边立牌上的几个字“超现实的世界”

“取得名字还真够魔幻的..”她没忍住吐槽了一句,默默的走进去了

这次来看画展,大概是一时兴起。父亲上周去了苏黎世谈一笔什么艺术品基金,母亲则飞去了佛罗伦萨——某个家族朋友在那边的美术馆有个新展开幕。

偌大的顶层复式公寓里,又只剩下她和那些沉默的、价值不菲的藏品作伴。

房间的画室里,巨大的空白画布立在画架上,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枯竭。这是用于她个人画展压轴的画作,一个月了,她依然没有画出满意的作品

而下个月的今天,就是开展的日子,如果办不好这件事,父母那边该怎么交代….思来想去,无意中手机弹出一个消息

一则广告推荐这个“超现实主义”的画展,程意就决定来这看看

展厅里光线像是被精心设计得幽暗,只让聚光灯精准地打在那些怪诞却又充满张力的作品上。让人展开联想

程意穿着一条剪裁利落的白色连衣裙,在窃窃私语的观展者之间穿行。

人很多,可以用摩肩接踵来形容。她努力地看这些画,目光扫过那些用色大胆的几何结构、那些描绘着悬浮城市和奇异生物的巨幅油画,却没有一点灵感

那些色彩、那些线条、那些喷薄而出的想象力,却无法穿透她干涸的灵魂。

展厅出口的光线骤然变得强烈刺眼,程意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眼睛。明暗交替的瞬间,一抹轻盈的身影倏然划过。

是一只白鸽。

它出现的莫名,其余人像是并没有看见,程意却盯着它看傻了眼

它雪白的羽翼在午后炽烈的阳光下,反射着近乎圣洁的光晕。白色的羽毛轻柔地飞舞着,扑扇着,折射出阵阵不同的光线

程意的目光被牢牢攫住,一种属于画家的直觉让她屏住了呼吸。这纯粹的白,和飞行中轻轻划过的曲线,在灰蒙蒙的光线下,构成了一种强烈的的视觉冲突。

好像灵光乍现,一瞬间,白鸽又消失不见。

出了展厅,她再次回头看着门口的立牌

“于…”

“叮叮叮..”

手机声响起,她无暇顾及画家叫什么,忙手忙脚地去接电话

“喂?爸”

“我下周回家,呆的时间不长,正好跟你何叔叔见一面,他家儿子年龄跟你差不多,你也去见见..”

程意没有说什么,轻轻的嗯了一声,听见对面那头挂断了电话

回到空旷无垠的房子里,画室里那面巨大的空白画布,依然挂在那里

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天逐渐黑了,程意烦躁地抓起调色板上的刮刀,狠狠地刮下画布上好不容易画出的那些色彩。

颜料在调色盘上堆积着,她莫名想起了午后那只白鸽飞离的方向。

“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她猛地丢开刮刀,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她抓起一件薄外套,冲出了家门。

夜色已经浓稠如墨,白天的燥热并未完全消退,空气里漂浮着一种沉闷的黏腻感。高档小区绿化很好,高大的乔木在灯的照射下,投下浓重的黑影。

程意漫无目的地走着,运动鞋踩在石板小径上,沉闷地响着。

思绪乱成一团麻,她想到那些画展上极具冲击力的未来作品,又想起下午遇见的那只白鸽,还有画展的事情,和父亲的电话…

就在她拐过一丛茂盛的晚香玉花丛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前方不远处,昏黄的路灯下。一个小小的白鸽,正安静地落在一小片草地上,低着头,似乎在啄食着什么。

是它?!

程意第一直觉告诉她,这就是下午的那只白鸽,她悄悄地走过去,看见那只白鸽纤细的脚踝上,赫然系着一小卷东西!

是一捆泛着黄的皮纸卷,被一根细细的线捆扎着。那皮纸似乎带着一种古老而奇异的质感,不像是现代的产物。

“奇了怪了,谁这么复古,还搞这套”程意嘟囔着,但本着原则,她没有拿下那捆卷纸,而是准备起身离开。

突然,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力量,毫无征兆地,猛地攫住了她的身体。

脚下坚实的地面瞬间变成了吞噬万物的黑洞一般。包括视野中的一切——路灯、花丛、鸽子、整个世界的轮廓都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开始扭曲

天与地失去了界限,强烈的失重感和眩晕感像滔天巨浪一般将她彻底淹没,程意顿时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

像坠入海里,她想尖叫,喉咙却被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只近在咫尺的白鸽,在意识彻底消失前的最后一瞥里,似乎抬起了头,那黑曜石般的眼睛,正平静地注视着她坠入虚无。欢迎着她的到来

……

刺骨的寒冷,像无数根细密的冰针,扎穿了她的意识。

程意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冰凉的空气呛住了她,带着浓重的泥土味。她艰难地睁开被水糊住的眼睛,视线顿时模糊一片。

首先涌入感官的是光——一种极其明亮的白光,从极高的苍穹洒落下来,刺得她刚睁开的眼睛生疼,泪水瞬间涌出。

紧接着,再往前看是铺天盖地的颜色。但是浓郁的蓝色充斥了她整个视野的每一个角落。在这个山谷里,漫山遍野的都是蓝色的绣球花

她挣扎着,用手肘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冰冷的河水顺着她的长发、脸颊不断地往下淌。程意甩了甩头,试图看清眼前的一切。

“这是哪啊….?”